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卷：抽风爷
后日，申时 金乌西坠，东都宽阔的夯土路上，淡淡的夕阳红霞之中，秋宁蒙着轻纱，骑着一匹褐色矮马不紧不慢往玄武北街上的永康王府走。 前日从薛仪那得了假，秋宁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雇马车，而是向管家娘子开口，从王府的马廊借了一匹马。女子骑马在楚国并不是稀奇事，只是服装换成骑马的外裙内裤款式即可。若是谨慎小心的，再围块面纱。秋宁知道自已并不是天香国色，不过，为了减少注意力还是找了块面纱戴上方才出了门。 秋宁依着时辰，早早和在街角等自个的司空曙，一人一骑，一前一后去了司空府。 司空府座落在南门一条并不太起眼的巷子里，高大的雕砖门楼内，宽敞古朴。司空云在前厅见了秋宁，知道她是骑马来的，眼中多了几分好感。 寒暄几句后，秋宁便去了后宅见夫人。相比起上次在西州彩舫上见过的那次，乌氏的气色更是富态了一些。来司空府的路上，司空曙便淡淡道，母亲来了东都后，交游不多，谈得来的官员家眷没有几个。眼看着meimei司空慧兰的婚事也差不多订下来了，母亲更是添了几分寂寞。 待乌氏见到秋宁这位同乡小姑娘，又知道她喜好音律，果然透着几分喜爱。将秋宁让到自个身旁，再加上司空曙坐陪，三人从西州聊起，直聊到东都自个入宫前后因由，和宫中见闻。 午时，乌氏便留了秋宁用饭，而司空曙则去了兵器制作署忙着百机弩的监造事项。 用过午饭，秋宁知道乌氏必定要午休，便告辞了，由司空曙一早安排好的家人领着上了马，直将秋宁送到了城东，方才听了秋宁的话回了司空府上。 秋宁想着，路也知道走了，难得出来闲散闲散，便骑了马，四处看着热闹街景，随着人马车桥在繁华的市街上前行。 马儿哒哒过了一孔石桥，秋宁轻轻拉着缰绳，看着桥下潺潺的河水，和水中青绿摇摆的水草，见或几尾金鱼儿摇头摆尾从水草中游过。好不清爽可爱。 “好香啊”一股又香又辣的菜香飘来，接着又是一阵米酒香甜。秋宁抬了头，见桥脚，河边一座雕梁画栋的三层彩楼，每层都披红挂彩坠着彩灯。菜香和酒香正是从这座楼上飘来。 秋宁策马走到彩楼正面，只见一块乌檀木门匾，和彩楼的酒招上都龙飞凤舞着“仙客来”三个大字。 秋宁心思一动，想起穿过来之后，还没怎么上过高档酒楼吃饭。唉呀，这可是穿越女必备戏份，怎么能忘了呢？哈哈，再叫上几位美男坐陪，那可是经典中的经典啊。 秋宁嘴角上翘，翻身下马，和站在门口热情迎来送往的小二了解了一番酒楼的菜色，酒品，少不得订了个包厢。只待后日叫上美男美女。。。。。。咳咳。。。。。叫上青杨，司空曙，嫣罗，再叫上月华，好好吃它一顿。 回到王府，管家娘子叫了仆役将马牵回马廊，一边麻利地吩咐小丫环去叫顺雨准备饭菜。 秋宁铜盆里净了手脸，桌上的几样简单饭菜就已经布好了，出去转了这一趟还真是有点小累，虽然这样，可心情倒是特别舒畅。唉，有人看着吃饭就是别扭，不得不矜持又矜持。 之打和顺雨混熟了之后，秋宁在一些生活小事上就不让顺雨相帮，一般都让顺雨到一旁去玩或休息就行了。刚开始，顺雨还不习惯，以为这位小女官不喜欢自个侍候，心中万分忐忑。按常理，哪个贵人不是一旁二十四小时有丫环或小厮standby呢？这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嘛。 几次之后，顺雨才相信，这位小女官就是喜欢自个动手，唉，宫中的女子就是不一样啊。