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名起金銮
第二章名起金銮 在黄易大师的笔下，石之轩实在是一个才华横溢的大师，但人间苦难也被他尝了不少。他由超人的清醒走向孤傲，却又因爱情的原因走向癫狂。他曾是魔门最有前途的少年天才，却为了一个‘圣女’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同时抛弃了对他情根深种的阴后。他曾撰写《西域图记》，亲手造就了突厥的分裂和吐谷浑的灭亡。他还曾隐匿佛门，游走于正邪之间，玩弄别人于鼓掌之上，然而他却杀死了自己的妻子，那个他曾经可以为之放弃信仰的女人。 他厌弃人世，厌弃家庭，厌弃自身，但他又多么清楚自己究竟站在了怎样的一个高度，这便产生了极端残酷，却又极端潇洒的生命冲撞。他就像枯枝，残叶，怪石，邪恶中张罗出一种冲突的美感，他不屑于人世的正义，甚至不屑于邪恶，他只是隐藏在这个世界最黑暗的角落，不发出任何声响，只是露出一对让整个天地都为之一寒的白眼，冷冷地看着，而且把这冷冷的看当做自身存在的目的。 但你稍不留意，他就轻描淡写地瓦解掉整个世界的平衡。 这就是邪王，一个超越了时代的天才和疯子。 萧子思有幸见到这个神奇的人物，当然，此时的邪王，名叫裴矩。而此时的萧子思，站立的地方正是国家的最高政治机关——皇宫。不过今天的邪王注定会是一个配角，因为一个天才的崛起将掩盖他所有的光芒。 至于萧子思为何会站在金銮殿上，这就和他此次来京参加科举时写的那篇文章有关了，时值炀帝第三次亲征高丽惨淡而归，萧子思却在这风口浪尖之上写下了一篇关于这场中国历史上长达5000年记载中规模最大的一场对外战争的论述。文章中用几乎直白的语言阐述了三次战争失败的原因和深远的历史影响，且直言了炀帝在几次重要战役中的错误决策，甚至在文章末尾断言此次战争将是隋王朝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炀帝震怒之下，将萧子思拘上大殿，而过来捉拿他的，赫然竟是裴矩，也就是石之轩。邪王当面，萧子思自然不敢反抗，他也从没有想过反抗。他在考场上冲动地写下那篇文字，本就是希望激怒杨广而达到面见他的目的。 这是一场赌博，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的赌博。一切，只因为穿越者内心那充满不甘的疯狂怨念啊。 自从转世到这个大唐的时空后，十七年来，萧子思亲身体会了身在古代的种种无奈。在这个没有电，缺乏娱乐的年代，生活才是生命的主旋律。而在这样的年代中，想要出人头地，要么就有显赫的身世，要么就有超凡的武功。投身普通农民家庭的萧子思既没有显赫的身世，也没有机会接触超凡的武功。作为一个“半穿越者”，也许他这一生过的要比上一世都不如，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 没有钱，没有地位。只有那多出来的前世的记忆，还有那可能是因为没喝孟婆汤的原因而变得恐怖的记忆力。 前世他就是一个有梦想的人，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梦想变成了空想。这一世，他绝不甘心再这么平平庸庸地活下去，他一定要出人头地！ 于是他在16岁，也就是加冠之年，参加了当年的科举。凭借超凡的记忆力，他一路杀入次年进士科的考核。进士科考核参选者对时事的看法，按考试成绩选拔人才。于是内心怨念疯狂燃烧的萧子思不知死活的写下了对于这“最流行”的时事的看法。 万幸的是他此时已经赌对了一半。好面子的杨广没有直接把这个敢于说他在战场上指挥失误的人杀死——若真就直接杀了，岂不是证明他杨广心虚？世人会怎么想？后世的史学家又会怎么想？ “陛下，此人就是文章的作者。”裴矩淡淡地扫了一眼萧子思，躬身对殿上的隋炀帝说道。 萧子思微微抬起头，只见在宫灯照耀下，眼前的杨广脸色苍白，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显然内心怒极。他年纪看来只有五十上下，膊头高耸，虽穿起鲜艳的九龙袍，头顶高冠，却充满了颓废的感觉。 殿上一个身形瘦弱的宦官尖声喝道：“大胆刁民，见了陛下，为何不跪？” “哼！敢于在文章中直言骂朕的人，胆子果然不小。”隋炀帝冷哼一声，却并没有暴怒而起，实在让人不清楚其内心的真实想法。 萧子思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异色，心中暗道帝王之心果然难测。同时他也心中庆幸，看来此时的杨广尚未变成历史上那个人人喊打的昏君。随后他竟突然跪了下来，朗声道：“草民萧子思，参见陛下。” 杨广神色不变，淡淡道：“方才不跪，现在又跪。莫非为朕气势所惊？”他随即不屑一笑，才说道：“朕本以为汝乃无畏之人，现在方知原来只是无知之人而已。非初生之牛犊，乃西南一夜郎尔。” 