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怪异之王与盾与圣言（下）
“——屠龙之技！” 恰在此时，姬丝秀忒吼出了声，所谓屠龙之技，就是指无断打第十一段以及之后段数的称谓，因为创造出这一武技的大师认为，能接住这一水准的攻击的人根本不存在，即使是凡人，攻击力翻了一千倍之后，也足以开山。因此，屠龙之技，是无用的、为“不存在于世上的龙”所准备的屠杀之武技。 一千倍姬丝秀忒的怪力，是何等概念？ 刀的啸叫便如同龙吟，直冲九霄；而刺破空气、刀刃砍过导致的真空带起了狂风，将柏油路两边的松木生生挂断；顺着心渡划过的轨迹，柏油路上赫然出现了一道深达近十米的沟壑，将整条山间公路划为两段。妖刀心渡砰然崩碎，银色的碎片如同蝴蝶一般四散而去，而与刀刃一起破碎的，还有整个结界！ 这只是第十一段无断打的第一刀，接下来，还有整整一千零二十三刀！尽管妖刀心渡已经崩毁，但仅仅不到半秒，又一柄妖刀心渡缓缓从半透明具现为实体，出现在姬丝秀忒手中。 然而恰在此时，刚才一直瑟缩在黑袍男子身后、半跪祈祷的神父，一手捧着《圣经》，一手持着十字架，站了起来。 “恶人若该受责打，审判官就要叫他当面伏在地上，按着他的罪照数责打。”可就在这时，之前一直在念诵的神父忽然出声了，声音不大，但是却异常清澈动听。 “罪人，跪伏！” …… …… 奥利佛苦苦维持着结界，直面怪异之王的豪快刀雨，若非有着整个小镇居民的生命力作为后盾，恐怕他只坚持三秒就会被砍成碎渣吧。 不过，总归要结束了。在他身后，斯卡雷德的吟唱已经接近尾声。 无论是眼前的战斗也好，还是漫长的任务也罢，又或者是自己堕落的人生—— 在这一夜过后，大概都会彻底结束吧。 为了猎杀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哈特昂德·布莱德，奥利佛和挚友斯卡雷德，已经整整研究、追寻这位怪异之王二十年了。 两人都曾是圣堂福利院的孤儿，被一位慈祥的神父拉扯大——虽然日子过得很清苦，但是充实而幸福。 两人长大后，也很争气。奥利佛加入了骑士团，在对异种的战争中接连取得胜利，成为了被称之为“白城之盾”的帕拉丁（即圣骑士）。斯卡雷德，也因为信仰的虔诚和学识的深厚，逐步升迁到了法兰克福地区的枢机主教。 虽然地位已经相差悬殊，但是两人依旧将老神父视若生父、一有机会就去看望老人。 直到某一天，老人被吸血种袭击，化为行尸走rou。 这是很正常的，毕竟他年老体衰，不可能有资格变成死徒，所以只能变成普通的行尸而已。当然，无论是力量弱小的行尸还是相对强大的死徒，对于圣堂教会而言，都是邪恶的代名词。 所以，奥利佛和斯卡雷德亲手将老人的行尸化为灰烬。 在教会的教规中，被异种玷污、化为行尸的人，是没有办法上天堂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在那一天后，两人抛下了自己原有的尊荣地位，加入了埋葬机关。 无论要做何等肮脏的事，哪怕手里沾满无辜者的鲜血，也要将死徒驱逐出这个世界。 一只不留！ …… …… “……！”不妙，姬丝秀忒直觉的感到了某种让她毛骨悚然的东西，可是现在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下一个瞬间，她骇然发现，自己真的跪伏在了地上，一动也动弹不得。 明明是深夜，却有光从东方而起。 言语化为实体，发光的咒文在夜晚漆黑的天幕上流淌着——凡人无法目视，但是位于神秘顶端的吸血种之祖却看得清清楚楚。 而地上则化作了神的国，青金色与铂金色覆满了大地，恍若传说中的天堂。 白色的光之骑士列队成形，威武而荣光的将整条柏油路铺满，圣洁的骑士英魂如同生前一般整齐的列成方阵，仔细倾听，他们在大喝—— “必胜，必胜，必胜！” “凯旋，凯旋，凯旋！” 山间公路上隐隐有圣歌声与号角声响起，狮子的吼叫与僧侣的念诵回环盘绕于姬丝秀忒身周，看不清面容的天使的虚像呈现在奥利佛和斯卡雷德的头顶。 “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他的火焰必不照耀（注1）！”穿着神父袍的老人、过往的枢机主教斯卡雷德低声的、无比疯狂又执着的诵念着，“因为我的刀在天上已经喝足。这刀必临到以东，和我所咒诅的民，要施行审判（注2）！” 这是圣言术的最后一句。 散发着神的威严的、必须要罪人直面的、堂皇而神圣的咒术。 神圣的且绝对的言灵。只要符合条件，就一定会实现的究极的言语之术。即使是在圣堂教会，能用的出这一奇迹般的咏唱术的人，也是极其稀有的存在。究其原因，是因为圣言术所模仿的是神与其使者的言语，凡人若想使用，必遭天谴。 虽然斯卡雷德已经被埋葬机关的第二位所污染、变成了理智正常、心灵扭曲的偏执的疯子，但是很讽刺的是，神圣的咒术、代表神之语的圣言术他却用的更得心应手了。 “罪人之手将落入饿狼口中！” 于是，姬丝秀忒的双手失去了。 毫无理由也毫无原因，就是单纯的消失了，想必失去的手臂，现在正在不知道哪里的饿狼的嘴里吧？这就是“神之言灵”，其所说的话语，就是现实。 尽管有着种种限制——咏唱时间长、影响范围小、目标必须在面前、有着冗长的流程、不具备直接致死的威力——然而，只要成功释放出来，就是无敌的咒术。 毕竟即使是吸血种之祖，也无法对抗神灵。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姬丝秀忒的断臂处呲溅而出，如果是平时，这种程度的伤势，她只需要一个呼吸就能回复——但是在被下了诅咒的现今，别说回复了，鲜血根本没有停止喷出的预兆。 “呃啊——！”姬丝秀忒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就算是经历过无数痛苦和伤害的她，也难以忍受骤然失去双臂的疼痛。鲜血狂乱的喷洒着，姬丝秀忒的辉耀的金发与赤红的鲜血相映，美人显得楚楚动人而可怜凄惨。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敌人并不会就此而同情美丽的怪异之王。 言灵郎朗的继续被念诵、化作现实。 “罪人之足将被埋于苹果树下！” 就这样，姬丝秀忒的双腿也消失不见。 噗通一声，失去双臂双腿的姬丝秀忒，无比悲惨的扑倒在地上。 “喂，你刚才的威风呢？”奥利佛居高临下的看着变成人棍的、身下血流成泊的怪异之王，满面冷笑，“你以为你是祖，你是堂堂的怪异之王，你是姬丝秀忒·雅赛劳拉莉昂·哈特昂德·布莱德，我等就奈何不了你？小瞧我等了吧？蔑视我等了吧？将我等视若无物、觉得能轻易的践踏吾等吧？” “你当然不会知道，为了这一天，我等追捕了你二十年有余！” “你也不会知道，为了这一刻，我等不惜被邪神污染、扭曲心智！” “你这人类社会中的癌症痼疾，给我下地狱去吧！！！” 注：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他的火焰必不照耀（Thelampofthewickedissnuffedout;theflameofhisfirestopsburning）——《旧约》18:5 因为我的刀在天上已经喝足。这刀必临到以东，和我所咒诅的民，要施行审判。！——《以赛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