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六章 血洗王府
张同敞真是个狠人。 他家学渊博,自小耳闻目染,对于官场倾轧是了如指掌。 五年前的他,血气方刚,带兵之时,在军队前进,一马当先的是他。 在军队动摇的时候,端坐不动的也是他。 可,又有什么用? 该败一样败,该亡一样亡。 张同敞之后发现,问题的根结不在这。 否则,他该在隆武朝亡时,殉国的。 短短数年间,历经崇祯、隆武、义兴三朝,人开始成熟,如今已经老成到家了。 再没有了少年时那种拼命三郎的血气,此时的他,变得沉稳、变得可怕。 他也想明白了,之前吴王驱逐辖下十一府之地的宗室,是对的,宗室是明亡最大的主因之一。 “禀都指挥,荆王府已被我部围得水泄不通,还请都指挥下令进攻!” 当一个偏将上前禀报之时,张同敞远远看着荆王府高大的门楣,嘴边闪过一丝冷笑。 “令将士戒备,派人上前砸门。”张同敞冷冷下令道。 偏将一愣,狐疑地看了张同敞一眼。 这算怎么回事? 进攻,明明可以出其不意,时值深夜,王府四面被围,还没有察觉,只要一声令下,以梯子越墙而过,就可以迅速控制住里面的人,瓦解可能发生的抵抗。 要知道,亲王府啊,虽说不允许养兵,可寻常哪家没有百十府卫? 这还是小数,象荆王有意谋反的,私底下豢养些死士,那是可想而知的。 去砸门,那不是等于通知对方,大军来攻了,快作准备啊。 可上司的命令,不得不从,偏将狐疑归狐疑,在证实过张同敞的命令后,去执行了。 果然,这一砸门,原本漆黑的院内顿时一片明亮。 人声开始沸腾,高耸的院墙上,开始探出人头,在火把的映照下,一颗颗反着光的箭头,出现在张同敞的眼中。 张同敞笑了,笑得一带一丝火气。 “射!” ……。 朱慈煃好不容易掌控了中堂内的场面。 代价是,他许诺出了一个监国位,一个宗正卿位。 可笑吧? 他自己是宗正卿,还没卸任,自己就把位置交出去了,这位置自然给的是秦王朱存釜,也只有朱存釜的威胁最大。 朱慈煃也实在是没办法,不这样,这些从战乱中混出来的老人精,岂能从他? 没有这些人府中的府卫集结起来,又怎能攻得进宫去? 也罢,反正应诺的是登基后的事,等坐了那位置,再想办法收拾这群混帐就是了。 就在朱慈煃准备散去今日集会,令诸王回去召集人手时。 他豢养的死士头目来报,京卫包围了王府。 朱慈煃骇然,急问道:“有多少人?” “天太黑,看不清楚,火把数不少,估计不下五百人。” 这下,中堂内是一片喧嚣。 朱慈煃明显地感觉到了不安,不是对府外大军的不安,而是对堂内一些叔伯兄弟,看向他的目光不安。 朱慈煃很明白,如果不能控制局势,这些人会首先卖了他为自己脱罪。 朱慈煃立即道:“诸位,合力先冲出去,往北金川门方向,此门守将,是本王旧部属只要出了城,京卫一时间奈何不了咱们……。” 然而,堂内无一人搭理他。 一个个相互间,装模作样地聊着天,虽然不知道这时还能聊些什么狗屁,但样子很真实,真实到朱慈煃无法指责。 这摆明了就是说,你有本事,搞定了府外大军,能搞定咱们继续听你的,搞不定,不好意思,桥归桥、路归路,锅还得你自己背。 朱慈煃气得一跺脚,愤怒地对死士下令道:“集结府中所有人手,随本王去前院,上墙抗敌。” ……。 “射!” 张同敞确实是个老手,心算的好手。 他这是已经打定主意,斩草除根了。 先下令砸门,故意通知府内,并暴露王府外正面的军队,看起来确实人数不多,但也不是只有五百人,而是千人。 这千人,都是弓弩兵。 用意有两个,一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因为如果按手下偏将建议,下令四面同时进攻,那么,以三千人的全力一击,这王府内恐怕顿时就降了,这样一来,张同敞再下令杀人,那就是故意抗旨了。所以,只有让府内抵抗,那么,他下令杀人就是平叛,而非擅自弑杀皇族。 其二,登墙攻入,就算里面府卫个个是怂蛋,也总会有几个不知死的,对着登墙的京卫射箭,京卫伤亡难免。只有暴露了府门外正面,府内府卫才会涌向前院,上墙抵抗。 那么,张同敞是怎么判断府内人聚集得差不多了呢? 其实很简单,此时夜深,大批人涌向前院,自然是需要火把照明的,就如府外张同敞自己的军队一样,否则,怎么看得清楚? 虽然府墙有近二人高,可火把的光遮不住啊。 照得越亮,就说明人聚集得越多。 简单、有效。 见火光如同白昼,张同敞微一咧嘴,笑了。 于是,射! ……。 这种打击方式,火枪、弩、短弓做不到。 只有长弓可以。 因为火枪、弩只能直射,而短弓射程太近,够不着。 拉远距离,长弓漫射,让箭矢以一种抛物线的轨迹,越过高耸的城墙,对墙后目标进行打击。 可怜朱慈煃,好不容易鼓足勇气,集结起一百多府卫和三百死士,刚至前院。 就被从天而降的箭雨,打了个措手不及。 一千熟练的长弓手,可以在二到三秒,完成射击一次。 可以在一分钟时间内,射完一壶箭,彻底覆盖方圆三里范围的区域。 这个时间,猝不及防的人,甚至连回头逃都来不及。 所以,不幸的朱慈煃,怎么也想不到,报应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他以为,就算事情败露,皇帝也应该捉拿他,然后经审讯后再定罪,毕竟,他是金册亲王。 事实上,朱媺娖确实没有当场杀他的意思,可问题是,有人,来催命。 朱慈煃死了。 当场身中数箭,连一声呼号都没有发出,就一命呜呼。 随他而来的府卫和死士,在密集箭雨的打击下,伤亡惨重,仅有不到三成跑在后面的人,才有命回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