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花园城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花生镇盛产花生。 镇外的田地都是以沙土为主的土壤基质，上面种植着大量葱翠嫩绿的花生苗。 镇子只有一条主街道，连通东边的渡口和西边的花园城。 低矮的建筑和粗陋的街道上弥漫着一股花生的香气，路边零星几家店铺，除了杂货铺、裁缝铺之外，都在出售跟花生油有关的食物，嫩花生、老花生、咸花生、花生酱、花生面包、花生馅饼、花生油，这里的食物几乎都跟花生有关系。 这里最显眼的建筑就是那间冒险者分会。 桃泰龙走进分会，桃乐丝和夏川在门外等着。 鼻子里满是浓到熏人的花生香味，夏川觉得嘴里起腻，只想吃点干面包喝点水。 桃乐丝有些无聊的望望四周，说：“等会儿买点花生酱再走。” “你喜欢花生？”夏川问。 “偶尔吃一下很香的呀，”桃乐丝说，“但是天天吃会受不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受得了这股味道。” “原来你也觉得受不了。”夏川说。 “嗯，有些腻味。”桃乐丝说，“不过花生镇的花生酱可是密林行省的特产哦，每次来如果不带一点会很可惜的。” “是吗？那可得好好尝一尝。”夏川说。 桃泰龙走出分会大门，桃乐丝迎了上去：“爸爸，事情办完了？” “要等半个小时，”桃泰龙收起徽章，“先去找点吃的。” 这会儿正是早中午时分，吃午饭的时候，三人买了些面包和花生炖牛rou，又买了一罐花生酱，在面包店门口的椅子上吃了起来。 这里的餐馆酒馆和和别的店铺门口都有椅子，可以供客人坐在上面休息，很多镇上的农夫也是这样吃午饭的。 吃完午饭，桃泰龙又去了一趟冒险者分会。 “到底什么事情啊？”桃乐丝问。 “我打探了一下鹿泉关的情况。”桃泰龙说。 “哦？”桃乐丝说，“那边怎么样了？不是守住了吗？” 夏川也竖起了耳朵。 “守是守住了，但是……”桃泰龙看了一下四周，来来往往的都是些普通人，没有武者或是冒险者，于是说，“损失挺大的，好了，出发，路上再说。下午还得赶到下一个镇子。” …… 走出花生镇，夏川忍不住了，终于问：“大叔，扬格沃大叔他……” “他没事，”桃泰龙说，“北部集市没有受到冲击。” “那你怎么说损失很大？”桃乐丝问。 “驻守鹿泉关的额大魔导师梅德乌斯陨落，法师团损失了一半，密林城驻军已经开始向鹿泉关调动，连斯瓦特王国国都也可能要派兵过来，”桃泰龙说，“这一次的麻烦很大，很有可能会引出非常强大的魔兽，鹿泉关的防守力量很可能不够。” “那，鹿泉关会不会陷落？”夏川着急了，“那扬格沃大叔他们其实不是很危险？大叔你怎么不通知他赶紧离开？” “鹿泉关又不是没有陷落过，都重建三回了，”桃乐丝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扬格沃大叔的实力足够保护自己的。” “他为什么不离开呢？”夏川问，“桃乐丝你知道吗？” “不知道，不过爸爸应该知道。”桃乐丝对这个问题似乎也感兴趣，询问地望向桃泰龙。 “他说是为了一个承诺，”桃泰龙说，“他答应过某人要守在那里。” “哦？那是谁呀？”桃乐丝问。 “我也不知道，”桃泰龙苦笑了一下，“他说为了等待那个人，他就是死也不会离开。” “我猜一定是个姑娘，”桃乐丝兴奋地说，“扬格沃大叔一直没有娶妻，肯定是在等一个姑娘！” “但愿如此，”桃泰龙说，“他的老家就在花园城，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他发给我的。” “哦？这么快啊，比书信方便多了！”夏川说，“这么快就把消息从鹿泉关传到这里，这也是魔法吗？” “是魔法，也是炼金术。”桃泰龙说，“他叫我去花园城探望一个老人。” “老人？他的亲人吗？”桃乐丝问。 “好像不是，”桃泰龙说，“他也不说，只是叫我看望一下。” “哦。”桃乐丝有些失望地说，“到时候可不能忘了。” 三人走得很快，太阳落山前就走到了下一个小镇。 这个小镇没有什么名气，镇名就写在镇外路口的路牌上，但是经过风吹雨打，已经看不清楚了。 镇上没有冒险者分会，但有几家旅馆，设施老旧，但看上去生意不错。 三人早早地就休息了，夏川让桃泰龙订了两个房间，让桃乐丝单独住一间，另一间桃泰龙睡床，他就在椅子上打坐。 “真是奇怪的修行方法。”桃泰龙说。 “习惯了以后比躺着睡还舒服，”夏川说，“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这不是什么大秘密。” “不用了，”桃泰龙拒绝，“一来，你这种奇特的格斗技是你和帮你老师的秘技，我不应该偷学，二来，我就算学，可能也不适合我的斗气属性，三来，我也不习惯这种别扭的休息方式，还是睡在床上舒服。” “哦，那算了。晚安。”夏川说。 “晚安。”桃泰龙说。 …… 早上，三人起得很早，一边吃早餐一边就上路了。 