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告御状
孙悟空乘着酒兴，趁着火头，抡起棒子打入幽冥界城里去了。 幽冥城里那些牛头鬼、马面鬼、无常鬼……全都吓得魂飞魄散、东躲西藏，一时间满城都是鬼叫声，那些跑得慢的，被金箍棒打死无数。 跑得快的，飞奔到阎罗殿上，报告给阎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外面一个毛脸雷公嘴的鬼怪打进来了！” 十殿阎王大吃一惊，赶忙跑出来看。只见那里有一个鬼怪，比恶鬼还要凶上十分，抡着一根铁棒子横冲直撞地打了过来了。 那铁棒子所到之处，碰到楼阁，楼阁就化作碎片，碰到鬼卒，鬼卒就烟消云散。 阎王赶忙高叫：“大仙！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孙悟空怒气冲冲的大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十殿阎王躬身行礼道：“我们是阴间的十殿阎王。” 孙悟空把棒子一顿，直震得阎王殿也摇了三摇，喝道：“一个一个报上名来！” 十殿阎王连忙一个一个排了队过来见礼： “我是秦广王！” “我是初江王！” “我是宋帝王！” “我是忤官王！” “我是阎罗王！” “我是平等王！” “我是泰山王！” “我是都市王！” “卞城王！” “转轮王。” 孙悟空金箍棒一指，怒声道：“你们可认得我？” “请教大仙大名？”秦广王惶恐的问道。 “既然不认得，为什么派人来勾我？”孙悟空大吼道。 “误会！误会！一定是误会！搞错了！搞错了！”卞城王连连摆手。 “误会？搞错了？”孙悟空怒声质问，“我是花果山水帘洞的天生圣人孙悟空，修了仙，得了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更！你们竟敢来勾我？太也不知好歹！” “大仙！请息怒！请息怒！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我们真没有派人来找大仙啊，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阎罗王战战兢兢的道。 “搞错了！说得倒好！快把生死簿子拿来给我看看！”孙悟空抡着金箍棒，大踏步穿过十殿阎王身边，径直走进了阎罗殿里。 阎罗殿里，北边墙下有一座高台，台上一字儿排开摆着十张王座。孙悟空冲过去一铁棒扫去，把其中九座王座扫下高台，只留下最中间那个王座，他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十殿阎王看着孙悟空凶神恶煞的样子，大气也不敢出，慌忙叫判官快快去文房里拿生死簿来。 不一会，判官把生死簿子搬了出来，一摞一摞地摆在孙悟空座前的案桌上。 孙悟空左手握着棒子，右手伸到嘴里沾了些唾沫，捻起生死簿的纸，一页一页、一本一本的翻看。看了好些薄子，孙悟空才在那猴子类的薄子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簿子上注明着：“孙悟空，花果山天产灵明石猴，寿三百四十二岁，善终。” “放屁！放屁！拿笔来！”孙悟空大叫一声，向旁边的判官伸出了右手掌。 判官慌忙把手里的勾魂笔递了上去。 孙悟空拿起笔，又叫：“拿墨来！” 判官赶紧又把砚台捧上。 孙悟空提起勾魂笔，饱饱地蘸满了墨汗，手起笔落，把簿子上自己名字的那一行涂成了一团乌黑。 孙悟空竖着眉头，挠了挠头，想了一想，又提着笔来，叉、叉、叉……狼毫到处，把那厚厚一本有关猴子类的生死簿，一页页一行行一字字，都画上了大黑叉叉，涂得一团墨黑。 停下笔，再搔头想了一想，又拿起金箍棒子，一棒子下去，把那本猴子类的生死簿连同阎君的案桌打得粉碎。打完还是觉得不解恨，又站起身来，抡起棒子跳起来，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东一棒，西一棒，把一座阴曹地府森罗殿，打得处处都变成残垣断壁。 十个阎王远远地躲避，眼巴巴看着，不敢上前。 孙悟空头也不回，一路棒子打出幽冥界去了。 直到孙悟空走得没影了，十殿阎王们才聚拢了来，商量了好久，惶惶恐恐地一起到翠云宫去拜见地藏菩萨，陈述孙悟空的事情。 地藏菩萨静静地听完了，手上宝珠转了几转：“好猴子，竟敢这样无法无天！立即写奏折报上天庭！” 金阙云宫灵霄宝殿里，玉皇大帝高坐宝座之上，座下两边排列着两班文武神仙，正在早朝议事。 天师邱弘济真人进殿来启奏道：“万岁，东海龙王敖广有表进奏，现在通明殿外听宣。” 玉帝道：“宣！” 老龙王敖广走进来，拜完了礼，呈上奏章。