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个波，一串波
摘下虚拟头盔，游鱼揉了揉眼角，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事。 在虚拟网上发生的事都与念力有关，也就是说，自己的异常态就归于自己念力的异常。自己的念力为何异常？ 顺着推测，结论很好得出，就是自己在军队休养时出现的异常。 这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 游鱼很不确定，方此之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念力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刚才自己是怎么发现来着？ 这样想着，也没有什么结果。游鱼只好再戴上头盔，又进入了对战平台，随便找一个房间。他其实想要找一下轰天雷的，毕竟对方是个很好的对手。但平台的人太多，少说上万，只好自己等着。 轰天雷却自己找上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这很有趣。怀着不同的心思，却有相同的目的——再战！ 没有言语交流，或者，他们已经在交流。轰天雷执三尺长宽刀，游鱼这次换成两把匕首。 兵器的碰撞没有火花，声音却十分真实，证明着这场战斗的激烈程度。 游鱼的对抗仍旧感到后力不足，只得保持着灵活的姿态，避开对方的攻击。轰天雷步步相逼的刀锋显示，他并不是光靠身体力量的粗肢大汉，上一局是因为他的惊讶和游鱼出其不意的速度才让他吃了亏，这次他有了心理准备，防守得更加严密，让游鱼钻不得空子，有很快的速度也难以发挥。 那种异样的状态再次降临在游鱼身上，他仔细地去体会，游斗在轰天雷周身，不急于正面攻击。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只要站在这里，周围的一切都能成为自己的助力，尽管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有虚拟空间，还是能感觉到行动的任意自由。当然，在虚拟网中所说的“运动”，在现实中则是念力敏度的体现，就好像虚拟网中所说的“力量”就是现实中念力强度的体现一样。念力强度和敏度，二者合起来就是对念力的基本描述。 整个房间，就只见游鱼活蹦乱跳窜来窜去，轰天雷则基本原地站着，时不时甩两刀，格挡游鱼游记似的匕首，他自忖无法拼速度，就凭着武者的战斗天分，将危险挡在身周半米之外。 然而这样终究有不耐烦的时候，这场战斗似乎变成游鱼的独角戏，正面交锋一次也没有。轰天雷几次想做出改变，拿刀拼力量，却总是被游鱼灵活地闪避过去。正当他想要开口说话时，游鱼陡然提速，正面朝他冲过来！ 长刀起舞，光影四射，密不漏风，如一个塞住孔的漏斗。 乒乒乓乓……清脆的声音不绝于耳，如一支曲子。 曲终，或者说，嘎然而止。 长刀倾斜于地面，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钳制了一般，一动也不能动。弓步前扎的游鱼矮了半个身子，双臂高举，两把匕首交错架在轰天雷的脖子上，将那脸上震愕的表情凝固。 手臂上和胸膛上齐齐裂开细小的口子，细密的痛感集中在一起刺激着游鱼，而他恍若未觉。 “唉，我输了，心服口服。”轰天雷笑着说道，刚才的愕然已不见，正如他一直认为的，胜败乃兵家常事，比试和打仗是一个道理。 游鱼直起身来，上身“衣服”已破烂不堪，却隐藏不了他此时兴奋的心情。 “改天再比！”游鱼喊完这句，扔下轰天雷，一溜烟冲出房间，回自己分配的ID小屋去了，到达ID小屋后，才能退出虚拟网回到现实。 “赢了还逃这么快？”轰天雷自然是不理解游鱼此时兴奋的心情，自觉无趣，也回去现实了。 如冲刺般回到专属ID小屋，游鱼的思维处于高度兴奋状态以至于停不下来。 速度，在虚拟网上决定速度的是念力的敏度。自己的速度陡增，多半是自己的念力敏度有了个跳跃式的增长，否则不可能这么明显。唯一能解释这增长的，只怕就是那次的受伤了。 难道和那个奇怪的梦有关系？ 游鱼不由想起那两个白光团，自己曾经梦见过两次。可那，真是梦吗？ 噫？怎么？开什么玩笑？！ 