接连两天，路过了三个小镇，花园城就在三十公里之外了。 花园城是这片平原的中心城市，也是斯瓦特王国最西部的领土，隶属于平原行省，花园城就是省会。 花园城是一座没有城墙的城市，整座城市就像隐藏在花园里，若隐若现，除了城中最高的建筑，其他建筑基本上都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 那座最高的建筑是城中心的教堂。 …… 一进城，夏川就感觉被跟踪了。 这种感觉，在鹿泉关的时候夏川就深有体会。 但是他没有声张。 在这座热闹非凡的城市里，虽然大街上和建筑物表面都种满了各种各样奇异的植物，身在其中像是身在密林之中，但人来人往的喧嚣景象还是惊呆了下穿这个很没有见过世面的人。 鹿泉关很热闹，但那里有太多为了冒险和财富的亡命之徒，气氛根本没有花园城那么悠闲舒适。 在这片热闹悠闲的“花园”里，夏川很是享受的感受着空气里略逊于绿雾镇的天地灵气浓度，深深的呼吸着，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跟踪者。 桃泰龙和桃乐丝完全没有察觉，他们一路走在前面，先去看望了那个扬格沃要桃泰龙去看望的老人。 这是个身材佝偻的老头，拄着一根拐杖，连路都走不稳。 “扬格沃森迪奥？”老人疑惑地抬头望着桃泰龙，浑浊的眼里没有神采，“我还以为他死了。” “几位冒险者大人还有事吗？”老人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声音沙哑，“如果没有事了，麻烦让一让。” “他希望你能原谅他。”桃泰龙说着让开，夏川和桃乐丝也赶紧让开一条路。 “老头子怎么敢生他的气？他棵是冒险者，老头子得罪不起。” 老人哆哆嗦嗦的挪动步子，走远了。 三人一阵沉默。 好一会儿，桃泰龙叹了口气：“唉，先去这里的格斗家分会，我把消息传回去。” …… 花园城有格斗家分会，但也是门庭冷落，座落在一条偏僻幽静、种满花草藤蔓的小巷里，桃泰龙把消息发出去，夏川才知道当初在绿雾镇格斗家分会办公室里的水晶球就是发消息的炼金物品。 “真是神奇，不愧是神仙手段。”他心想。 办完事情，三人就住在那条巷子深处的旅馆里。 “明天买几套斗篷兜帽和水囊，做好穿越沙漠的准备。”炉管一楼门口，桃泰龙说。 花园城在平原的中心，平原西边就是西大陆的东南沙漠。 沙漠和平原的交界处有一座中型要塞，但是那里的物资比较昂贵，尤其是穿越沙漠要用到的衣食用具，更是贵的离谱，所以桃泰龙决定在还原成就买好。 “今天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街吧！”桃乐丝早就已经跃跃欲试了。 “好呀。”夏川也很有兴趣的样子。 “那，好吧，反正也没事。”桃泰龙笑了。 …… 花园城中央大教堂的高度超过了一百米，据说是整个斯瓦特王国第二高的建筑。第一名是斯瓦特王都的大教堂。 教堂正门高出路面两米多，一排身穿银白色金属盔甲的骑士守在教堂正门的台阶下，禁止行人靠近。 正门左右两侧的小门和地面一样高，进教堂祈祷和忏悔的人都走这里。 夏川对教堂很感兴趣，但是他把教堂和自己所知道的寺庙道观做了一个比较之后，发现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寺庙里叫“上香还愿”，在教堂里叫“祈祷忏悔”，在寺庙里要捐香火钱，在教堂里要买赎罪券，寺庙道观里住着和尚老道或者尼姑道姑，教堂里住着牧师神父和修女祭司，虽然名称不同，但做的事情其实都差不多，无非是劝人向善、教人改过。 寺庙道观里供奉的是佛陀菩萨神仙道君，教堂里膜拜的是一大堆夏川不认识的神明，这些神明有着古怪的名字，比如最中央的巨大神明，它的名字叫光明神莱特莱宁，周围有一大群像是寺庙里的护法天尊一般的神明，比如说战神、雷神、火神、空间之神、命运之神等等，在角落里，夏川看见了舞蹈之神泰拉瑞雅，它和歌神、文学女神等几个神明的雕像排在一起，塑像很小。 夏川很想看看冒险者们追随的“三十三武神”在那里，但是找遍了教堂也没有看见。 他想问问桃泰龙，又怕闹出笑话来，就没敢问。 桃泰龙曾经告诉过夏川，武者们追随的三十三武神，是人类修行到顶峰之后封神的，而教会供奉的神明，都是一些亘古存在的自然神灵。 “也许三十三武神的塑像不在教堂里，而是在各个武者职业的联盟里。”夏川想。 武者不信奉任何神明，只是追随三十三武神，所以桃泰龙三人很快就出了教堂。期间三人没有祈祷忏悔，也没有买赎罪券。 桃乐丝在教堂前的许愿池里扔了几枚铜币许愿。 “鹿泉关那里不是许愿过了吗？”夏川问。 “许愿，就是要有诚心。”桃乐丝说。 她虔诚地闭着眼睛，双手十指交叉握在胸前，低声祷告。 …… 许愿池就在教堂门前的广场中央，有不少人也在许愿，人来人往的许愿池边，还是有些拥挤的。 “我的钱袋！”一个老太太惊叫起来，“有小偷！” 人群一阵哄乱，有几个人往外面跑去。 “就是他！”