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
偶遇这么一个现场实际cao作教学的老师，怎么能不好好把握难得学习机会。 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流落到打工的地步，楚河已经后悔当初没好好学习了。 社会比校园难混多了！ 如今头一回遇见一个愿意免费教他学社会经验的人，不能浪费大好机会。 所谓艺不压身嘛！ 涨一分见识，多一门手艺，决不是坏事。 他很老实的没下桥，趴到天桥栏杆上，往下观看土老帽是如何将何首乌卖出的。 只见土老帽既没去医院门口，也没蹲到人行道，而是一脚踏进一旁的草坪隔离带。 解放鞋狠狠在土里蹭了两下，看着像刚刚从工地泥坑里拔出来的鞋子，他咧嘴一笑，满意地点点头，走出隔离带，踏进机动车道。 贴着备用道和隔离带边上，他站住身形，将黄色安全帽往下压了压，挺拔的身子一佝偻，眼睛直直的目不斜视，慢吞吞朝前方溜达。 顿时一副刚刚从工地下班午休，筋疲力竭的农民工形象呈现在楚河眼底。 演技出神入化，媲美影帝级水平，楚河默默点了一个赞！ 就这登峰造极的本色演出比度假村里留下的和走了的几个明星扎实的多！ 要不怎么说，高手在民间呢！ 人才啊，千里马啊，可惜没有伯乐。 如果不是从头到尾视线一直没离开他的话，迎面看到此人还真真就相信他是土老帽了！ 土老帽并不走远，只走了二十几步，到了红绿灯路口，又返身往回溜达。 依旧是傻乎乎的农民工形象。 从过街天桥地下穿过，他又走到那头路口，再次返回。 来来去去走了四趟。 千年何首乌就这样在他手上随意提溜着头发，人形身子来回逛悠。 土帽农民工工作极其认真，来回压马路的这段时间，他没朝天桥上看一眼，仿佛没有注意到头顶上有一个虚心好学的小兄弟在饶有兴致的认真观瞧。 偶尔几辆擦身而过的车辆慢下来，司机一边慢开车，一边探出头朝他询问手中拎的是什么？有的司机知道那是何首乌，就直接问价钱。 他一概不回答，傻不拉几的继续溜达。 由于相隔不远，楚河听力又异常灵敏，所以司机问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这时桥上的楚河迷惑了，心说，不都说顾客是上帝么，怎么有人询问商品售价，他怎么不搭理上帝呢？ “等一会儿土老帽卖完何首乌，一定要问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心里记下这个疑问。 对于土老帽的一举一动，他充满了好奇！ 天黑路滑，社会复杂，骗子的世界普通人不懂啊！ …… 这时，天桥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手拎保温饭盒，水果篮的行人渐渐出现，纷纷朝医院那头匆匆走去。 医院这头的天桥，众多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头戴白帽的小护士也逐渐增多，纷纷向天桥那头走去。 估计现在是中午十一点，下班和吃饭的时间到了。 一伙是去医院送饭看病人的家属，一伙是回家就餐的医护人员。 天桥里面卖各种神奇药材的摊位也都迎来了顾客。 做买卖的旺季到了！ 低头再瞧脚下，机动车道车流也明显增多，一辆辆轿车跟雨天蚂蚁搬家似的，一个挨一个并成四排缓慢行进。 “这是他来回走第六趟了。” 楚河趴在栏杆上，数着土帽民工走道的次数，莫名的竟然对骗子关心起来？ 心道：人多了，车也多了，那土老帽什么时候能将何首乌卖出去？能卖多少钱？ …… 就在他替骗子担忧的时候，何首乌卖出去了，就在桥下！ 速度很快，几乎是猝不及防在楚河眼皮底下完成了交易。 …… 这是土老帽第七趟傻呵呵的溜达。 当他沿着机动车道边逆行来到天桥底下，一辆欧宝突然从车道中央强行转向，硬别过右侧的两排车，拐到路旁，停在他面前。 “师傅……你手里拎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年轻帅气的白领青年，从驾驶员位置探出头问道。 “不道！”他一晃安全帽，傻乎乎回答道，马上又说道：“不过，俺们工地头头说这可能是千年何首乌。” “你过来我看看。”白领青年道。 “你下来。”他道。 