第十二章 血腥交易
柳安一计，激起千层浪，整个圈养场这几日修养之中，一直在讨论着，甚至传至军伍之中。 对陈忠有过几分好感的伍长清晨突然出现在圈养场，笑容满面，却掩盖不住神色间的倦容。 “出去走走！” 陈忠有些受宠若惊，转头便想明白伍长因何事来找他，给瘦猴和刀疤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同伍长走出了圈养场。 沈拓眉角微微舒展又复紧皱，千爷眼神明灭，不知心中有何打算。 “听说你们当中有人想出一个计策，能够诱杀蛮子？” 两人慢行在圈养场外侧，如无行进的军卒队伍，犹如好友漫步，陈忠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伍长，只是陪着伍长静静走出十几步后，才回答道：“是。” “你知不知道你们的计策不可能行的通的？” 陈忠沉默的底下头，他们不过是一群消耗蛮子体力的炮灰，在他人眼中可有可无的人物，即便计策再完美，得不到实施，也不过是痴人说梦。 “军爷，红羊关驻军多少人？哪位大人掌管兵马？” 伍长听到陈忠这么问，突然间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回答说：“红羊关设步兵两营，骑兵一营，城中乡勇八百人，城中掌管兵马名义上是宋县令，当然他更愿意别人喊他叫城主，可掌握实权的是咱仁勇校尉张天赐大人。” 听到伍长这么说，陈忠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宋朝一县之令官居从八品，再加上宋朝重文轻武，为何掌管兵马之事的却是一个正九品的仁勇校尉，而且仁勇校尉是散武官官名，不具有实权，可红羊关的仁勇校尉却实权在握。 伍长看出陈忠疑惑，好似不经意的自言自语：“红羊关虽说是大宋北面第一道关卡，却无险可守，所以士卒会比一般情况多，会超一般建制。” 陈忠倒是听明白其中个中滋味，有权必然换来危机，天下不会有白掉的馅饼。 “陈忠能否拜托军爷替张校尉传一个话，我想张校尉会喜欢陈忠所说的。” 伍长笑而不语，两人默契的往回走。 两日后，伍长过来传话，让陈忠前去营帐回话，千爷和沈拓主动上前，欲一同前去，伍长倒是没有难为两人，带着三人出了圈养场。 三人同伍长行走在街道上，街道上除去过往的军卒，鲜有商铺贩夫营生，自从当日有蛮子前来，城内更加萧条。 营帐设在城南一片宽广之地，铁甲森森，防卫森严，即便三人锁具不解，也免不了被军卒盘查。 “鼓营伍长老李头带三死囚前来复令。” 伍长站在营帐外高声喊道，营帐内有人应了一声，伍长便将三人交付给营帐前看守的两人，他退向一旁。 帐帘被掀起，帐内一人覆甲站在一张羊皮地图前，将三人推入帐内的两名军卒并未离开，手握边刀，站在帐门口。 “囚人陈忠（沈拓、胡猛）拜见校尉大人！” 三人跪倒在地高声说道，可帐内覆甲的校尉却无动于衷，继续观察着羊皮地图。 半柱香后，陈忠三人都感觉双腿麻木，可听动静，观看地图的校尉依旧没有向三人问话的意思，三人心中各有心思。 “告诉本校尉，你们有什么本事，能够认为本校尉会答应你们的计策？” 陈忠抬起头，看向已经坐下的张天赐，正好与张天赐双眼对上，只简简单单的一眼，便让陈忠低下头去。 张天赐束发未立簪，剑眉横立，嘴角一条伤痕延伸至耳根，端坐如山，双眼漠然却带着冰冷的光彩，一眼便让人觉得此人不可惹。 “大人应该听过柳安的计策，虽说不是高全之策，但也可让夺蛮子几条性命。” 