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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四 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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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聚搁下了狠话,至于倒霉的李明华如何在一个月之内破案,要上吊自刎还是跳楼,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不讲理是领导的特权,孟镇督新官到任,要忙的事多呢,哪有功夫管你一个小督察的死活。

    接下来,孟聚开始全面接手东平陵卫。

    东平行省下辖七郡十八县,分别是扶风郡、延桑郡、虎头郡、靖安郡、连江郡、包镶郡、龙江郡等七个郡。按照东陵卫的编制,陵署设到郡一级,所以东平省署也下辖七个地方陵署,在册的各级军官和士兵总共九千四百多人,其中各地陵署兵员从五百到九百不等,而省署直属的军官和士兵共有四千七百人。

    手下有近万小弟听候差遣,这种事情想着是很爽,但手下有近万张吃饭的嘴要养,孟聚可一点高兴不起来。

    接手省署的第一天,孟聚就唤来廉清署的欧阳辉和他的副手,询问东平陵署的财务收支情况。

    看着面前的账本,孟聚眉头紧蹙。账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截止上个月月底,陵署财库里还有银子二十一万七千二百两。

    二十一万七千两银子,看上.去不少了,但这笔钱是要维持整个东平陵署正常运转到今年七月份的——洛京总署那边,经费是每年下拨两次,分别在一月和七月。

    而东平陵署光是每个月给省署.和各地分署的军官和士兵们的正常饷银就要两万三千多两银子,六个月下来,那就要十三、四万银子——剩下十万两银子不到的经费,如何维持省署和七个地方陵署的开支?

    别的不说,光是镇标和黑室部.队这两支部队的训练费用和装备损耗,每个月都不下一万五千两银子,还有省署的办公经费、办案经费、战场犒赏开支、阵亡抚恤、伤残补贴、招募新兵的安家费,哪项不是要大笔银子填进去的?

    孟聚粗粗一算,这半年里,光是省署的经费,自.己的经费缺口就起码有三十万两银子,

    还有下属的七个陵署,哪怕每个陵署的经费只要.省署经费的十分之一,那加起来也要二、三十万两银子了——看叶迦南做镇督就那么快活,好像一点没为银子发过愁?

    孟聚愁眉不展欧阳督察,林副督察,往年,我们要.给下面各地陵署拨多少经费的?”

    欧阳辉和同来.的廉清署副督察兼司库官林四海对视一眼,他们都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像是孟聚问了个很不可思议的问题。

    欧阳辉督察干咳一声,他微微欠身大人,按照惯例,省署是不负责下面分署经费的。除非一些特别的任务会拨笔款子外,我们只负责官兵的饷银,至于其他经费开支由各地陵署负责筹集,省署不负责拨款——正相反,各地陵署每半年要上缴一笔‘桩供银’给省署,具体上缴多少,那要看当地的收入情况了,比如,靖安署的‘桩供银’是五万两银子。”

    孟聚虽然在靖安署做过副督察,但他做得不用心,对署里的财政和经费情况还真不是很了解。他诧异道陵署自筹?地方署也不做生意,他们去哪弄银子?”

    欧阳辉神情有点尴尬这个,省署就不管了——就象洛京总署不管我们经费够不够一样,我们也不管下面的陵署去哪找银子。反正,出了事,他们负责摆平,省署是不管的。

    镇督大人,您刚才看的只是省署的大账,我们还有一本小账的。”

    “哦?小账?”