面对着专属小屋的门，透明光柱中的游鱼完全呆住了，自己，竟然打不开这扇门！ 每位念力登录虚拟网的用户，事先都在国家犯罪中心局记录自己的念力波动，网协将念力波动同步在虚拟网上，每位用户登录到以及回到专属ID小屋，都需要进行念力波动的检测，防止外人随便进入，在屋外检测念力的就是环绕在游鱼身周的透明光柱。念力波动必须要贴到脑部才能测到，虚拟网中自然不存在这个问题，毕竟虚拟网中整个“人体”都是念力的程序化形。 而游鱼现在却不能回到自己的窝，念力检测的结果是不符合，不予进入！ 登录用户辨别自身小屋的方式有两种，一是根据门上只有自己看得见的自己的网名；二是根据自己精准无误的“自我识别”，自己回去的路只此一条，身体和念力两个部分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种来自身体的呼唤，是不可能错的。 所以，这间小屋，定是游鱼专属的ID小屋没错！ 一泼冷水从头浇到脚，游鱼甚至没能思考前因后果，就感觉到了透骨寒。 如果不能回去，他游鱼就是网上游魂，现实的身体可以不断补充营养液不致饿死，可自他的思维却不能永久存在，是会消散的！人不能在虚拟网上长久停留，上网消耗念力是一个方面，刚开始微不可计，可一旦久了，那消耗就是对数增长！消耗到尽头，身体也就是植物人一具，永无恢复可能。 另一个方面，虚拟网的发展可以说是个完美的过程，可完美的背后，则是不断被发现的漏洞，持续长时间逗留网上，对念力的伤害是不可恢复，祸及终生的！如果不能回到现实，不用想，完好地活下来的可能性就是等于零，而非近似！ 因长久流连网上而导致的死亡事例真实存在，只是随着人们认识的提高，“沉溺”这东西基本不存在，这种情况才被杜绝。打着点滴输着营养液，思维则在网上要死不活，这种感受估计没人想去体验。 可是，悲剧的游鱼…… 道上开始有人围观，七嘴八舌。 “这家伙在别人屋前干什么呢？” “想偷东西？该不会是菜鸟黑客吧？关天化日，还出来晒自己的残脑？” “菜鸟黑客？不太像，黑客再菜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我估计是新来用户，找错地方了，或是来找人的，这屋的主人却不在。” “有道理，确实不像黑客，倒像‘白客’了，哈哈哈……” “……” “金枪鱼？怎么了？”这时，旁边走出一人，却是游鱼的“网络邻居”，网名“二十七杯酒”，他的小屋就在隔着游鱼一个屋的地方。 这一片是局域网念力用户登录区，因为游鱼是在桑大的网络上登录，这小屋就相当于他的电脑在桑大占了个域名，如果是在校外，那登录区就不会是在这里了。“二十七杯酒”自然也是用桑大的网络登录的，他和游鱼做“邻居”也不是一两天了，也有些熟络，看见游鱼愣在自家门前，不由感到奇怪。 正这时，游鱼的手不自主在门锁上一拧，门开了。 “啊？是二十七啊，没……没什么啊，我刚想问题来着，突然思维就堵住了……哈哈，闹笑话了……”游鱼尴尬一笑，心里却抹了一把冷汗。 周围的人顿时散了，估计诽腹“有病”的人不少，“二十七杯酒”恍然一笑：“这样啊，我也正要下线呢，下次再聊！”说着，走进他的小屋。 关上门，游鱼在沙发上坐下，愣愣地看着门上显示屏的波形，再正常不过了，和平时一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事肯定不正常。 游鱼当下就要直接登出下线去找胡莽准将，还未完全站起，又一屁股坐下去了。 想想刚才自己的状况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情绪……对，战斗过后不减的兴奋情绪！ 于是，游鱼开始在脑海冥想刚才的战斗，那种思维高度清晰的状态。 显示屏上的波开始变窄，只能也只应该容纳一个波的显示屏开始变得拥挤，完整波开始变得多起来——一个半，两个，两个半，三个…… 游鱼已经愣住了。 都说人勿玩人，可现在是谁在玩弄游鱼？他自己？ 游鱼回过神，不死心又试了几次，一样的结果。 要是让别人知道了…… 小白鼠！小白鼠！小白鼠……这个声音在脑海中越来越强烈，成为魔音，无法散去。 一想到军区的研究院，游鱼就觉得这“研究”二字多半就落在自己身上。 不寒而栗…… 妈的，这事打死也不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