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致命的幻觉
如果一个人把所有的精力都专心于一件事情上，很容易会忽略掉其它方面的东西。 所以圣殿中那些不断为邪气入侵者做祷告的圣光婊们从来不会看七国的时装杂志，嚷嚷着要把整片大陆变成“奶和蜜之地”的虚伪圣骑士也没心思去留意城门口那些乞丐的死活。 而现在，当六个地精矮子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发出“净化之光”的贝蒂身上，并且为即将捕获到这样一个猎物而沾沾自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身后暴起的凶煞之气。 叫艾斯的瘦小地精抓着贝蒂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皮杰张开的大嘴已经毫无奇准无比地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次皮杰用了很大的力气，对于一个普通生物来说，这样的力量虽然不至于让他的手骨立马断掉，也足够让他永久性地记住今天所承受的痛楚。 “啊！” 地精艾斯一声痛苦的大呼，五根手指条件反射般地一松，贝蒂立刻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逃走了。皮杰不敢恋战，也见好就收，循着净化之光飞快地跑远，留下还没来得及拔刀反击的几个地精杀手目瞪口呆。 “刚才那是……霜狼？！” 如果不去注意皮杰那显得略小的体型的话，这只哈士奇的无论从外形上还是从力量上，确实都和生活在阿特兰提斯极北之地的神兽霜狼类似。 能够豢养那种神兽的，必定是极其不凡的存在。 “你们不要管我，千万不能让他跑了……”尽管已经疼得大汗淋漓，但是地精艾斯却依旧咬牙坚持，“这次如果失败，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 奋力跑了百十来米，凭借犬类的身体优势，皮杰已经将后面的地精甩开了很长一段距离。可背后的贝蒂这时却像是力气耗尽一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借着净化之光的光晕，皮杰发现蠢猫身上刚刚被地精艾斯抓过的地方，赫然是五个黑色的指印，指印所在之处甚至连贝蒂的毛发都被灼焦了。 腐蚀性毒物？这帮孙子下手可真狠啊！ “嗖！” 一支带着凌厉气息的箭矢从身后呼啸而至，可惜在对方搭弓的那一刻就已经暴露，皮杰得以巧妙地避开。他随即叼住贝蒂毛发尚未被腐蚀的地方，以蛇形路线朝前奔去。 不可恋战。皮杰再一次提醒自己，现在已经不流行正面硬刚式的拼命打法了。 刚刚和那个叫艾斯的地精接触的时候，皮杰惊讶地发现那家伙竟然是一个白银中阶的潜行者，比自己青铜低阶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而其余的五个人中，有四个使用的是简单的匕首和短刀之类，还有一个携带着一把看上去雕工极好而且轻便的短弓。几个人的实力无法判断，危险程度也不明。 空气中隐约传来一股香气，很淡。 在五个地精的眼里，前面这只尚未成年的霜狼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便是放弃在地形复杂的城市中和他们周旋，而是跑到了没有任何遮蔽物的荒郊野外。 他们的队伍里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弓箭手，而这只霜狼嘴里叼着东西跑不快。在这样的情况下，远程攻击变成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无疑对追击者是有利的。 但他们却注定不会注意到一个细节。无论是霜狼和是哈士奇，这些动物的鼻子是最灵敏的。此时，对方正朝着香气更为浓郁的地方奔去。 在皮杰发现凭自己的实力注定对付不了这五个地精的时候，他本能地就想到去寻求安妮的帮助。 很快，前方出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皮杰知道这回该自己掌握主动地位了，于是叼着贝蒂，冷静地回转过头。 …… 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背影，一只趴在地上冷眼看过来的霜狼，这样的组合让几个地精感到诡异不安。 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出现一个女人，没有人会傻到认为这是凑巧。况且某个职业一旦进入到高级别，通常都会不由自主地释放出一种精神威慑力。已经进入神域的安妮属性面板中“震慑”一栏更是达到了惊人的83。 五个地精非常谨慎地停下，带着狐疑的表情朝前方这个看不见模样但是气场强大的女人看去。 “嗖嗖嗖！” 几支涂满剧毒的箭矢带着强旋同时发出，朝女人的位置速射过去。三支箭矢间各有十度的夹角，扇面覆盖，完全没有躲闪的余地。 没有任何前兆的攻击，看似掌握了主动权，实际上……愚蠢至极！ 眼看着箭头已经没入了前方黑影的身体里面，但那影子却突然一闪，不见了。 “怎么可能？”几个地精杀手大为惊惧，“这是——瞬移术？不可能，在原初位面根本就无法施展瞬移。” 趁着他们发愣的功夫，皮杰已经偷偷溜到了远处。在他的旁边，赫然是另外一个安妮，以及依旧昏迷躺在地上的爱丽丝。 在安妮的额头，黑色火形的堕天使之印已经悄悄闪现。 地精杀手们眼里所谓的“瞬移术”，只是安妮用心灵信标“灾厄火种”制造出的幻象而已。 灾厄火种，大体能够产生三类能量：一诅咒，二迷惑，三毁灭。三种能量的作用效果各不相同，在原初位面仅有前两种能够施展出来。 刚刚安妮使用的，就是异常强大的迷惑力量。 在这个几乎已经和人类气息相隔绝的远郊，场面宏大的恐怖景象正在徐徐展开。 五个地精杀手在原地犹疑四顾之际，地表突然剧烈的震颤起来。 然后，周围的地面开始纷纷崩裂，一个个巨大的漩涡在地面上快速搅动，隐约可见漩涡之下的红色地狱之火。 漩涡中，裹挟着浓重煞气的黑色战马旋转而上，全身火红，黑色鬃毛无风自动。马背上的影子也渐渐显现出完整的形体。 黑铁战甲，镂空面具，青黑色的手掌中握着环绕黑色魔焰的已经锈蚀的长剑—— 死灵骑士们将没有眼珠的眼眶转向包围圈中已经满面绝望的地精杀手们，注定不会出现任何表情波动的脸给人的感觉遍体生寒。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啊！”一个嘶哑的声音狂吼起来，“光明种族是不会和暗夜种族搅和在一起，我们一定是中计了！” “呜！” 长剑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转瞬而至，毫不犹豫地割断了带头地精的脖子。鲜血漫涌而出。 其余四者在攫住心灵的恐惧中，勉强拿起各自携带的近身武器和几个死灵骑士周旋。不过用来搞暗杀的短匕毕竟不如长剑用起来顺手，何况这些死灵骑士们还有战马助阵，所以只一会儿的功夫，四个地精杀手悉数倒地。 直到这时候，他们才终于明白犯了错误的不是被追赶的霜狼，而是自己。之所以会引他们到这里来，只不过是便于施展强大的法术而已。 “召唤死灵骑士的法术，在原初位面应该已经失效了才对，怎么会……”最后一个地精的话没有说完，一口黑血从口鼻中喷出，心有不甘地气绝身亡。 躲在远处的皮杰看着这样的场面，不禁咋舌。因为从他这个角度来看，并没有什么漩涡和战马，而是几个地精杀手在疯狂地进行内斗。 拿刀子的地精抹了拿短匕同伴的脖子，拿短匕的在临死前抢过了一根毒箭，用最后一点力气将之狠狠插进了弓箭手的胸口…… 恐惧是幻象得以生存的根源。如果没有之前做的那些铺垫，这种形成于安妮意识海中的盛大场面未必能够将他们迷惑。 见几人已死，皮杰过去在他们身上乱抓咬了一阵，可什么都没有发现。 “他的圣光已经快要耗尽了，必须要在这之前找到解药才可以。” 安妮抱着贝蒂走过来。可怜的蠢猫身上环绕着的净化之光已经暗淡了不少，精神萎靡，奄奄一息，早没有了平日里和皮杰叫板时的那种骄傲态度。 皮杰摇摇尾巴，没回答什么，而是颠颠地朝着来路跑去。 狗的鼻子是最为灵敏的，自从皮杰转生成为荣耀烈焰犬（哈士奇）之后，他感受整个世界就多了另外一些方式，比如用鼻子闻。 刚刚那个叫艾斯的地精被皮杰咬伤，短时间内应该跑不了多远。循着气味回到原来的地方后，皮杰突然发现空气中又多了另外一种熟悉的味道。 芝士蔬菜牛rou沐浴rujiao织在一起的味道……毫无疑问，只有长期在综合卖店里工作的人身上才会有这样混乱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