    司库官林四海变魔法般从身上有拿出一本账来,恭敬地双手递给孟聚大人,请过目。这是除了大帐以外的省署收入。”

    孟聚翻开账本看了几页,眼睛顿时发亮:账本上乱七八糟的一堆收支名目,“桩供银”、“户供银”、“月例银”、“茶水银”、“慰劳金”、“罚没金”——名目虽然不清楚,但数字孟聚还是能看懂的,账上总共有银子一百一十万七千多两。

    孟聚很欢喜,但脸上却还保持着镇督的矜持这个余额,不会有吧?无小说网不少字”

    “不会有,大人,我们都清点过的。”

    一百万多万两银子在手,孟聚顿时心下大定,他轻松地往太师椅上一靠,说跟我说说,小账上的钱是回事?‘桩供银’、‘户供银’、‘月例银’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

    “大人,这也是历来的惯例了,大帐是给朝廷看的,上面的钱是朝廷拨来的钱粮,小账则是东平省署自筹的收入。”

    欧阳辉给孟聚解释,‘桩供银’是各地陵署给省署的进贡——就如孟聚当初的,猪拱、大脚罗等黑帮大佬要给靖安陵署进贡好处,同样,靖安署的各种明暗收入也必须给省署提成上缴一部分。

    “户供银”则是地方官员送来慰劳东陵卫的银子了——东平是边塞,又实行军管,地方官也不买东陵卫的账,所以“户供银”少得可怜,才不到三万两银子。欧阳辉说,若换在内地行省,地方官吏怕东陵卫怕得要命,一年弄个百来万银子不成问题的。

    而“茶水银”则是从刑名司法上收的钱了,东陵卫分管地方司法刑律,缉捕缉盗,老百姓打起官司来自然要花钱的——孟聚也是做过刑案官的,没等欧阳辉说完他就点头了这个我懂,这就不用说了。”

    “慰劳金”则是地方民间的大户对东陵卫进贡的好处,以换取不受sao扰的保护——这个收入也不高,只有五万两银子。

    倒是“罚没金”这块很大,一共有五十三万两银子——林四海副督察解释说在叶镇督领导下,省署去年办了几个大案子,尤其是秦家谋反的案子,抄没了他们的家产,所以罚没金这块就上去了。在往年,罚没金顶多也就三二十万而已。”

    抄家罚没的钱财可以进省署的私库——这种法律不是鼓励东陵卫去抢吗?

    孟聚不以为然,脸上却是不露声色那,月例银又是回事呢?”

    说到“月例银”,欧阳辉轻松了很多,他笑道镇督大人,这是我们东平陵署与几家商行合作的收入,这也是叶镇督给我们留下的德政了。

    叶镇督刚上任时,省署的财政紧张得一塌糊涂,连镇标的装备修理钱都拿不出来了,捉襟见肘。但叶镇督上任以后,她人脉广,路子宽,联系到洛京的几家大商家,与商行们合作,商行组织商队来我们东平采购皮毛和出售日杂用品,我们东平陵署则负责给他们安全保护,然后大家平分收入——大人,这个收入,可是清清白白的合法收入啊!”

    孟聚冷冷扫他一眼,心想你也刚才的收入不清白也不合法啊?

    望着账本上的数字,孟聚沉吟不语,两位部下也识趣地保持了沉默,房间里一片寂静。

    过了好久,孟聚才问我们私下这个小账,总署这事吗不跳字。

    欧阳辉和林四海对视一眼,两人都有点紧张:潜规律毕竟是潜规矩,虽然大家私底下都认可,但真要摆到桌面上说事那还是有点风险的。

    欧阳辉肃容道大人,小账的事,我们是没跟总署报告过。不过我们私下了解,周边各省陵署暗地里也都是有私下小库的。

    全国所有的陵署都这样的,大家都有两套账,来钱的路子也差不多是这些,这差不多是公开的秘密了,总署不可能不,他们装糊涂罢了——不然的话,总署给我们拨的经费这么少,还经常克扣和延误,倘若没有小账,全国的陵署都关门算了。”

    林四海副督察也说大人,我们的小账才百来万收入,这算得了?看人家陕西、鲁东、江淮、洛京这些富裕地方,哪个署的小账没有五六百万两银子的经费?

