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救人
柳放慢慢地走在路上，周围的美景他并无心欣赏，虽然心急着去找苏那柔，但又不知该如何面对，是以他的脚步不但没有加快反而变得更慢。 山里的小径弯弯曲曲延伸，路旁杂草丛生，荆棘遍布，有时竟连路也给遮住，山谷里的鹅鸣鹤唳，鸟唱虫歌渐渐地远去。 他不觉连自己都吃惊起来，这隐秘的平遥谷若不是瞎猫撞死老鼠的撞进来，恐怕认真找都未必找得到。 穿过一道隐秘的山缝，又翻过了一座山，绕过山脚下的一片松木林，越过了两处深潭就进了梅花林的地界。 他不由暗暗佩服自己，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重伤之下还能跑那么远？真是潜力惊人！而且居然还这么会找地方，真乃神人也！佩服佩服！”臭美着回身望望来时的路，路早已隐没在丛林和高山中，不觉轻叹一声：“平遥谷，再见了，后会有期。” 抬头看看天色，晚霞满天，斜阳如火，这一路慢慢走来竟已近黄昏。 “时间过得可真快，想不到竟快天黑了。”不由加快了脚步。 梅花林万株梅树，小径曲折，悄寂无人，柳放独行在林中倍觉孤单凄凉。 夜色渐临，柳放也渐渐要走出了梅花林。 突然一阵“叮叮淙淙”的琴声伴着歌声传来，琴曲优美而感伤，歌词哀婉而动人，这曲，这词，柳放竟是闻所未闻，不觉寻音找去，竟见一名披头散发的男子正坐在梅花树下抚琴歌唱。 柳放停下脚步不敢打扰，深恐惊动了正在抚琴的人，静静地靠于一株梅树下侧耳倾听。 “思从前，红衣红裙红手绢，巧笑嫣然在眼前，媚媚翩翩！弹指十年过，红颜再未见，忍别离苦楚，痛彻心扉，终难了情缘，我深爱的姑娘呀！思念从未断！恨呀恨！无情的人将你我拆散，仇未报，恨难雪，辜负了红颜，叹奈何！唯有痴痴梦见，我深爱的姑娘呀！来生再见……恨呀恨！无情的人将你我拆散，仇未报，恨难雪，辜负了红颜，叹奈何！唯有痴痴梦见，我深爱的姑娘呀！来生再见……” 那男子反复吟唱，声音低沉而沙哑，感情忧伤而缠绵，那美妙的歌喉听来竟仿佛天上的仙籁，令人深醉其中，忘乎所以。 一曲终了，那男子出神良久，突然纵身而起，将那古琴猛砸于梅花树上，对那梅花树一阵拳打脚踢，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哀鸣，双手流满了鲜血也不自知。 柳放不由瞧得目瞪口呆，痴楞发傻，这人莫非是不要命了？ 那男子一连打断了十几株梅树，仿佛要发泄完全身的精力，拼命的嘶喊着，踢打着，直到筋疲力尽倒于地上黝声哀哭，真真揪人心肺！ 柳放慢慢挨近，俯首凝视，但见这男子面色潮红，满脸泪痕，紧闭着双眼痛苦的喘息，那乱发掩映下的竟是一张俊美无匹的脸，不由震惊于此人的俊美。此君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男人见了尚都如此，那女人见了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此人分明是个天之骄子，却为何如此憔悴潦倒，伤心至此？他却不知此人正是和萧水寒大打出手的叶醉秋（欲知叶醉秋，详见《叶醉秋传奇》）。 柳放暗暗叹息，在他身边蹲下，缓缓道：“这位兄台，你可知道梅花镇怎么走？” 他自是知道梅花镇怎么走的，只是他听了此人如此美妙的歌喉以及见到此人如此的悲伤后，竟不忍他一人独自困倒于这梅林中，却又不愿问及他的伤心事，是以便找了个借口搭讪。 叶醉秋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神迷乱而痛楚，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那泪痕狼藉的脸上泛着一抹不正常的晕红。 