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原来你也在这里
青衣湖水倒映着岸边的景物，也倒映着远处的灯火，五颜六色，美轮美奂。 来时才黄昏，去时影无存。青衣湖的粼粼波光荡漾在情侣含情脉脉的眼中，比湖边的美景更美。 撒甘和谷雨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二人都还处于羞涩期，没法放开，出云国本来在男女情感方面挺开放的，可撒甘却几乎没接触到这种情况，也没了出云国男子应有的风范。 游鱼这颗电灯泡可就当大了。他到了北校区以后，才突然想到，冉语心决计不会喜欢喧嚣的场合，跟她接触久了，她的性情也了解了不少。自己刚才一时冲动，竟没意识到这些。 游鱼的导师，也就是童艾的父亲童远明，不仅是学校的副校长，也是生命科学学院的院长，在研究植物能源方面是权威，如果游鱼平时能认真些，也许会被童远明看中，将他调到自己的植物能源研究组，将来从事这方面的研究，迟早也是名利双收。只不过，游鱼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连实验室都很少去，自然也就不受童远明重视，实验室有五名研究生，只怕童远明甚至都忘了游鱼的存在。 生物能源是当今热门，近几十年来已经和其他自然能源完全取代了传统石油制品的，这是让研究生物能源的生物学者们兴奋的。童远明在收取他权威名誉的同时，各大能源企业都慕名而来，各项送上门来的研究无异于给童远明送钱。有这等好事，童远明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他知道分寸，知道自己不能逾矩，所以几乎不会利用自己的名声捞取什么好处，只是在生物能源这块，尽管收入让许多人眼红，但他并没触犯谁谁的底线，一直倒也相安无事。 副校长兼生命学院院长童远明的家离学校很近，在一处房价高昂的别墅，游鱼估计只怕比撒甘目前住的地方还要好。 沿途都是一拨拨的学生，男生女生都衣着精细，看来没伴儿的是想在晚会上当场就找一个。 “不愧是生命学院的院长，不仅府邸气派，连千金的一个生日都有这么多商政名流来参加。当今世界生物科学占了一半，这话果然不假。”撒甘感叹道。 “没那么夸张，龙门市虽然是桑州首府，可比起全国，就算不得什么了，说白了，龙门市很小，名人不多，这家有事，其他家都来，都是这样的。不过能走进这个圈子的，在龙门市绝对是有说话权的。”游鱼看着一排排停靠在别墅周围动辄百万千万的名车，心里直呼道：“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如果每次每人都这样弄一会生日结婚生子什么的，那岂不是太累了？上流社会这摊浑水果然还是离得远点为妙。” 游鱼却没意识到，如果他不愿接触上流社会，撒甘又算是什么地位的人？ 一行人走进别墅，门口有接待人员，凡是有学生证和请帖的人才能进，只不过有请帖的人都被专门人员登记了一次。 待客处在别墅大厅和后院。别墅大，后院更大，仿佛这座别墅建造出来就是为了举行这种宴会。 宴会进行中有舞会，然后再是今晚的主角童艾切蛋糕，接着是一系列的小活动，宴会将以最后一只舞曲结束。 现在离宴会开始的七点还差一刻钟，撒甘将游鱼抛在一旁，自顾地和谷雨欣聊着，他的出云国男子风采逐渐发挥出来，将谷雨欣逗得鲜花乱颤。而游鱼也知趣地没有做讨厌的灯泡角色，在大厅转悠，时不时看见有感兴趣的糕点，就尝一口。桑州最初以吃闻名全国，各类创意点心游鱼见都没见过，自然是不会放过。只可惜撒甘一开始就不允许他喝酒，桌上的名贵红酒白酒都与他无缘，不过他并不怎么可惜，他最中意的还是便宜的啤酒，这里没有。 来客陆续从大门走进来，而且很多都似乎知道自己应该属于哪个群体的，自觉地走向那个群体。就好像，社会赋予了他们的本能。 突然间，游鱼停止了咀嚼嘴中甜点，装有果汁的高脚杯也停在半空，眼睛死死地盯着从门外走进的一对男女，女挽着男的臂弯，神情淡然。 男的看到了游鱼，脸色不由自主地生出笑容，就像往常一样，下一句“大头鱼”似乎就要脱口而出。女的神情有点不自然，手不自觉地想抽出来，却被男的臂弯夹住。