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人心难测
铁匠和秀才带着几人提着一袋子脑袋去换了银钱，回来和众人学，说刚到衙门口时，站着的两个衙役差点没被吓傻，屁滚尿流的爬进去喊人，一堆人拿着刀就出来了，就差没一上来就开打，好在他们拿着文书，又有人认出人头里头有个响马头子，不然还真的打服他们才有得谈。 铁匠和秀才的描述，引得一阵笑声，他们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面是怎么样的，不过唯一让铁匠不高兴的是，这一袋子人头还不如一颗蛮子脑袋值钱。 陈忠并不后悔让铁匠和秀才拿着这一堆脑袋去换钱，能震慑就震慑。那些蠢蠢欲动，尚在观望的小贼，被吓住最好，吓不住也能让他们心生忌惮，不至于被他们一起围上来，至于被杀的两伙人马，他总感觉会与他们相会一次。 有昨夜的事情，陈忠的队伍变得严律起来，队伍前方二十里地散出探马，马背一侧挂着甲衣，随时准备迎战。 走了半晌，回来的探马报了平安，瘦猴夹着马腹，背躺在马背上，叼着一根枯黄的干草，对身旁不远的陈忠问道:“二哥，没必要这么小心吧？杀蛮子也不过是这种阵势，你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陈忠未搭话，牵着马的双瞳儿却转过头，说:“我也觉得二爷太小心了！咱们连守军都不怕，还怕几个响马？到时候他们敢来，杀了便是。” 刀疤用马鞭轻打双瞳儿的后背，训诫道:“小看谁都不行！何况是草芥人命的亡命徒。” 双瞳儿扭头嘴巴吧唧吧唧几下，应了一声，陈忠自然看出这小子不服管，拿鞭子敲了敲他头，说:“你以为谁爱管你啊？不想听，去队伍里押车去。” 一听让他去押车，双瞳儿立马换了表情，一脸严肃的说:“一定听刀爷教诲，刀爷说的一定是对的。” 一瞅双瞳儿这样子，陈忠也有些哭笑不得，反倒是队中间的沈拓开口调笑道:“难道就你刀爷说的是对的，我们说的都是错的吗？” 双瞳儿一脸便秘样，好不容易应付过去一个，又接着来一个，这是不让人活的节奏啊！ “好好牵你的马，别扯这些没用的。” 有台阶可以下，双瞳儿立马顺着台阶就下了，面对其他人的挑逗一概不理。 队伍还在行进，一骑飞奔而来，扬起的尘土，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二爷，前方山谷隘口有人聚集，人数不详，所持兵器五花八门，骑马者大概有两百来号人。” 听到探马的汇报，陈忠心咯噔一下，然后迅速下令:“后路变前路，召回所有探子，绕开这群家伙。” “二爷，我们就这么走？”双瞳儿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陈忠可是带着这些人吓退过云州城三百号骑卒的狠人。 调转马头的薛狼听到双瞳儿的疑问，嘿嘿一笑，道：“你小子是不是傻？你百十来号人和对方硬拼？就算赢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我们现在一撤走，后面的鱼儿就会过来咬钩，比起和他们所有人在他们布置的地方上搏杀，单独面对那些骑马的家伙，我们压力会小很多。” 陈忠这段时间也看过几本兵书，可还是没有将其中行军布阵融会贯通，但在当大青皮时，打架的路子还是会的，这和人拼命，自然也得分个强弱，傻乎乎的闷头闷脑冲上去，除了送死就是被人抬回去的结局。 陈忠的队伍一开始向后撤，刘大当家就收到了消息，盯梢的隐秘程度，确实有一手。 待他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赤虎、鬼花和独眼龙后，独眼龙第一个跳出来，喊道：“刘大当家的，还等什么？这孙子是怕了！他一怕，咱们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独眼龙独眼中闪烁着光芒，好像真的看到银子在眼前跳动一般。 鬼花也有些意动，如果真能干成这一票生意，那他们那些在水上讨生活的人，就可以不用在水面上风吹日晒了。 “虎爷，你怎么个意思？”鬼花对身旁的赤虎问道，他们俩合作的关系已趋于明面，所以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赤虎微笑望着刘大当家，刘大当家一摸光头，用他那柄鬼头刀拍着胸脯，喊道：“小子们，今生的荣华富贵就在前面了，想要的，跟老子来，来晚了，老子可不管你们。” 刘大当家一拍马背，座下暗棕色高头大马便嘶鸣一声，四蹄用力的奔驰而出。 刘大当家身后一匹匹马儿在骑手的挥鞭下，蹄下生风，紧紧跟在刘大当家的身后，呼叫声连成一片，尘土飞扬的场面，也挡不住后方没有马匹人员的激情，谁都想要分上一杯羹。 