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不如死
因为来访的人实在太多，两个女人干脆抱着波斯猫跑到了梅尔维尔夫人的卖店里去避风头。 皮杰独自在隔间里面翻阅资料，几乎忘了时间，等到打开门出来后才发现天已经黑了。饿着肚子等了一会儿，安妮和爱丽丝才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开门走进来。 “砰！” 两女动作毫无二致地躺倒在床上。单薄的床铺禁不住瞬间的重压，发出“嘎吱”一声响，良好的弹性差一点儿将刚刚扑到床上的贝蒂弹飞出去。 “安妮，看样子我们必须要答应那个老家伙不可了。”爱丽丝喃喃地说，“这些商人竟然连我们躲到了哪里都知道，要不是有塞姆在，他们差不多可以把我们围个两三圈儿。话说今天让人家帮了我们这么多忙，竟然连饭都没请，真是太不应该了。” 安妮刚想说话，突然感到脚踝的地方有什么软软的东西，再然后就觉得自己的裙子莫名其妙地被朝下拉去。 堕天使jiejie坐起来，看着地上这只无良恶犬正带劲儿地叼着自己的长裙朝外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姿态。 “皮皮——” 皮杰抬头朝她看了一眼，继续扯。 虽然安妮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这个伴生兽不是什么好鸟，但是现在这样子未免太过奇怪了些。在琢磨了两秒后，安妮站起身，随着皮杰引领的方向朝内屋走去。 等到进了屋子，这只不怎么正经的哈士奇突然调转过头，在安妮诧异的眼神中，用爪子将门带上了。 “皮杰？”安妮面露愠色。 然而皮杰并不搭理她，而是三两步跳到书桌上，将一本非常厚重的书打开，一下下翻了起来。 这本书安妮很熟悉。想当初她和精灵妹子刚到原初位面，忙着四处找房子住的时候，一度想把这个又重有没用的东西给扔掉，但是最后又因为种种理由留了下来。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然后，在堕天使jiejie惊讶的眼神中，一个个用爪印做的标记出现在她面前。 仔细看去，大部分的标记都和契约、灵魂相关。除了简单的标记外，在一些空白的内页还有一些歪歪扭扭的字迹。安妮看了半天，才终于明白这是皮杰用指甲沾着墨水写出来的。 她仔细地将皮杰标记过的那部分读完，又看了看上面的字，明白了这家伙的思路。默默想了一阵，堕天使jiejie才终于道：“如果真的像这个占星师说的那样，你的想法倒是可行。” 然后安妮又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连同刚刚整理出的思路说了一遍。这妮子的思维确实要比皮杰的复杂，而且乍一听上去似乎还很完美。 当然，危险其实依旧存在，不论是对皮杰还是对奥兰，但是已经基本在可控制的范围内了。 于是，在仔细合计了一下之后，皮杰和安妮决定干脆今天晚上就去找奥兰那老家伙商量，免得明天又有什么新的麻烦出来。 和昨天的阴沉天色不同，晚上重新出现了朦朦胧胧的月色，笼罩在西郊的雾气也随着降下的温度渐渐退散了。 这样一来，爱丽丝原本准备的照明工具就失去了效用。这少女的神情比昨日坦然得多，大概是因为月亮忒弥斯的光芒让他想起了圣殿中的圣光，用心理安慰克服了恐惧的缘故。 在小楼的门前轻扣了两下，依旧是昨天那两个年轻仆人出来开了门，将他们朝屋子里引去。 这次，借着月亮的光芒，一行人终于看清了院落里面的情景。光秃秃的树干，早已经枯萎的花朵和干枯的草丛。从灵魂宝珠里几千暗夜生物发出的煞气让这些植物灵气尽失。 奥兰公爵没有想到他们今天会来到这里。他刚在达斯科和两个妞的陪伴下用过晚饭，正准备招呼旁边的仆人再为自己打上一针止痛剂。 当安妮一行人进入屋子里面后，这位公爵的眼睛里面放光，似乎所有的病痛都在一瞬间消失了。 “你们想好了？”他的声音中虽然努力在保持着镇定，但是仍旧透出兴奋、激动和自得相互交杂的情绪，转过头吩咐道，“你们现在就把我的资产簿拿来。” 可是这样的激动注定不能持续多长时间。安妮一边制止仆人的动作一边道：“我们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的方案是行不通的。” 奥兰闻言怔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明白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过来。 “即便我们答应用贝蒂的净化之光解除你和魔鬼的契约，你的灵魂依旧无法转生，而是会直接灰飞烟灭。” 安妮的表情十分淡然。 “现在你的三千名手下灵魂之所以能够在原初位面存在，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它们被打上了魔鬼契约的标记，所以才躲过了这个位面的秩序力量。如果你死了，在灵魂没有被魔鬼收取的时候也和它们是一样的。一旦用净化之光消除魔鬼契约的痕迹，你们的灵魂就不再符合存在于这个位面的条件，会因为秩序之力的作用瞬间消失，灰飞烟灭。” 奥兰公爵站在那里，默默想了想安妮的话。虽然曾经是圣域级的法师，经常会和灵魂打交道，但是对这小妮子说的话是真是假，他一时半会儿还真判断不出来，于是眯缝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安妮将布满狗爪印的《三大位面惊奇百科》递给了他，读出了一个页数。 这位曾经和光明种族在战场上激烈对战的大法师、率领大军消灭入侵者的开国公爵，在看完书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之后，整个身体像是力气耗尽了一般朝后仰去。若非有两个仆人在身后扶住他，这个贵族将会以一种极不优雅的姿势倒地。 “止痛药！” 看着几人为奥兰这老家伙忙碌，皮杰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么紧张。虽然痛感会作用于神经，但是即便再痛苦，他也永远不会痛得气绝身亡。 会老会痛，但是不死不灭，这样的人活在世上，无时无刻不在体验着生不如死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