白领青年推开欧宝车门下车，站到土帽近前，保持一米距离，仔细端详他手中的何首乌。 眯着眼沉吟片刻，问道：“这东西你是怎么弄来的？” “这是俺今天早晨在318国道边施工，用钩机挖排水沟时从野地里挖出来的，当时俺也不知道这是啥，还是俺们头头说这可能是何首乌。 头头说，何首乌能长这么大，至少得一千年。据他看过的古书上介绍，凡人吃了千年何首乌能包治百病长命百岁，修行之人吃了千年何首乌能得道成仙！ 他还说，俺是有福之人，如果这真是何首乌俺可就发大财了！” 土老帽滔滔不绝讲述着熟练到极点的故事。 几乎被安全帽快遮住眼睛的视线下，偷偷打量着白领青年，嘴角咧过一丝微笑，最后说道：“所以俺就跟头头请了假，寻思到城里找专家看看这是不是千年何首乌，如果是，俺就让专家帮俺卖了换点给俺老娘看病。” 说完向前一步绕过白领青年，快速朝前走去，走两步他又回头冲白领问道：“老板，您知道哪有认识何首乌的专家吗？” 一副刚刚来到大城市什么也不懂的乡下人土鳖模样，言语透着渴望被帮助的恳切，眼神充满在人潮人海中寻不到方向的迷惘。 “这个，你别走，听我说两句！”白领青年急忙唤住他。 “老板您认识专家，谢谢啊！”土老帽脸上乐开了花，拎着何首乌兴奋地跑道青年近前，眼珠瞪的大大，期盼的与青年对视。 白领青年白脸一红，避开憨厚农民渴望求助的目光，眼神盯向何首乌说道：“我到认识几个专家，不过专家们可没时间，都在搞飞机发动机、计算机芯片、基因干细胞等大项目忙着呢，谁有功夫会给你鉴别这东西真伪啊！” 白领青年自始至终也没承认那是何首乌，他先是打击一下土老帽，看到农民工神情黯然，然后马上换成一副助人为乐的语气说道： “反正你不是想把这东西卖了换钱吗，就卖给我吧，我也不管它是不是何首乌了，如果不是我认了这个亏，全当为农民大哥赞助生活费了！” “出门在外打工不容易啊，你看这高楼大厦都是农民工兄弟们盖的，却没有一间是兄弟们能买的起，一会拿着钱你去换身行头，土了吧唧的在大家溜达让人看见笑话。” “就是领你去找专家，人家单位看大门的看你这土样也不会放你进办公室的！” 白领青年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似乎打动了土老帽，土帽越听越摇头，配合青年说话声不时的“哎……哎……”连声叹气。 等白领青年说完了，土帽沮丧地说：“哎……老板说的对，确实是这么个理，社会这么现实，谁会真正关心俺们农民工疾苦呢？” “老板您是好人，现在像您这么好的人不多了。” 土老帽赞美一句白领青年，然后将黑乎乎大手一抬，何首乌举到白领眼前，诺诺地问道：“老板，能打算多钱买它啊？” “五百！” “不行，俺开钩机一个月还挣五千多呢？少五千不卖！” “一千！” “不行，最少四千！” 一提到钱，这俩人顿时都换了神情，白领不再有刚才的热心肠了，土老帽也不再傻乎乎了。 俩人像个菜市场里精明的小贩似的，斤斤计较起来。 “一千五！” “三千五！” “一口价两千，如果不卖我可走了，你爱卖谁卖谁去！” 白领青年说完，转身上了欧宝，坐到驾驶室里看着土老帽。 “老板再添两个，三千吧，您不差一千块钱，您刚才不是说要帮助俺们农民工么！” 土老帽拎着何首乌跑到欧宝车窗前，可怜巴巴问道。 “两千就两千，我这人说一不二！” 似乎两千块是白领的底线，他斩钉截铁地说完，大脚一踩油门，欧宝朝前方缓慢挪动。 “唉……老板别走，两千五……” 土老帽站在原地，没动，望着欧宝大喊。 欧宝没停继续前行。 “两千四！” 车继续开。 “两千三！” 车速度快了些。 “两千，老板，给你了！” 土老帽一看这架势，心里已然明镜了，想多要一二百块是不可能了。 他赶紧大喊，举着何首乌朝欧宝快速跑去，健步如飞！ 欧宝靠路边停了下来，白领没下车，嘴角略过一丝胜利者的微笑。 “两千，两千，老板拿钱。” “给。”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人隔着车门，两秒钟的功夫就完成了钱货交易。 白领高高兴兴开着欧宝走了。 在后视镜里，他能看到土老帽拿着两千块站在原地高兴的合不拢嘴。 还冲他直摆手，挥手致意呢： “老板您慢点开！” “老板您是好人，谢谢啊……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