左右仙童从敖广手上接过奏章，呈给玉皇大帝，玉帝打开一看，奏章上写着： “东海小龙臣敖广启奏大天圣主玄穹高上帝君：兹有花果山水帘洞妖猴孙悟空，欺虐龙宫，强坐水宅，索兵器，要披挂，打伤水族，吓坏四海龙王，抢走锁子黄金甲一副，凤翅紫金冠一顶，藕丝步云履一双，如意金箍棒一柄。妖猴神通广大，水族之中无人能制，扰乱四海，不得安宁。臣奏请玉皇陛下，遣神将发天兵，擒拿妖猴，以使四海安泰，则四海之福，天下之幸也。谨奏。” 玉帝看完了，说道：“敖爱卿，你先回去，朕马上派天兵去擒拿妖孽。” 老龙王磕头谢了，退出殿外，回归东海去了。 敖广刚走出殿门，又有天师葛洪葛仙翁进来启奏：“万岁！幽冥界秦广王，带了幽冥教主地藏菩萨的奏折，在殿外等候觐见。” “宣他进来！” 秦广王走了进来，拜了礼，呈上奏章，左右仙童从秦广王手上接过奏章，呈给玉皇大帝，打开一看，奏章上写着： “幽冥小阴臣地藏启奏大天圣主玄穹高上帝君：兹有花果山水帘洞妖猴孙悟空，逞强行凶，打死九幽鬼使，惊伤十殿阎王，大闹阎罗殿，损毁地府，打坏阴司阎罗宝座，销毁生死簿，致使猴子一类，阴司再无名号在录，世代超脱轮回。小僧恳求玉帝，遣神将发天兵，擒拿妖猴，以使阴司安宁，则幽冥之福，天下之幸也。奉奏。” 玉帝看了道：“秦爱卿，你先回去，朕马上派天兵去擒拿妖孽。” 秦广王磕头谢了，退出殿外，回归阴司去了。 一天之间，来了两路人马告状，而且告的是同一个人，玉帝觉得有点奇怪，把龙王和阎王所告的事简单说了，问文武仙卿：“那妖猴是怎么回事？“ 仙班里闪出来千里眼和顺风耳，上前来奏道：“禀万岁：这猴子本是花果山上的一块仙石，吸收日精月华化育生成的一个石胎。三百多年前，仙石石胎破开，跳出来一只灵明石猴。石猴出世之时，下界天昏地暗，他的两个眼睛发出两道金光，直射斗牛。陛下曾叫臣等出天门外查看，当时不以为意，不知道这几年在哪里修炼成仙，又学了这般本事。” 玉帝想起来好像是有点么回事，点了点头道：“这妖猴无法无天，屡犯天威。那路神将愿下界去收伏？” 话音刚落，仙班中闪出来一个白胡子老神仙，乃是太白金星李长庚，上前奏道：“万岁！这猴子是天地孕育生成的。既然修了仙得了道，依臣之见，不如降一道招安圣旨，把他招来天庭，大小给他一个官职，把他约束在天上，以免在下界为妖作祸。若是他不听天命，再把他擒拿。这样的话，一来不需要劳师动众，二来也显得陛下收仙有道。” 玉帝听了，沉思不语。 太白金星又暗暗使了个传音法术，只有玉帝一个人听到：“陛下，那猴妖是个天生的灵明石猴，又得了道，阴司的生死簿上不应该有他的名字才对，不知为何被鬼使捉了去，内中情由，可能另有蹊跷。不如招上天来，好好查看明白再做决断。另外，历来成仙得道的，都是先拜东王公和王母娘娘，再去参见太上老君，最后才来陛下这里注录仙籍，所以这天庭里的神仙大多都是他们的门生。现在正好趁此机会，把那孙悟空召上天来，而不用经过东王公和老君。若是这孙悟空是个可用之材，陛下身边也好多个忠心的帮手。” 玉帝想了想，说道：“也好，这事就交给李爱卿去办了。” 于是就叫文曲星君写了诏安书，太白金星领了圣旨，出了南天门，驾祥云往花果山而去。 孙悟空这段时间觉得过得很过瘾的，在龙宫中来去自由，得了兵器铠甲，到地府里消了死籍，让猴子猴孙都不再伏阎王管辖，所到之处，人人闻风丧胆。 不过也有两个遗憾，一是在七兄弟中排名是个小弟，二是还没有上过天庭。兄弟排名改不了了，哪天得到天上去看看。 玉皇大帝是三界之主，人妖鬼神佛仙、兽禽草木虫鱼莫不受他管治，我老孙神通广大，去找玉帝要个大大的官儿来当当，岂不是很威风！ 正在抓耳挠腮地想着，忽有哨兵进来报道：“大王！洞外来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说是玉帝派来的天使，带圣旨来请你上天去呢！” “快给我请进来。”老孙真是心想事成啊！孙悟空忙站起来吩咐请人，飞快地把那黄金甲穿上，紫金冠戴好，步云履穿着，快步走出洞来迎接天使。 太白金星走进水帘洞口，面朝南背朝北站好，说道：“我是西方太白金星，奉玉帝招安圣旨，下到人间界来，请你上天拜受仙录！” “多谢星君。”孙悟空笑着，转头对猴子们道，“孩儿们！给我安排盛宴，款待天使。” “不用！我圣旨在身，不能久留。我们这就走，等你到了天宫受了封赏再说吧。”太白金星摆了摆手。 孙悟空早听说天庭繁华胜景无边，天兵天将和众多神仙又是高高在上，神圣威严，自己虽然在花果山称王，终究是在偏僻山野。现在玉帝要招安他，他心里痒痒的，巴不得快点上天去，太白金星既然不想喝酒吃饭，他也就不再客气。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 孙悟空向太白金星说了一声，转身对那四个老猴子道：“你们给我好好看好守洞府，等我到天上看好了道路，再回来把你们都接到上天去！” 四个老猴子齐齐领命。 孙悟空在前头引路，两人出了洞府，驾起云，向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