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精神透析
黎苏直到第二天中午才能下床。之前的晕眩让她没办法动弹，恶心、呕吐，甚至无法正常饮食。 她坐在床上，稳了一会儿才敢走动。 脚步声刚响起，门便被推开了。 高蒙大踏步进来，很顺手地搂住她的腰，将人小心翼翼地带到沙发上坐下，这才端起水呵斥道：“下床做什么？” 黎苏看着哨兵疲惫凹陷的双眼，心口微微动了一下，“你的伤……” “我没事！” “高蒙，我们好好谈谈。” 高蒙不满地皱起眉头，“要谈什么，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说。” 黎苏抓住他的手，“来不及了。有些话我必须现在说。”这跟交代临终遗言一样的态度让高蒙愈发不满，却也应对得更小心，深怕刺激到她，万一一个不小心，这个弱得丧心病狂的小东西就在他面前嗝屁了，想想他就浑身冒冷汗。 “你说。” “你知道这次摩根要的赌注吗？” 高蒙迟疑了一下，还是老实作答：“知道。”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黎苏还是有些难过，“那是我母亲的精神体。”他是她的哨兵，怎么能袖手旁观？ “我也知道。”高蒙有些不耐烦，显然解释对他而言不是长项，但他还是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道：“它可以救一个人的性命，我希望摩根能够赢，救活她。” 黎苏迷惘地看着他，什么救命？这是精神体，又不是灵丹妙药！哦，不对，道格也说过，是的，那只精神体救了摩雅思一命，难道…… “他，想救谁？” “这个人你也认识，菲雅。” 黎苏本能地打了个寒颤，急切地说道：“不，你们不能救她……” 高蒙像是被谁蛰了一下，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眼神带了几分冷意，“为什么不能救？” 黎苏心口发凉，苦笑道：“你不会认为我是因为想要独吞她的设计才不想救她吧？” 高蒙瞳孔微缩，原来黎苏不理他是因为这个吗？ “不，当然不是！如果菲雅真的将她的设计赠予你，这便说明你是值得托付的人！” 黎苏心口跳动了一下，咦，哨兵是这个意思吗？那为什么…… “因为你有什么事情从来不跟我商量！即便是菲雅这么大的事情！”还有这次自寻死路跑去比赛…… 高蒙只要想到这些就恨得牙痒，最后终于将压抑多日的愤怒吼了出来，“你到底有没有身为c等级基因普通人的自觉？！” 他简直要为这个人的认知障碍怒火攻心，为什么就让他摊上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玩意儿？ “那个……”哨兵是在变相表达他的担忧吗？可是，她有想过请他帮忙啊！ “明明是你自己拒绝帮助我……”黎苏嘀咕道。 “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高蒙双手抱胸，鄙睨着黎苏，今天非要小东西说出个所以然来。 “就是前天晚上！” 哨兵愣了一下，前天他怎么知道黎苏这么想赢？ 黎苏也不跟他强辩，“你们想要菲雅活过来，可有问过她本人意愿？” 小家伙这是脑袋被震坏了吧？人家现在神识全无，怎么问？ “她若真想活，就不会处心积虑地寻死！” “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她是自杀？” 高蒙懵了，“她不是太累在婚礼上猝死吗？” 黎苏真想翻他一个白眼，“她若不猝死，那等待她的将是死无全尸！” 高蒙脸色有点白，默默地在黎苏面前坐下，静静地看着她，这一看足看了一刻钟，似乎终于将信息消化了一遍。 “你都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黎苏长吸了一口气，“老摩根并不想留她活口，至于亚伦是否参与，鬼才知道呢！你不会认为亚伦想复活菲雅是因为真心爱她吧？呵呵。想来，他们不过是在菲雅死后才发现，很多研究根本没办法顺利完成，因为菲雅留给他们的都是错误的能源系统！”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连他的情报系统都不能查核的事情，一个远在帝国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小家伙怎么会知道。 黎苏却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她好几次试图逃跑，但摩根的监控太严密，无论是她上网还是电话，都被全方位监控。她不能透露出一点想要逃跑的念头，最后，她想出了一个最完美的逃跑计划……” 神隐！ 她制造了一个装置，可以开启一个小型虫洞，这就如一道传送门，可以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可惜，她失败了。至今，她也不知道那个装置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黎苏感觉到脸上热度有点高，蓦然醒悟。哨兵的眸子就像被点了一把火。 “什么完美的逃跑计划？” 她自知失言，摊摊手，“还有比死亡更完美的逃跑计划吗？”虽然她没打算自杀，可谁叫她倒霉，灵魂跑脱了，身体却嗝屁了。不，估计还没完全嗝屁，要不然亚伦怎么会想要去救人。 哨兵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小家伙在忽悠他。 黎苏坦诚无辜地看着他，“总之，如果你救了她，就是在助纣为虐！菲雅会恨你一辈子的！” 她现在过得如此潇洒，才不要回去继续被摩根掌控呢，以为她傻啊！ 高蒙站起身，摸摸她发顶，“好，亲爱的，我不强迫你说出口，但是，以现在的情况下去，摩根很可能会赢得比赛。” 黎苏：“……”这个家伙在威胁她！ 高蒙不但威胁她，还将电视打开，让她看全息直播。 今天是组队赛，鉴于昨天能量剑比试校方伤亡有点惨重，所以今天的组队赛不直接攻击人，而是进虚拟场攻击变异兽，在规定时间，哪方抢夺下指定位置，哪方便赢。 系统出的全是三级变异兽，若寻常剑器，对付一两只都很吃力，更何况是一大群。但摩根的战队就如切菜一般一路切过去，斯坦图一方几乎没有赢的可能。 “明天是机甲对战，摩根要启用新型机甲，我不觉得斯坦图有机会赢。” 