老太太指着一个方向，“他偷了我的钱袋！” 她指的方向上，有三个小混混正在逃跑。 夏川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他的速度跟那几个“小偷”差不多。 “夏洛克！”桃乐丝叫了起来，桃泰龙拉住她的手，说：“别急，我们在这里等他。” 也有几个年轻人像夏川一样追了出去。 教堂门口的盔甲骑士一动不动，头盔里唯一露出来的双眼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冷冷地直视前方。 …… 夏川认准了一个小混混，一路追了下去，没多久，他就在一个无人的绿荫小巷里追上了那人，轻松将其击晕，拿回了老太太的钱袋。 在桃乐丝许愿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几个小混混，他并没有及时提醒老太太或是制止小混混偷窃，因为他需要一个这样的机会。 走出小巷，他在街道上东拐西绕，走进了一条更偏僻的小巷。 这条小巷处在两排住宅的中间，住宅的正门都背对着小巷，这一面都是爬满藤蔓的后墙。 巷子里，两个人影正在嘀嘀咕咕。 “确定是他？”一个人说。 “肯定，刚才我都吓了一跳。”另一个人说。 “不可能啊，这么毒的药，绝不可能留活口的，是不是你眼花了？” “实在不行，咱们在弄死它一次，反正他实力不强，我们俩人联手，肯定很轻松的。” “他现在在哪儿？” “刚才在教堂门口，我没敢接近，他旁边有个厉害角色。不过我知道他们住在松果街。” “那行，准备一下，今晚上行动，找个机会把他引出来。” 两人商量的很投入，根本没有察觉夏川的到来。 “不用找了，我已经来了。”夏川说。 “啊！” 两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拔出了腰间的剑。这人是剑士塔克。 另外一人没带武器，据绿雾镇酒馆死去的酒保哈班的描述，应该就是那个不知名的剑士“老黑猫”。 老黑猫是个中年瘦子，满脸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塔克脸色急速变换，忽然换上了一张笑脸：“啊哈哈，这不是夏洛克吗，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过得不错，挺忙的，就是有点想念你们。”夏川说。 “我们也很想你的，可惜上次我们有急事，没能和你道别。”他可笑得很勉强。 “没关系，这次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夏川也笑了。 …… 昏暗空旷的大厅里，一个高大健硕的人跪在地上，他身上穿着宽松的麻布衣。 大厅墙壁上有几根粗短的火把，火光摇曳，他的影子不住摇晃，但他却一直没有动。 好久之后，一个隐藏在斗篷里的人从大厅角落的门里走了进来。 “史瓦，你回来了？”斗篷里的人声音低沉苍老，是个老者。 “是的，长老。”跪在地上的史瓦恭敬地回答，不敢抬头。 “这么说，传说中的预言之子出现了？”老者问。 “是的，长老。”史瓦说。 “确定吗？”老者问。 史瓦不回答。 “怎么了？”老者又问。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他是预言之子，但是属下觉得他根本没有预言之子的样子。”史瓦犹豫了一下说。 “怎么不像？”老者感兴趣了。 “他，太平庸，太普通了。”史瓦说。 “呵呵，”老者笑了，“我还以为他的出现不符合预言呢。原来是虚惊一场。只要他符合预言的描述，就算是个白痴，也是预言之子。” “属下知道了。”史瓦有些惶恐。 “你要是看得出他像不像预言之子，你也能当预言师了。”老者开了个玩笑。 “属下愚钝。”史瓦说。 “好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预言之子出现了，我们的计划也可以开始了。”老者说。 “是的，长老。”史瓦说。 顿了一下，他又说：“长老，神庭的爪牙参与了谋害预言之子，他伪装成酒保在绿雾镇潜伏了好几年，比我潜伏的时间还久。” “他们知道预言之子？”老者语气沉重起来。 “似乎没有，他们只是单纯的打压格斗家而已。”史瓦说，“我走之前，已经终结了他。” “你太冲动了。”老者松了一口气。 “属下知罪，请长老责罚！”史瓦惶恐的说。 “算了，反正计划启动，我们和神庭，迟早要决出个胜负。”老者说，“这只是一丁点利息。” “谢谢长老。”史瓦说。 “好了，起来吧。”老者说，“这十年，辛苦你了，接下来更加艰辛和伟大的任务在等待着你！” “多谢长老的信任！属下一定为武道奋斗到最后一滴血！”史瓦兴奋地站了起来。 在火光里，他黝黑的脸庞似乎在发光。 如果绿雾镇的人在场，一定会惊呼出来：“铁匠史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