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神算子
如来贬谪金蝉子到东土投胎为僧人，金蝉子不负重望，经过了一世又一世，几百年的努力，不但把佛法传入了东土，并且曾一度盛极一时，不过却也惊动了道教。 道教觉察到了佛教的行动，于是也走了一着妙棋，让很多道教的能人异士辅佐隋朝唐国公李渊争霸天下，成功夺得了江山，是为大唐开国高祖皇帝。李渊自称是太上老君的后人，重用道士，自上而下的抑佛尊道。 这样一来，道教的地位自然就越来越高。民间以天子的喜好为喜好，于是也是大兴土木，修建道观，道教日益鼎盛，远胜佛教。 这一着棋实在是高明！这是一着佛教无法走出来的棋，佛教总不能让一国之君自称是和尚的后代吧？和尚是出家人，又哪里来的后代？ 观音以她的大智慧，思量来思量去，觉得要想破解这着棋，中兴佛教，完成如来法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还是得从皇帝身上入手。而此时的皇帝，是唐太宗李世民。 于是，一场大幕在长安城里悄然拉开。 如来的传经大业，是交给了两个人统筹安排的，一个是观音菩萨，一个是地藏菩萨。这两个人一阴一阳，各有所司，观音在阳间，地藏在阴间。 观音菩萨到了长安土地庙里后，请来了地藏菩萨共商大计。地藏也认为最好的方法是从皇帝那里着手。 方向已经明朗，那么接下来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要让皇帝需要佛经。 这就像是做买卖，而且买卖双方都是固定的人，要把这个事物卖给他人，首先就是要让他人需要这个事物。 观音与地藏都是大智大慧的人，两人围绕这第一个问题，在土地庙里计划了很久，直到确实周全，地藏菩萨才离开了，两人各自分头行动。 长安城外有一条大河，叫做泾河。 这一天傍晚，有个巡河的夜叉正在岸边巡察，忽然听到岸上有人在高声谈论，话题似乎是与水族有关。 夜叉抬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渔翁和一个樵夫，渔翁的篓中没有鱼虾，樵夫的肩上也没有柴禾，想必是都卖完了的缘故。 渔翁和水族是天生的冤家对头，夜叉靠近了些，听见那个樵夫说道：“张兄！这几天你打的鱼虾一天比一天多了啊！” “那是！我遇到了贵人了！”渔翁又是得意又是欢喜。 “遇到了什么贵人？”樵夫问道。 “我前世修了功德，如今就得了福报！所以才天降贵人相助！” “哦？愿闻其祥！” “前些天，我在长安城里西门大街的集市上，遇见了一个卖卦的神算先生。他看中了我篓中的金色鲤鱼，就把我叫到了他的摊位上。他叫我每天给他一条金鲤鱼，他就每天给我算上一卦，告诉我每天要在什么时辰，在哪里撒网，在哪里下钓。我依照他的指点，果然是网网鱼满，钓钓不空哪！” 金鲤鱼乃是龙族旁支，是有可能会化龙的水族。夜叉听了渔翁的话，大吃一惊，赶紧跑回龙宫向泾河龙王报告： “大王！大事不好！臣刚才在岸边巡查，听见有个渔翁和樵夫对话。那渔翁说，长安城里西门街上集市里有个神算先生，每天给他算一卦，教他在哪里撒网，哪里下钓，渔翁因此网网鱼满，钓钓不空！大王！河边有了这样的狠人，照这样下去，泾河水族岂不是要被打捞干净了！” 话音刚落，泾河龙王还没有发话，旁边就跳出了一个人，正是九太子鼍洁。 鼍洁面罩寒霜，双眉倒竖，“吭当”一声，摘下了竹节钢鞭，一言不发，往外就走！ 旁边的龙母看见鼍洁一脸杀气往外直走，心知这幼子的心性脾气比他父亲更加暴烈，急忙上前一把拉住鼍洁，劝道：“洁儿，稍安勿燥！你父王自有主意的！” 泾河龙王也是个火爆性子，此时早已是怒发冲冠，哪里还有什么主意？ 他腾地站起身来，对儿子道：“洁儿，你别去，为父去！本王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神算先生敢如此伤害我的水族！” 泾河龙王伸手拿起宝剑，下了龙王宝座，迈步就往水晶宫外走去，要去杀了算命先生，以维护水族安宁。旁边的虾臣、蟹士、鲥军师、鳜少卿、鲤太宰等人忙来劝他。 “大王息怒！那渔翁的话不知真假，大王与太子若是就这样去了，必然云雨随身，会惊吓了长安的百姓，天庭就会降下责罚。不如变作一个凡人，先上去看个明白，要是真有此事再出手不迟，免得伤害了无辜。” 