张天赐朗声大笑，笑声间丝毫不掩饰嘲讽，“你当我座下的儿郎们会看得起你们所说的几条蛮子狗命？” 本名胡猛的千爷听到张天赐这么说，立马抬起头，不服的说道：“大人，难道几条蛮子狗命不是蛮子吗？” “大胆！”张天赐一拍桌子，怒声斥责。 一名守将边刀横拍而下，将千爷大力拍倒在地，千爷横卧在地，吐出一口血沫，眼神轻佻，嘴角讥笑。 “千爷。。。”沈拓低声呼喊，千爷置若罔闻。 “啪！” 沈拓被另一名守将拍翻在地，好似毫无理由。 陈忠抬起头，双眼直视张天赐，声音有一分怒气，说道：“如果说校尉大人，觉得小人们在这里浪费大人时间，叫守将拖我们出去砍了便是，何必这样玩弄我们三人。” “大胆！” 两名守将齐声大喝，抬腿便要向陈忠后背踢去，张天赐看着一脸无谓的陈忠，摆手制止两名守将。 陈忠暗暗咽下一口口水，他也是在赌，这次他倒是赌对了。 “有点意思，不愧是能统领那百十来号人的家伙。”张天赐随意拿起一本兵书，看似漫不经心的赞扬了一句。 千爷抬头看了眼陈忠，沈拓低头不见表情，陈忠心中却是翻江倒海，没想到眼前的张天赐也是那种杀人不见血的猛人。 “校尉说笑，囚人不过一死囚，圈养场内的也不过是些死囚，怎样都不可能翻起浪花，陈忠等人此番前来不过是讨条活路而已。” “活路！我喜欢这个说法！说说你们想要怎么活下去？” “断马腿，杀蛮子。”陈忠回答很简单，却带着一分决然。 “你凭什么认为本校尉会答应你？” “如果校尉大人能够答应，百十来号的死囚，都敢死！小人想只要有蛮子够胆来，定然不会舍弃我们这些可以轻易获得的军功，而只要蛮子敢贪，不死几个十几个，怎么能够走掉。” 随着陈忠语气变化，营帐内突然弥漫出一股杀气，杀机淋漓。 “都敢死？”张天赐剑眉向上挑了一下，讥声问道。”你们两个的人都敢死吗？” “敢！”千爷张嘴血丝染白牙，亡命之徒的凶残，暴露无遗。 “敢。。敢！”沈拓声音轻且断断续续。 “几条蛮子狗命，本校尉倒是看不上，只要你们这群人敢死，本校尉倒是可以让你们活下来的人进入军伍，抹掉所有罪责！如果不敢死，那就死吧。” 陈忠倒头跪拜，千爷嘎嘎笑着，沈拓咬着牙跪拜。 “需要什么东西，同老刘头说就行。若是有一丝不轨之心，你们便是那蛮子！” “陈忠替圈养场囚人谢过校尉大人！囚人们定当舍生忘死，不负国恩。” 张天赐哼了一声，道：“滚吧！” 三人从营帐中出来，伍长老李头便笑呵呵的站到了三人面前，问道：“校尉大人答应你们了吧？” 陈忠点点了头，对老李头说道：“劳烦伍长大人给我们准备几把柴刀和一些铁块，我们需要砍伐一些竹子和打造一些器具。” “柴刀倒是可以弄到，但是铁块就不可能了，现在都缺兵刃，铁器都被拿去锻造兵刃了。”老李头想都没想直接说，很是热心的包揽可以做到的活计。 陈忠点头谢过，沈拓却开声问道：“恕小人无礼，为何伍长大人会如此关心我等的事呢？” 老李头也不恼，指着陈忠说：“这小子挺对我胃口的，而且你们杀死蛮子多了，赏钱也能分到我们手里，我还能拿大头，干什么不干呢？” 沈拓愕然无语，这桩百十条人命的血腥交易，到头来不过是人家口中一份赏金多点的平常事。 陈忠看出沈拓神色不对劲，拉了他一下，说：“别把你想的告诉你手下那帮人，到时候发生什么变故就不妥了，只要告诉他们，只要敢杀蛮子，敢不要命，校尉大人就会免除他们的罪责，可以让他们脱离贱籍，入军伍。” 沈拓望着陈忠，陈忠没有半点躲藏，两人对视良久，陈忠有一丝不愿意的说：“死别人，总好过死自己。” 沈拓有些失魂落魄，惨笑一声，继而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