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尘封往事

    清晨，不见阳光，放眼望去阴霾密布。

    但对于这个季节而言，这种天气很常见，所以谁也没有在意，一如既往地出门劳作。

    街道上熙熙攘攘，田野间忙忙碌碌，在他们眼中，这与过去的数十年并无区别。

    直到，天崩地裂的那一刻到来。

    也不知是谁的一声惊叫，田野间忙碌的人都猛然发觉，大地开始摇晃。不仅如此，从水田的倒影中，又惊愕发现，天空中飞过一道道从未见过的巨大身影，并非是什么魔兽，而像是一艘艘舰船，势若飞火流星，直击大地。

    颤栗，因此而生，疯狂扩散向四面八方。

    片刻后，喊杀声铺天盖地，如同浪潮般的大军肆意冲杀在大地之上。城防守军本能前去抵抗，可短兵相接之刻，才骇然发现那敌人竟然全是身高超过三米的异族巨人，身披铠甲，手持利刃，凶神恶煞。

    一时间，战斗无异于单方面的屠杀。

    短短一日，数十座城被屠灭，骸骨累累，血流成河。

    唯一要说算得上庆幸的是，除去第一日外，之后巨人大军所至之处，没有再出现屠城的暴行。反抗者死，臣服者生。

    但是，沦为奴仆，失去尊严与自由，对许多人而言，与死无异。

    于是长达数年的战斗开始了，然而就算集这个位面所有势力的战力，面对那从天而降的侵略者，也依旧是胜少败多。

    三年后，边境线一直在后退，沦陷区近乎七成。

    而经历了大小数百战，也终于知晓了这些天外来客的来历。

    那就一个嗜血好战的种族，靠着能够翱翔苍穹的舰船，肆意侵略与劫掠一个个位面，直到敲骨吸髓将之完全吞食，再抛下那个满目苍夷的世界，开始选择新的目标。

    不过，借助缴获的舰船，这个世界的原驻民也终于解析了对手的部分科技，尝试修复了其中一艘，获得了同样能够翱翔天际，冲出位面的手段。

    在高层商讨后，决定启动最后的保存计划，由选中的两位伟大领袖带着数千最优秀婴孩踏上漫长旅途，前往新的栖息地，只为火种的延续。

    同时，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执行，承接留守命令的众多守护者，开始执行囚笼计划。

    所谓囚笼，即是数人结阵再借助宝具之力，开辟一个虚幻空间，将一定数量的巨人侵略者吞入其中。在这个由他们掌控的空间中，占据主场优势进行作战。待到将所有敌人歼灭，再打开空间，存活者归来。

    纵使最终战败，最初灵力所构建的空间将彻底闭合，把巨人侵略者继续囚困在其中，至少能减少正面战场的压力。

    当然，计划的执行没有预想得那么顺利，有的空间直接被强大的巨人打破，根本无力将之困住。也有的空间灵力失衡，产生剧烈爆炸，双方同归于尽。

    就这样，肩负重担的一队队视死如归之人，开始了他们可能是最终一战的序幕。而踏入虚幻的空间的那一刻起，他们也与外面断了联系，不知时光荏苒，不知战局胜负。唯独铭记的，只有自己主动接下的使命。

    ……

    “就这样，我与九名同伴协力打造了这个虚幻空间，吞下三百侵略者。可我们终究还是太贪心了，一口气卷入了太多敌人。开始还有优势，但当他们反应过来后，稳住了阵脚，我们也开始出现伤亡。直到最后，只余我一人。”

    说到这，古堡主人略感遗憾一叹。

    “我自知凭借一己之力，纵使倾尽所能加固空间结界，也不可能挡住余下敌人的破封而出。所以，只得动用禁忌之法，将击败的敌人灵魂抽入，封入石像中成为我麾下的士卒，叫他们自相残杀。依靠此法，我完成了任务，但也力尽陷入沉睡……直到，被你们唤醒。”

    “原来，这处遗迹竟然有着这样一个惨烈的来历。”

    夏晖长长一叹，看向古堡主人的眼神中多出了数分敬畏之意。

    忽然，古堡主人又欣慰一笑。

    “看到你们如今模样，我便觉得当年的付出都值了。想必，那个巨人种族没能得逞。我们的家园，最终守住了。”

    “我不清楚，终究事情过去太久太久了。那就现在眼前所见，耳中听闻，并无什么称霸一方的巨人族，很可能是已经灭绝了，或者逃离了这里。”

    对于夏晖的回答，古堡主人并不在意，目光挪向了风筱筱。

    “你和他们不一样，我感觉得出来。他们是什么来历我不清楚，但是在你身上，我能够依稀感觉到一抹故人的气息。如果没判断错误，你是我们当初那批守护者的后裔。”

    轻轻点头，风筱筱回道：“嗯，我是的。准确的说，我是当初火种保存计划中，那批送走到新家园的那批婴孩的后裔。顺着先祖留下的点点线索，我们又找了回来，重新踏足了当初列祖列宗们繁衍生息之地。”

    闻言，夏晖大惊。先前他就有一种预感，风筱筱与兰鹤似乎也与这个异世界的原驻民略有不同，存在可能来自另一个世界。

    竟然，自己还真猜对了？

    就是其中缘由曲折，想不到如此复杂。

    “好，非常好。落叶归根，认祖归宗。走了的人，就算在很遥远之地开花散叶，最终还会念叨着再回来。也不枉，吾等当年的舍生取义。”

    最后长长一叹后，古堡主人的身躯已经开始腐朽，点点碎屑从肢体上脱落。

    “终于，我也到了这一步。但至少，比起曾经的同伴，我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就算没有再入轮回的资格，也心满意足了。各位战友，诸位同袍，我来了。”

    话音落时，整具躯体化为齑粉，彻底消散。

    望着这一幕，夏晖双瞳一阵剧烈收缩，心中腾起丝丝莫名悸动。

    横臂于胸前，他毕恭毕敬躬身行了一礼。

    “恭送前辈！”

    见状，风筱筱有样学样，双手合十成祈祷状，合上双眼亦是一拜。

    “诸位前辈，谢谢你们当年的付出。当初不得已漂泊在外的我们回来了，所以，你们可以安息了。”

    忽然睁开双眼中，迷离之中，她依稀可以看到一道背身离去的模糊身影在朝自己招手。而前面，一道道同样光辉伟岸的身影等待着这位同伴的归位。

    就如同，当年他们为了肩负的使命，义无反顾携手开启囚笼空间一样。

    魂兮，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