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余波（二）
跳下一个山头，就来到了平坦的官道之上，远近也没什么人，或许是做贼心虚的缘故，令狐莞尔还刻意在路边的水塘旁看看相貌着装免得露出马脚，相貌嘛依旧是丰神俊朗无懈可击，只是略显沧桑和落魄，着装就大大的不妥，居然还穿着昨晚的夜行衣，大白天的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大家我是贼快来抓我，三下五除二扒下夜行衣，裹上石头然后扔进水塘里沉下去一了百了。 销毁了证据，令狐莞尔底气大壮，心安理得的走在往东的道路上，行了不过三四里地，就发现前面有些事情发生，居然有人拦路，不像是强盗拦路，也不像是官差设卡盘查，好像还起了什么争执。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争执甚至是争斗，令狐莞尔对此一点也不奇怪，快走几步，一个拐弯绕出一片小树林，就见前面远处官道大树下有七八个穿着武士劲装，手持各色兵器的汉子拦在了路中央，几个路人和一个商队被拦住了去路，但并没有光天化日，明火持杖的拦路抢劫。 细细倾听，顿时吓了令狐莞尔一跳，原来那些人是关中剑派的，拦路的原因是佛宝被盗，奉命盘查，昨晚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开了？而且已经落实到了实际的行动中去了，这法门寺真是背景通天底蕴深厚啊！消息传的快或许是有信鸽书信来往，其他帮派如此雷厉风行的执行可见其威望之高，而在这么偏僻的山间道路上都有人值守，关中剑派也真的了不得，就好像一张大网撒在这八百里秦川之上，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之前和这关中剑派结怨算是打抱不平，但是开罪法门寺可真是飞来横祸啊。 而他们争执的原因自然是关中剑派的人吃拿卡要，而且吃相太难看，这帮子家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呢，令狐莞尔很想上去教训一下这帮人，但是转念一想，令狐莞尔还是退缩了，这种事情不是第一天有，以前就发生过，现在也正在进行，将来还会存在，官府都不管，那些自诩正义的侠客也不管，自己算是哪根葱管这闲事？江湖还是很复杂的，很多东西都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光鲜亮丽，先前那个五湖四海帮在江湖中素有仗义之名，私底下还不是一肚子的男盗女女昌？上一次卢四海那个混蛋叫自己撞上算他倒霉，也算自己幸运把那些家伙都灭了口，否则对自己后患无穷，我在明，敌在暗，不怕贼偷可就怕贼惦记，是非只因多开口，退一步海阔天高嘛！ 经过一番心理建设，令狐莞尔决定选择性的没看见，绕个道就过去了，山路险阻对常人而言是有点困难，但对令狐莞尔来说也只是寻常小事而已。一路上还遇见了两拨这样拦路的，都是那个关中剑盟中人，关中剑派在里面算是个领头的，虽说只是江湖团体，但他们的组织性还是非常的厉害。 费了些周章，回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三刻，城门早就关了。翻墙对令狐莞尔来说再简单不过，长安真不愧的帝都，此刻居然依旧是灯火辉煌，说是不夜城也毫不为过。 站得高就是看得远，悄无身息的穿行在屋顶之上，令狐莞尔很快就辨明了自家的方向，高高跃起，缓缓滑落，几十个起落，就落在了通义坊内一个昏暗偏僻的巷子里，若无其事，堂而皇之的走上主街道。 宵禁自古有之，国朝虽然气度恢弘，自由开放，但对于宵禁一事却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严格和系统。怎奈承平盛世，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丰衣足食，这没点夜生活怎么行啊？是故坊内仍然十分的热闹，令狐莞尔一个人晃荡在街市上也不算显眼。 