龙王想想也对，于是强忍怒火，对那还在气鼓鼓的鼍洁太子道：“洁儿，丞相的话也有道理，为父先去看看！” 泾河龙王说完，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水晶宫。到了岸边，摇身变作了一个白衣书生，往长安西门大街而去。 到了西门集市，远远看见那里闹哄哄地围着一堆人。泾河龙王挤进去一看，那里里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仪容秀丽身着白衣的卜课先生。先生左边站着一个青衣随从，右边竖着一杆神课的招牌，面前摆着一张方案，案上摆着龟片笔墨，果然是一个算卦摊子！ 龙王强自镇静，装作一个求卦的人，在算卦先生的桌案前坐了下来，说道：“请先生给在下卜上一卦！” 算卦先生打量了龙王一眼道：“不知阁下要卜什么？” “就请算算明天是雨是晴？”龙王早已想好了对策，抬头看了看天色。 算卦先生拈起龟片，也不祈祷，随手把龟片往桌案上一撒，等龟片落定，看了看，说道：“大雨！” “什么时候下雨？雨水多少？”龙王又问。 算卦先生道：“明天辰时布云，已时打雷，午时下雨，未时雨停，雨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 天气是晴是雨，龙王当然最是清楚了。若是明天要下雨，三天前天庭就有旨意下来了，龙王又哪里会不知道？ 看来这算卦先生也只是个混吃骗钱的人而已。 龙王笑了，眼睛盯着算卦先生狠狠地道：“你这话可要算数！要是明天有雨，时辰雨数对了你的话，我就来送你五十两金子。要是没下雨，或者时辰雨数不对，我一定要来掀了你的摊子，撕碎你的招牌，把你赶出长安，免得在这里妖言惑众！” 算卦先生一点也不惧怕，冷冷道：“随你的便，明天再会！” 泾河龙王回到水晶宫，哈哈大笑地对众人道：“那里卖卦的倒真有一个，只不过是个满嘴胡言的骗子！我问他明天是雨是晴，他说明天有大雨，辰时布云，已时打雷，午时下雨，未时雨停，雨水三尺三寸零四十八点。我一听，就和他打了一个赌：他要是说得准，我就送他黄金五十两，要是不准，我就掀了他的摊子，把他赶出长安城！” “大王是八河都总管，司雨大龙神，是晴是雨，全在于大王。那江湖术士一派胡言，看来那渔翁的话也是不可信的！”众人都大笑起来，也放了心。 鼍洁太子也是消了怒火，与众人谈笑风生。 “泾河龙王接旨！” 猛然半空里一声大叫! 一个金衣力士手捧玉帝圣旨，正分开水波，快速往水晶宫而来！ 龙王赶忙整衣肃容，带着众人跪下，焚得接旨。金衣力士把圣旨交给了龙王，又分开水波，回归天庭去了。 龙王谢了恩，双手捧了圣旨摊开来看，上面写着： “敕命八河总，驱雷掣电行；明朝施雨泽，普济长安城。” 圣旨上注明了时辰雨数，和算卦先生所说的分毫不差！ “啊”地一声，龙王往后便倒，晕了过去！ 众人手脚忙乱地上前来，扶的扶，叫的叫。过了许久，龙王才苏醒过来。他把玉帝圣旨给众人看了，自己两眼望天，口中喃喃直叫：“天亡我也！天亡我也！长安城里怎么有这样通天彻地的神人？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父王！我去一鞭打死那厮，一了百了！”鼍洁太子紧握着钢鞭叫道。 “大王，臣有一计，可以赢了那人，把他赶出长安，保我水族安宁！”鲥军师道。 龙王忙问：“什么计策？” 鲥军师道：“行云布雨，都是大王安排的。到明天下雨的时候，大王行雨时，时辰给他差一点，雨数给他少一点。那人的卦就不算得准了，大王再去拆了他的招牌，把他赶出长安城，我水族自然安然无事！” 龙王情急之下，觉得这条计策果然是妙！ 第二天，龙王点集了雷公电母，风伯云童，飞升到了长安城上空。等到巳时才布云，午时打雷，未时落雨，申时雨停，下雨三尺零四十点，慢了他一个时辰，少了他三寸八点雨数。 停雨之后，龙王叫其他神将回去了。他自己又变作个白衣书生，迈开大步来到西门大街集市上，冲进那个算卦摊子里，二话不说，一脚踢飞了桌案，扯下那招牌撕得粉碎，又抡起椅子，对着那算卦先生就打，却被旁边的青衣随从冲出来架住了。 龙王破口大骂道：“你这个妖人！昨天说的时辰雨数完全不对，还在这里招摇撞骗！快快给我滚出长安城去，我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