女的平静地看向男的，素唇蠕动了一下，男的仿佛感无奈一笑，松开手来。 游鱼仰头饮下整杯果汁，将已无心品尝的甜点送服入肚内，轻轻放下高脚杯，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嘴，整了整相比起对方西服廉价不知多少的运动秋装，走了过来，神态平静如常。 “你也来了。”游鱼说。 “嗯。”冉语心微笑，如此自然，一如往常。 游鱼痴痴地看着冉语心的笑容，迷人充满知性的笑容。游鱼曾经无数次在记忆里想象这笑容，却始终无法将其复制下来，总是缺少点什么。而当他想要在面对她真实的笑容时想要找出到底缺少了什么时，却又时常忘记这一点。 “你今天很好看。”游鱼说，他其实很想说“美”，可是他实在是不懂什么叫美，而冉语心也知道他的这一点。所以，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很普通罢了。”冉语心看了看自己的素身长裙，上面穿着临出门时披上的休闲外套。这身打扮自然是和丁展全身的礼服很不搭配，丁展也多次要求改变，可是冉语心对此很执着，她不喜欢穿含金量高的衣服。 “可我觉得很好。”游鱼坚持道，这不是第一次了。 “你总是这样说。”冉语心笑道。 “我以为你不会来。”游鱼轻轻说道，然后看向丁展，笑道：“西服不错，我原先以为你不会打扮，看来你还是个高手。”话语轻松，谁又听得出其中的苦涩？ “小艾过了这么多次生日你才来了一次，看来你在实验室混得果然不怎么样啊？”丁展一如既往地嘲讽，只是每每避开一个纨绔子弟通常会说的恶毒字眼，如“穿着运动服装嫩的中年大叔”。随后看向冉语心问道：“语心，你们认识？” “语心？”游鱼听到这个称呼，心中如遭雷劈，这个称呼他已经在心中反复念了百万次，却始终没敢说出来，而丁展却能自然地说出。这说明什么？ 游鱼有种天塌的感觉。 “嗯。”冉语心应道，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向游鱼的眼睛，那双仿佛瞬间失去所有光彩的眼睛。 游鱼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糟，而他却不想发泄，只想一个人走到某个没人的角落，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只是坐着，什么也不管，沧海桑田。 突然间，一束温和的光线直直照进游鱼心田，照亮了一片黑暗，光亮越来越多，好像古老时代里圣经描述的创世之初，创世神手指一划，黑暗消弭无踪，一片光明。 要有光。 游鱼的眼中神光恢复，他笑了起来，看向冉语心深黑的眸子，心中一片安宁。冉语心也笑了起来。旁边的丁展看得莫名其妙，瞪了一眼游鱼，似乎在发泄心中不满，然后走掉了。这回轮到游鱼愣住了。 “他是我表哥。”冉语心笑着说道。 “哈哈……”游鱼真正感觉到世上充满光亮。 宴会如期进行，公主般的童艾盛装出场，一头短发使得她真个人显得可爱活泼无比。许多人献礼，许多人献歌，一片欢声笑语。很快，宴会进入生日主题时段，生日歌响起，五层高的豪华蛋糕随着推出。紧接着，分蛋糕吃果食，不亦乐乎。当然，做这些的大多是学生，那些上流人物还有他们自己的重要事要谈，早先就带了礼物算是个意思。 也许舞会才是今次的主流，所有人会跳舞的不会跳舞都在大厅摇摆着身体，释放者身体的能量。撒甘和谷雨欣在优美的乐曲中翩翩起舞，配合默契，如天造地设，引来四方关注的目光，男生女生结伴而舞，不乏有出彩之处，可比起撒甘二人，就有些差了。 冉语心被丁展邀去跳一支，游鱼只好在一旁吃着点心观看。这种很正经的舞蹈算得上是高雅艺术，游鱼知道自己做不来，就如同他知道自己不懂什么叫“美”一样。所以，他不想去学，无心去学。 “语心竟然是钉子的表妹？真没看出来。”游鱼心中想着。然后又看向撒甘：“王子果然就是不同，对舞蹈如此在行只怕是从小就练的结果。只是那个谷雨欣竟也跳得这么好，和他挺配的，看来家庭背景也不简单。” 一切的一切都在优雅的曲调中完美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