走过最热闹的街市，坊内渐渐冷清，没有任何的行人，这宵禁制度果然不是盖的，平民百姓畏之如虎。快到自家宅院，令狐莞尔正思考该如何向金凤和玉瑾交代解释，就见前面远处黑暗中站着三个呆滞刻板而又窈窕的身影，后面还跟着七八个人，有男有女，也不敢明火持杖，就只点了个幽暗的灯笼。 见到街口那边有人影闪动，三个女子的身影明显向前动了几分。 “你回来啦！” “臭家伙，是你吗？” 两个优美动听的女声同时传来，关切且随意的是金凤，而那不怎么肯定又不怎么客气的自然是玉瑾了，显然金凤至对令狐莞尔不经意的小动作要更加熟悉一些。 令狐莞尔顿了顿，没想到这一家子都在等自己，这都已经是什么时候了？子时将近，居然还傻乎乎的在这儿等着，要是自己不回来怎么办啊？那岂不是白等了。“金凤，玉瑾……”令狐莞尔几步上前，一手拉着金凤，一手挽着玉瑾，嘴上赶紧道：“罪过，罪过啊，害两位夫人久等了！”心里还顺便把那些无事生非，无风起浪的小人骂了个遍，要不是他们捣乱拦路，自己早就到家了，没准还能赶得上晚饭呢。 就听金凤至道：“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在路上多危险啊？实在不行，明天回来也不打紧的。” 令狐莞尔笑嘻嘻的说道：“我有多厉害你是知道的，能有多危险啊？”与此同时那拉着金凤至的手还稍稍加了丝力气，像是在暗示什么。 一旁的萧玉瑾轻“哼”接话说道：“你黑灯瞎火的穿墙入室拐骗哪家大姑娘小媳妇本来就没什么危险。” 令狐莞尔不欲话题带偏了，只能是尴尬的“嘿嘿”一笑，这事儿她最有体会了。见小玉瑶也在一旁，就故意板着个脸说道：“这都什么时辰了，小玉瑶你不用睡觉的吗？” 只见小玉瑶乖巧的嘟了嘟嘴，样子非常的讨人喜欢，怯生生的说道：“姐夫不在家，人家睡不着。” 令狐莞尔心中郁闷，这小丫头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扯到自己身上，只能不理这一茬，转身对一众婢女家仆说道：“都别傻站着了，赶紧回去吧。” 于是四人在前簇后拥之下，进了府宅，只是气氛稍稍有些尴尬，谁也没有啃声，当时本来好事将成，都怪小雅中途捣乱，大晚上的自己还跟着小雅一起走了，女儿家害羞是一回事，想来金凤和玉瑾她们的心理落差肯定是很大的，没有什么想法也是不可能的。哎……这小雅姑娘也真是的。 忽然，小玉瑶开口问道：“姐夫，你这两天都去哪了？问jiejie，她说不知道。问凤至jiejie，她说过两天就回来了。” 此言一出，令狐莞尔明显感觉到一些变化，金凤倒还好，尤其是玉瑾，身子一滞，呼吸、脉搏、心跳都似乎停滞了一般。是啊，这种事情谁不关心呀？她们都想问一问，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令狐莞尔深吸口气说道：“只是一个朋友有些事情找我去帮忙，推脱不掉，所有就出去两天。” 小玉瑶眨了眨美丽闪亮的眼睛，笑眯眯的“哦”了一声。 一旁的玉瑾又是“哼”了一声，不冷不热的说道：“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吗？我看不是吧！”言罢就挣脱了令狐莞尔，气呼呼的走了。 令狐莞尔知道玉瑾不仅难堪，而且还伤心，事情本来自己就理亏，此刻她耍些小脾气，小性子自己也只能兜着，等有机会了再好好弥补吧，转而很无辜的看了金凤一眼。 “你呀，自己惹的祸自己想办法去解决吧。”语气很温和，言罢，金凤至也紧随玉瑾而去了。 令狐莞尔叹息一声，说道：“玉瑶，你jiejie心情不好，要不你去陪她说说话吧。” 小玉瑶很听话了应了一声就追上去了。 令狐莞尔又是无奈的一声叹息，见婢女家仆都看着自己，脸上多少有些挂不住，微微皱眉。 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刘四立马上前，大声嚷嚷呼喝道：“散了，散了，都散了。” 顺三探头探脑的上前提议道：“老爷，要不去外面兜一圈解解闷？” 令狐莞尔斜撇了顺三一眼，就知道他肚子里是什么花花肠子，不由自主的双目微闭，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