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内家拳传奇在线阅读 - 第四十三回 三个不重样的耳光

第四十三回 三个不重样的耳光

    贺方寸的人头骨碌碌滚到了孙寡嘴的脚下,孙寡嘴看着这位昔日异姓兄弟的头颅,眼一热,泪花子掉下来,他一咧嘴,呜呜地哭了起来,扯着脖子嚎:我的兄弟啊,你死得好惨啊——话一出口,就遭到菡萏的呵斥:嚎什么,一个反水的人,就该有这样的下场。孙寡嘴知道这位姑奶奶的厉害,马上改了腔调,依然哽咽不止,涕泪皆出,他解下背后的包袱皮,将贺方寸的脑袋裹起来,嘴里还说:老二啊,你这辈子活得好糊涂啊,一步走错,就从阳间跌到了阴界了。说到底,还是性子太强,非得要争个名分,到头来落个尸首两处。

    菡萏盯着他,问:孙寡嘴,你魔怔了,做什么呢?孙寡嘴一抹脸上的泪痕,说二小姐,俺求告一件事,不管怎样,俺和老二都是兄弟一场,他的脑袋不能就这样搁在赌庄里,死身子重也就罢了,俺只想把这颗脑袋带回伏虎山,埋在后山的松树林里。

    菡萏说:没看出你小子还重情重义!好吧,随你。说罢,菡萏转身盯着已经呆若木鸡的鲍天佩和赛绵羊刘金蝉。菡萏从臭儿手里接过软剑,血顺着剑刃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菡萏手提腰带剑,走到老鲍面前。老鲍瞑目如死,听天由命。他从美梦中惊醒,身上只穿着夹衣。菡萏扯住他绸缎背心的下摆,擦拭干净腰带剑,中指一弹光彩夺目的剑刃,铮铮作鸣,老鲍听见,眼闭得更紧了,双个肩膀一个劲儿往内缩,心中懊悔,还是过于贪功了,不该让隋大彪连夜赶回衙门给蓬伯玉报信,如果隋大彪在,凭他的戳脚功夫,即使抵挡不了这位女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受人宰割。赌庄里虽然有几位打手,但都是属狗的,主人威风时可以叫几声,主人一落败,这些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说,白小义在哪里?菡萏连问三声,老鲍一语皆无,一副为求速死的横劲。菡萏一乐:姓鲍的,充英雄是吧,别怪姑奶奶心狠手辣,我给你来个斜铲,从你右肩膀砍到左胁下!

    不料,赛绵羊惊惶万分地从榻上滚落下来,身上只存亵衣,她裹着锦被,连滚带爬,抱住了菡萏的脚脖。她哀求着说:女侠,手下留情。这一切都不怪老头子,要怪就怪那个天杀的隋大彪,他不好好在衙门里抓差办案,天天到赌庄里厮混,结果输了,才闹出一场风波来。女侠,老头子可是奴后半辈子的依靠,你杀了他就等于断了奴的活路啦,奴不贪生,只是可怜我这肚子里刚俩月没成形的孩子呦。说罢,赛绵羊***肚腹披头散发杀鸡抹脖子的哭起来。

    菡萏将信将疑,瞅瞅赛绵羊,见她哭得一塌糊涂,似乎不是诳语,又瞧瞧鲍天佩,这时老鲍也睁大了眼睛,心中起伏不定,想自己前半生尽是算计别人,自以为运筹帷幄高枕无忧,不料今朝危难关头,让一个烟花女子哀戚戚跪下给自个求情。

    赛绵羊见老鲍还是无动于衷,心中着急,喊一句:老头子,你平时不是经常说,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到了节骨眼上,怎么咋就把古人的话忘了呢?

    这一句话唤醒了鲍天佩,他目睹了菡萏的身手,知道这位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好汉不吃眼前亏,罢,罢,还是说了吧。他终于吐口了:白小义就锁在暗室里。

    暗室在后门左侧的一个座假山里,假山下面蓄着清水,构造成太极阴阳鱼的形状,中间辟出一条弯弯的甬道,正好是阴阳鱼中的曲线,沿着鹅卵石铺的甬道,走三四丈的距离,便来到假山内,里面别有洞天,藏着一件暗室。如此隐秘,外人很难知道。这间暗室本来是临时囚禁赖帐的赌客的,不过来枯鱼肆的赌客都忌惮这个鲍老板有官府的背景,一般不敢闹事,所以很少启用。

    菡萏一招手,孙寡嘴拎着一个装着脑袋的包袱过来,问:二小姐,有何吩咐?