这是叫大气，还是因为小女官乃小门小户出身，不习惯人家侍侯呢？不过，回回看到这位李姑娘和小王爷说话，那气度，怎么说呢？唉，说不出来，就是和一般人看着咱家俊俏小王爷，那又惊又怕或脸红的样子太不一样了。一想到这，顺雨不禁有些钦佩有些奇怪地看着小口小口扒饭，并时不时看向自个的秋宁。 怎么，干什么呐？顺雨的眼神怪怪的，一会发呆茫然状看衣橱，一会心情重重地着着偶，一会眼睛发亮地看着偶，一会又皱眉打量偶。完了，她不会是看上偶了吧？ 咳咳，秋宁被饭粒噎到了，狂拍胸口。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顺雨看见对上自个眼神的秋宁突然狂咳，忙上面帮着拍。。。。。。。胸口。 “不要啊！”秋宁双手交叉护胸，偶没有36D的胸好不好。“咳，咳，水，水。” 秋宁接过顺雨递来的温水，平了惊和喘之后，道“顺雨，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啊”顺雨茫然道，见秋宁还是双手护胸，不相信地瞪着自个，才讪讪道“其实，有事会是姑娘。” “啊？” “姑娘你今日是准了假才出府的吧？” “当然，我还和你们小王爷说了呢。”秋宁眼中冒着问号。 我就说嘛，好歹人家是宫中的女乐官，虽然官小的不见影吧，可人家也不可能不请假就出了府乱跑啊。“那个，其实，姑娘你走了之后没多久，爷就差小谷子来找你来着。见你出了府，找不着你，小谷子好像被爷给骂了一顿。”顺雨越说越小声，打小爷的小报告可不应该，可是，不先提醒一下李姑娘爷的心情不好，要她待会小心些，那就更说不过去了。 这位小爷又抽什么风了？自打从进了王府，秋宁就没见他有好脸色，特别是对着自个。 秋宁怨念着赶紧把饭吃了，就去了抽风爷吩咐的叠水亭。 初夏时分，暮色渐合。阵阵南风吹散了白日里阳光的热度，又暖又润的空气中混和着青草，泥土和玉兰花的香味。秋宁提着灯笼，裙角窸窸窣窣滑过凿花石板路，不知名的雀儿在枝头唱着临睡前的最后一支晚歌。 叠水亭内，烛火高挑，亮如白昼。亭内的窗格此时都闭扰了来，香炉里燃着茉莉清香，手拿各种乐器的乐工正在看着面前的曲谱，调试琴弦。 亭内一个十米高的红木描花涂金楼架顶梁而立。楼架顶上垂下两条宽阔红绫。 秋宁虽然从图上已知道了楼架的外观，但现在亲眼看到，还是有些震憾。此时，见丫环们将楼架前的案再三布置，主角都还没上场呢。 秋宁便施施然免烧砖走到楼架前左右打量，再抬头看亭子顶上的横梁，如果直接将红绫和保险铁线栓在顶梁上行不行呢？ “你在看什么呢？”秋宁正摸着下巴想呢，身后传来了抽风爷的声音。 “没什么，我在想红绫能不能栓在上面的横梁上。”秋宁回了头，对着门板脸道。主角来了，表演就要开始，秋宁识相地退到了薛仪所坐案几的远远一侧角落里。 不知谁在暗处发了开始的指令，一时间繁管急弦次第响起，仙乐飘飘。不一刻，六个美人穿着水红轻绡舞裙，翩然舞入。片刻，仙乐稍息，六位美人团舞伏地。几声清脆鼓响，一位绝色美人身着红白相间舞裙从空中拉着红绫，从半空飘然坠下。随着再次响起的韶乐，开始惊翻旋转，六位美人如花瓣围拱花蕊。绝色美人在花蕊中倏忽变换。舞姿轻盈。然后，六位伴舞者退下。绝色美人手拉红绫在空中旋转，美好玲珑的身影在红绫的围绕下，翩然若飞，傍着如花娇颜，实在倾倒众身。秋宁如在仙境中，看到了凌霄仙子起舞，全不知乐曲何时戛然中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