黎苏额间冷汗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她抗议道：“我是一个病人！”为什么要这样威胁她？这绝对不该是单纯的好奇心使然，高蒙肯定也有事情瞒着她！ 显然咱们的哨兵先生没打算跟黎苏开诚布公，相反，他觉得，作为一家之主，黎苏本就该老老实实告诉他一切，在黎苏跟他对峙时，他觉得自己的威严又被小家伙燎了。 “还是不肯说？” “我、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高蒙炸毛了，果然小东西不信任他，还不将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简直无法无天了！ 高蒙摔门出去，再不打算理她。 哨兵一发飙，黎苏就犯怂，但现在不是她伤春悲秋的时候。 摩根厉害不过厉害在机甲上，而且明天的比赛用机甲是六级，只要是六级机甲皆可作为参赛工具，摩根可以用菲雅留下的半吊子机甲，她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 黎苏偷偷去了实验室，将那台已经完工的机甲重新检修了一遍。这让她本来就疲惫的身体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驾驶舱下来，她脑袋一空，身体失去重心，手下意识地扶住机甲外壳，那一刹那，一个三维图像在她眼前一点点重建，她能够清晰的看到每个零件的契合痕迹，尽管她不会做机甲，很多地方也不懂，但却本能地知道，哪些组合是完美的，哪些组合可以更进一步修正。她的面前就如打开了一道新世纪的大门。 她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向导的精神透析——能够洞穿所有物体，解构一切物体的精神透析。只属于真正的顶级向导才有的能力。 黎苏额头冷汗直冒，灵魂像是正在一点点被抽空，可精神上却无比清晰，整个人都似漂浮了起来。在精神世界里，她的手像是能触碰到每一个解构出来的零件，她重塑的能源系统，犹如巨人身上的经脉，浮动出一道流光，美丽极了。 “……小黎，小黎，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黎苏猛地睁开眼，一切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瞳孔有了焦距，司呈的脸慢慢映入眼帘。司呈明显松了一口气，“你身体还没好，就不该来实验室！”看了一眼这台机甲，司呈有些郁闷。 大师不收女弟子，其中一条就是因为女人的身体素质会相对差一些，而大多数女人不能像男人一样吃苦，显然，这些在黎苏身上都根本不是问题。 黎苏茫然地看着司呈，莫非是因为摩雅思的精神力激发了她基因变异，所以她才有了精神透析的能力？ 望湖公寓。 高蒙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视线不停地往通往黎苏房间的走廊瞟。听西里安说，小家伙吃完饭就窝房间里睡觉去了。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呢，难道她就没考虑向自己这个一家之主妥协一下？ “我听说你在写小说。” 正在啃苹果的西里安立马正襟危坐。 “小说里，不是经常有现任跟初恋什么的选择项吗？他们一般都会怎么选？” 西里安猛地睁大眼睛，多年看狗血文的经验告诉他：完了，高蒙的初恋出现了，黎苏要被甩了。 西里安故作高深地说道：“很多人都误以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忽视了眼前人，事实上，眼前能把握的才是最重要的，若一旦失去，将会追悔莫及，书上的悲剧大多是这样发生的！”哨兵先生回头是岸，千万别走什么回头路。 “哦，是吗？”高蒙漫不经心地问。西里安给予肯定的回答。 高蒙又瞥了楼上一眼，正打算上楼去瞧瞧，阿瑟来了，并带来一个消息。 “昨天取的黎苏的血液样本测试出来了。”黎苏昏迷后，高蒙直接带她进医院观察了几个小时，确定没什么大碍才带回家修养，为了保险起见，高蒙让做了各项检测，包括血液。 阿瑟多了一分心，送了一份样本给认识的一位专家。专家检测的结果跟医院一致，但是，他多做了一项基因检测。 基因检测技术分很多方面，很多疾病都能够从基因中发现端倪。阿瑟的本意是想看看多年前黎苏那两次住院到底是什么缘故，结果专家并没有检测出什么疾病，但却检测出一个耸人听闻的结果：黎苏的基因有残缺。 “……残缺的片段正是变异性基因寄生片段。” 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想办法搞到黎珊的基因样本。”高蒙吩咐道。 “你怀疑……若真是移植，完全不需要将整个片段切除，变异性基因有很强的再生性，只需要一点，就能够改造别人的基因。何况，这种技术不但违法，而且我们的情报系统显示整个阿兹兰星系都没几个人有这本事。” “虽然我不愿意以最大恶意去揣测别人，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若真是我们怀疑的这样，那性质就彻底变了。”从黎苏几次自杀遭遇来看，恐怕这种几率相当大。 就在这时，司呈来电话，告诉高蒙，黎苏差点在实验室昏倒。 高蒙几乎从沙发上跳起来，冲出门去。 司呈走后，黎苏又尝试用精神透析，大概是太过刻意，她花了很久才模糊感觉到眼前机甲的内部构造。 “嘭！”地一声，她以为是自己脑袋接收的东西过量要爆炸，差点吓尿，谁知道是高蒙一脚踹了进来，面色不善地看着她，眼角余光毫无意外扫到她身后的机甲，眸色猛地亮了一下。 但很快他收回注意力，审视着黎苏，“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明天要驾驶这台机甲去对战？” 高蒙觉得自己脑仁都要炸开，这个小混蛋到底怎么想的。 黎苏不说话，定定地看着他。那倔强的小模样太招抽了，高蒙恨不得把她拎起来在离子风暴中挂两天。 “我去！”三秒钟后，他说。 黎苏眸色闪了闪，“我不能让你违背自己的意愿，何况，摩根你也得罪不起……” “谁怕它？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 黎苏压抑在嘴角那朵笑容终于不可抑制地绽开了，晃得哨兵红了耳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