    你和臭儿先避一下,让她穿好衣服。

    赛绵羊千恩万谢,穿整齐了衣服,鲍天佩也套上了皮袄。菡萏在后押着他们,孙寡嘴和臭儿紧跟着,一行来到假山处,穿过甬道来到暗室,见门上有铜锁。门窗都是铁的,十分牢固。

    钥匙呢?

    老鲍从腰间解下一串钥匙,取出一只长扁形的钥匙,面色恓惶地插进锁芯,喀吧一声锁轴弹开,他无奈何地推开沉重的铁门,说:白寨主就在这里。

    孙寡嘴第一个跳进去,但见室内方圆局促,一隅铺着席子,席子上胡乱摆着一套枷具和锁链,四壁空空,白小义不见踪影。孙寡嘴马上跳出来,冲着老鲍的右腮帮子就是一个大嘴巴:咋没人?

    鲍天佩纳闷,一个嘴巴打得流下几道火辣辣的印痕,他也不敢和孙寡嘴计较,嗫嚅着进去看看,果然没人。他当场就懵在那里。菡萏也进去,见后窗户敞开着,中间的三根铁条被人掰断,她捡起一根掂量着,每一根铁条都像拇指一样粗。

    鲍天佩为自己洗刷:昨晚我睡之前,不放心还通过门缝看一眼,白寨主好好地关在里面。听到这里,孙寡嘴又在他左腮帮子上掴一个大嘴巴,说:什么叫好好的关在里面,我大哥让你们害苦啦!

    菡萏拦住孙寡嘴,问上枷没有?

    上了,连脚铐都上了,知道白寨主有功夫。

    菡萏想:莫非这个白小义会缩骨法?摆脱了枷具和脚铐。缩骨法其实是一种解骨法,这是一种外五门的功夫,习练者可以把自己的骨头缝打开,骨头可以随时松开,节节之间打开,这样人即使困在枷具中,也可以解开骨头结从容而出。摆脱困境后,再运功连上骨头节,恢复正常身子。

    菡萏的软剑又横在鲍天佩脖子上:你别耍花招?

    哪敢呢,女侠。明明把白寨主锁在这个屋子里,怎么就不见了呢。

    菡萏对孙寡嘴说:你别着急,我看这个白小义是逃走了。掰断铁条者,非白小义不可。说不定现在白小义已经回到了伏虎山啦。我们也回去吧。

    回去?就这样便宜了姓鲍的?

    还能怎样?饶他们一次吧,姑奶奶今天不想再杀生。

    孙寡嘴不敢违抗,围着鲍天佩转了三圈,看得老鲍心里发毛,孙寡嘴问:鲍老板,我看你这身行头够排场的啊。鲍天佩是何许人也,见风使舵,马上脱下来叠放齐整,捧在手里递到孙寡嘴跟前,说孙当家的,这件可是正儿八经的貂皮袄,要是不嫌弃,你拿去。

    孙寡嘴美滋滋地收下,口里念叨:好说,好说,山里风大啊,没件合身的衣服,这天寒地冻的还真难熬。孙寡嘴又来到赛绵羊面前,他还念及昨夜在酒席宴前的奚落之仇,他晃了晃避水腕刀,唬得赛绵羊花容变色。孙寡嘴仰着脸说:孙爷的刀小,但锋利无比,砍人就像切白菜,这把刀杀过贪官杀过恶霸,就是没杀过女人——孙寡嘴从牙缝里慢慢挤出三字:你也配!

    菡萏、孙寡嘴和臭儿离开了枯鱼肆赌庄,见他们离去,赛绵羊一屁股蹲在了鹅卵石的甬道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鲍天佩顾不得冷,温柔地蹲下,问:我的羊羔儿,你真的怀上崽啦?你的嘴够严实的,也不给我言语一声。看着鲍天佩的核桃老脸,赛绵羊没好气地扇了他一个嘴巴:死心眼!我不这样说,那个女魔头肯放过咱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