    我们东平署弟兄的收入算是低的,大伙只有饷银,其他津贴和补贴也很少。人家内地行省,除了朝廷的饷银以外,士兵和军官还能每个月得一笔补贴呢,那补贴比饷银还要高呢——听说,他们的小兵比我们当军官的都有钱。

    孟镇督您是从下面干上来的,也弟兄们的苦处。我们东平这疙瘩,穷山恶水,除了羊皮以外就出产魔族了。弟兄们抛家弃子提着脑袋来戍守边疆,不就是图两个银子吗?

    倘若没有小库,我们拿给弟兄们发奖金和杀敌犒赏?没有钱,弟兄们会卖命?弟兄们不肯出力,下次魔族打来了办?

    镇督大人,卑职不是贪财,但这世道,没银子真的玩不转啊!”

    孟聚摆摆手,他说欧阳督察,林副督察,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你们不必担心。这笔银子,是前任的叶镇督和弟兄们辛苦积攒下来的,我是不会上交总署的。”

    闻言,两人都松了口气: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了。听说这个孟长官是读书的秀才出身,万一这书呆子忠君爱国的毛病发作,说这是不义之财的把这钱交了上去,他自个说不定能得个嘉奖,但整个东平陵署上下近万人今年就得跳楼了,更不要说还要得罪其他各省陵卫了——这个公开的秘密,你们东平陵卫这么多事说出去干嘛?

    林四海笑道孟镇督您这么说,卑职也放心了。镇督大人,卑职说句该掌嘴的话,上任就有一百多万的小账可以用,您算是幸运的了。”

    “呃?说呢?”

    “这也是惯例了,卑职以前也侍候过几任镇督,每任镇督在离任前,他们都要想办法把小账的钱给花个干净的——顶多留个一两万两银子给下任,这就算对得起他了。

    新镇督,忙的第一件事就是找银子,运气好的能弄到钱,运气不好就要焦头烂额了!以前的武镇督手段高,能弄来不少银子,官兵们的补贴都很高,大家都很服气他。

    接他任的李镇督是个书呆子,对东平情况也不熟,弄不到外快,大家的补贴一下没了。于是弟兄们都很不满,对他很有意见,省署镇标甚至闹出兵变的笑话来,结果没干完一年,李镇督就不得不请辞走人了。

    孟镇督,您的运气不,前任的叶镇督还没来得花银子就被叛军干掉了,留下这么大笔的。。。”

    “咳咳咳!”欧阳辉使劲地咳嗽,他瞪了林四海一眼,后者才想起,孟聚与叶迦南的关系不是平常的前后任——真是昏了头,在孟聚面前这样说叶迦南!

    他吓得脸如土色,慌忙起身跪倒卑职失言,卑职有罪!请镇督大人重重责罚,卑职愿领军棍!”

    这位林司库口无遮掩,但说得倒也是实情,孟聚叹口气,厉声喝道林四海!”

    “是,是!卑职在,卑职知罪!愿领大人责罚!”

    “以后注意点,下不为例了!”

    “是是,谢大人开恩,谢大人宽恕!卑职就是这张臭嘴,胡说八道,卑职以后一定改!”

    孟聚摇头叹道其实,你说得倒也没。我确实是在领受着叶镇督的遗泽——叶镇督留给我们的,又何止这百来万两银子啊!”

    不清楚孟聚的意思,两个部下都不敢出声应口。

    孟聚把账本又翻看了一遍,他抬起头欧阳督察,林司库,以前的,那是前任镇督的事,我不评论,也既往不咎。但今后,在我任上,你们需记得我的话:可以犯国法,不可伤天理!”

    “可以犯国法,不可伤天理?”欧阳辉琢磨着,他恭敬地问大人,您的意思是。。。”

    孟聚摆摆手罚没金、茶水费这种收入,最好以后不要搞了,民怨太大,也弄不来多少钱,倒是搞坏了我们陵卫的名声。倒是月例银这块,我们可以跟商家聊聊,看还有生意可以合作的。

    其实,按我看,来钱的路子还是很多的,只要大家胆量不够大,还想不到罢了——这句话,我就不细说了,你们慢慢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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