萧子思抬头直视杨广，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方才不跪，是不愿因为您皇帝的身份而跪；现在下跪，是因陛下值得我跪。” 杨****言哈哈一笑，说道：“好狂妄的小子。连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皇权都不值得你一跪吗？” 萧子思道：“比起至高无上的皇权，我认为那个二十岁统兵灭陈的晋王更值得跪；比起这没有生命的死物，我认为那个开通大运河的帝王更值得跪；比起那一尊皇位，我认为那位挥师平定吐谷浑的无敌统帅更值得跪！” 杨****言眼中射出摄人心魄的光芒，灭南陈，平北蛮，开运河，这都是杨广早年的丰功伟绩，此时被萧子思用这种郑重的口气说出来，让杨广仿佛又回到了那风光无限的少年时期。他突然对殿中这个年仅弱冠的男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深知人性的他也隐隐猜测到了萧子思写下那篇文章的真正目的。 “你暂且平身，朕问你，听你所言，对朕甚为恭敬，却为何在你的科考试卷中大放厥词，妄论朕亲征高丽的对错？哼，若你真能说出朕的过错也就罢了，若是不能。朕便要以欺君之罪将你处死。” 萧子思站起身来，刚准备说话，只见百官中走出一名身形高瘦，脸容古挫，全身披甲冷漠男子，男子冷眼扫了萧子思一眼后对杨广说道：“陛下，我看此人不过一前倨后恭的溜须之辈，陛下何必与其浪费唇舌，不如直接问斩了事，也省的污人耳目。” 被这男子冷眼一扫，萧子思如遭雷击，心脏都似乎被冻结起来，良久才恢复呼吸的能力。 杨广若无其事地挥了挥手说道：“宇文卿家无需如此，暂且听他一言不碍。” 萧子思压下心中不适，沉声道：“事到如今，再谈论那文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抬头看着杨广，说道：“难道陛下到现在还没猜到草民写下那篇文章的原因吗？草民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希望能面见陛下啊。” 杨广微微一笑，说道：“你为何要面见我？” 萧子思长叹一声，道：“报国无门。只能用这样的方法向皇上推荐自己了。” 方才的冷漠男子不屑道：“国家大事，自由朝廷官员按章而办，岂容汝等斗升小民妄自关心？” ******！你跟老子卯上了是吧。萧子思心中怒骂一声，嘴中冷哼道：“哼！我不清楚高丽战场上所谓的朝廷官员为什么不能拿下一个弹丸之地，只知道大业九年大军本来可攻克辽东城时礼部尚书杨玄感的兵变；我也不知道你们平时究竟为国家做些什么，只知道如今的大隋土地上有无数连饭都吃不饱的平民；我不管什么高贵门阀，什么斗升小民，我只知道一句话——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你——” “说得好！”只听一声洪亮雄厚的声音与宇文化及的怒叫声同时在殿中响起，却见皇位上的杨广已经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子思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若人人都有这样的想法，何至有辽城之败？”他忽然握紧左拳，右手直指萧子思道：“朕问你最后一个问题，若答得好，朕就饶恕你科考时不恭之罪，且还会如你所愿，赐予你一官半职。哼，若答得不好，你依然是死路一条！” 他顿了顿，朗声道：“朕问你，吾征高丽，是对是错？” 萧子思怎也想不到杨广最后的问题如此犀利。若回答是对，那与自己文章中言论相悖；若回答是错，以杨广好面子的性子。。。。。。沉思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他顿了顿，无视殿中众人对他这回答的惊异和些许鄙夷，过了会儿才慢吞吞地又说道：“我只知道，拥有一颗对外扩张的野心，这本身就是值得尊敬的。更何况——”他邪魅地一笑，说出了前世某个魔鬼曾经说过的名言——我喜欢战争!我很喜欢战争!我非常喜欢战争! 全场沉寂—— 只有石之轩化身的裴矩脸上挂上了一抹意味深长，因为他发现，殿上几乎所有的人都随着萧子思的话而变得热血沸腾。即便是他自己，也是靠着高深的内力和魔门的异术才没有受到影响。 而造成这一切的，正是眼前这年仅十七岁的俊美少年。这少年身上仿佛有一种天生的魔力，让人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他的影响，心绪也会随着他所作所言而变化。石之轩突然笑了，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喃喃道：“天生内魅之体，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可笑的是居然是一名男子。呵呵，如此异数，不知是圣门之幸，亦或静斋之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