赤虎鞭策的马儿本是跟随在刘大当家左右的人物，可跑出一段距离后，却落下刘大当家几个身位，刘大当家眼睛余光扫过赤虎，见赤虎催马不停，却不见速度提升，心中闪过一丝冷意，心想：“就这点实力还想同老子斗？号称与老子平分秋色？就他也配？” 刘大当家转头向后，见他手底下的人马多数名列前茅，只有极少数赤虎的人和其他两人的手下，想到赤虎手里没有可用快马，刘大当家心头一阵舒坦，大声吆喝道：“还等着什么？快跟老子去拿钱，走的慢的，就都他娘的白来了哟！” 说完，刘大当家一夹马腹，座下马儿又快了几分，他的手下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速度，紧紧跟了上去，片刻之后，便超过了原本跟在刘大当家身后的赤虎。 赤虎无论怎么鞭挞座下马儿，速度却提不起来，独眼龙见赤虎座下畜生脚力这般虚软，冲着赤虎喊道：“虎爷，您慢着来，东西，兄弟替你笑纳了！” 独眼龙如此挑衅的话，自然招来赤虎手下的一阵谩骂，可他们的马匹却不如前头人的马匹，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连近身抽打的机会都没有。 赤虎等人跟在一群人后面吃灰，飘起的灰尘，在赤虎脸上涂画成一张浓墨淡彩的水墨画，不知不觉间，留在后方的人马都是赤虎和鬼花的人。 “虎爷，咱们真的不去抢头功吗？”鬼花骑马靠近赤虎，前方大部队摇摇可见，按其现在马匹脚力的强弱，只需催马扬鞭，定然可以汇合。 赤虎看了鬼花一眼，不再装作策马扬鞭的样子，一拉缰绳，反倒是停了下来，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已经跑远的人群，说：“真要抢这个头功，我还有必要装作马匹脚力不行的样子吗？” 鬼花若有所思，却直截了当的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虎爷是打算消耗刘光头的人马？” 赤虎催动马儿行进，对于这位合作者，他也没有遮掩，说道：“这是其一，其二是你真认为那群护送皇帝老儿寿礼的人马真的很弱吗？” “不是说没多大问题吗？再说我们人多，就算他们很强，也架不住蚁多咬死象啊！” 赤虎摇头轻笑，说：“你说的人多是指我们身后那群废物吗？” 鬼花脸色有些僵，她是吃水上那口饭的，马匹本来就不多，会骑的更加不多了，现在为了吞下这笔生意，除去他们几十人骑马外，其他人都在后面用双腿跑着，此刻被赤虎说成废物，心下自有些不悦。 “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赤虎没有将目光投向鬼花，却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在鬼花目光看过来时，他也正好将目光移过去，很自然的说道：“我的人也在里头，可他们那些人里有多少是真的可以不要命往前冲的？又有多少人是打顺风架的？” 赤虎这话，让鬼花一滞，到嘴边的话也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如果人人都像她自己一样，那里还会像现在一样，她的手下也不过是过不起苦日子或者不想过苦日子的渔民而已，说到底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鬼花心头有些苦涩。 “不过现在好了，咱们有个先锋大将冲上去了，对面是龙是蛇，自然会被验出来。如果他们是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最后赚到的还是我们。” “如果对面的人是蛇，不是龙呢？” 对于这个结果，赤虎也考虑过，眉头一挑，黑眉和红疤，一起跳动，眼神深处蕴藏狠辣，平静的说道：“那就先祝贺刘大当家的收获颇丰呗！让他先过把瘾呗！” 鬼花听后默不作声，心中也只有跟着赤虎一条道走到黑的觉悟了。 “小子们，把马都跑起来，省得咱们的‘先锋’不去打头阵，给咱脸子看。” 刘大当家在最前头跑着，可跑着跑着却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扭头回身一看，见赤虎吊在后面吃土，没有掉队，不禁一笑，暗怪自己多心。 赤虎好像感受到刘大当家的目光一般，用力对前方喊道：“刘大当家的，等等我啊！” 赤虎的声音，被阵阵马蹄声掩盖，可刘大当家的却如同听到一般，不屑的哼了一声，脸上神情骄胜。 目力所及之处，能够看到骑马押车的人，刘大当家一抹光头，拍着大腿吼道：“小子们，发财的机会来了，跟我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