柳放心中一动，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竟然guntang，此人竟病的不轻，发着高烧竟还妄用功力，真是不要命了。叹口气将他慢慢扶起，谁知叶醉秋突然道：“不用你管，走开。”推开他，挣扎着站起，走了两步却又跌倒。 柳放摇摇头，跟过去又将他扶起：“你病得不轻，我送你一程。” 叶醉秋本想再推开他，苦于无力只得作罢，微弱着声音怒道：“你多管什么闲事？不用你管。” 柳放微微一笑，这人脾气倒是一点都不好：“是与在下无关，不过好歹我听了你的歌，这也算是缘分，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你死去。” 叶醉秋有气没力道：“谁说我会死，我只不过是没吃饭而已。” 柳放忍住笑道：“是，没吃饭，不会死的，我背你去镇上找大夫。” 叶醉秋怒道：“找什么大夫，你走开，不用你管，咳，咳咳……”想推开他，却突然急剧地咳嗽。 柳放见他咳得厉害，一面帮他拍背一面道：“别急别急，不找大夫也行，天快黑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叶醉秋终于止住了咳道：“不用，我自己能回……”还想挣扎起身，却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柳放不由苦笑，此人如此倔强古怪，怕是心中藏有有太多苦楚，也不敢多做耽搁，背起他展开轻功，匆匆赶往梅花镇。 夜色渐笼大地，街上行人渐少，大雁陆续归巢，梅花镇上的长林客栈已亮起了灯，灯火辉煌！ 柳放要了间上房，安顿好叶醉秋便去请大夫，刚要跨出门槛，却迎面遇上钟少和介子锋这两个小家伙。 他们有说有笑，蹦蹦跳跳来投店，猛地见到柳放，怔了一下，瞪圆了眼睛望了半天，钟少突然拉起介子锋的手掉头就跑。 柳放眼明手快，一手便揪住了钟少的衣领将他扯了回来：“好你个坏小子，见了柳大哥就跑，怎么？偷偷翘家怕我带你回去？” 钟少哇哇叫道：“放手放手，柳大哥，我没见你就跑，我是内急要找茅房。” 介子锋也在旁搓手顿脚道：“是是是，柳大哥，我们去找茅房，你快放手啦。” 柳放却偏不放手，扯住钟少往楼上拉去：“你们俩来的刚好，都跟我上来吧，我有个朋友病了，小锋你懂医术，快来看看。” 介子锋一听有病人，马上跟了上来。 钟少却大声嚷嚷道：“柳大哥，有事好商量，你先放手啦。” 柳放哪里理他，三步两步便将他拎到房间才松手。 钟少扯了扯衣裳，缩了缩脖子，咕咕哝哝道：“柳大哥你真是的，衣裳都快要被你扯破了，小心我要你赔。” 柳放微微一笑也不理他，只是拉着介子锋走到床边道：“小锋，你快看看此人怎样了？” 介子锋坐到床边替那男子把了把脉，观望了一阵：“此人高烧不退，急火攻心，忧郁成疾，病的不轻，我开张药方先吃几副试试。”走到桌边，拿起笔墨开了张方子递给柳放：“好了，柳大哥你去抓药吧。” 柳放接过方子一把拉过钟少，塞到他手上道：“钟少，你去附近药铺抓药，小锋留下照看病人。” 钟少嘟嘟嘴不情愿道：“柳大哥你果然不是好人，为什么要我去？他又不是我的朋友。” 柳放伸指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你若不想我送你回平遥谷，你就赶快去，敢背着奶奶翘家，不怕我通风报信？” 钟少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出门前还拼命给介子锋使眼色，让他找借口溜，偏偏介子锋看不懂，直摸着脑袋瞪圆了眼睛“啊”了半天，气得钟少直翻白眼，只有乖乖去抓药。 柳放在旁好笑着直摇头，这个小精怪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