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缥缈
市中学生运动会上，李志勇拿下了两块金牌一块银牌和一个第四名，算是福县运动员中表现最好的一位，而同去参赛的三女，王珊和阿兰一人捞了块银牌，文琴得了个第四名。 回到福县后，李志勇匆匆参加完县里举行的庆功大会，领到了颁给他的奖状奖品，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汽车站。 李志勇是急着去车站接人，昨天顾凝文接到电话通知，今天中午楚南省人民出版社的编辑要到福县跟李志勇洽谈他的小说《缥缈》的出版事宜。 《缥缈》是这段时间李志勇抄写的成果，它其实就是萧大的《缥缈之旅》。 全本《缥缈之旅》差不多有两百万字，李志勇抄写的是宝岛的版本，分成二十八集，每一集大概七万来字，不过他只用抄写，不用太多构思，速度还是挺快，差不多两三天就可以写完一集，一个月前，李志勇将《缥缈》前三集的手稿寄了出去。 李志勇选择的是本省的楚南省人民出版社，作者署名当然不能连萧大的笔名都占用了，他取了个萧勇的笔名，联系方式写下他家的地址，留了老妈单位的电话。 手稿寄出去一周后，李志勇就打电话联系上楚南省人民出版社，那边回答已经收到了他的手稿，正在研究审查。 这一研究审查就是一个月，李志勇都有些不抱太大的希望了，正准备往别的出版社再寄过去试一下，却盼来了等候已久的消息。 顾凝文已经等在汽车站这边，李志勇赶过去跟老妈会和后再等了片刻，星城到福县的大客车就到了，两人顺利接到了楚南省人民出版社过来的两位编辑。 这时候正是午饭的时间，几人在县城里找了家比较安静的饭店，开始边吃边谈。 两位编辑中那位五十多岁的老编辑姓万，还有位二十多岁的编辑姓宋，那宋编辑李志勇看着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跟他见过。 一番彼此熟悉了解的闲谈过后，万编辑笑眯眯地对李志勇说出为什么审查这么久的原因：“小李同学，收到你这本《缥缈》后，我个人是比较看好的，只是社里争议还是比较大，最后社里决定向上级部门请示，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送到了省委熊书记那里。熊书记是个喜爱读书的人，他抽空看完你那份手稿后，再调查知道你就是前不久活捉匪徒的那位少年英雄，亲自拍板同意出版你这本小说。恭喜你了，小李同学！” 这不由让李志勇想起金大师的作品在大陆出版的情况，八十年代前金大师的书在大陆是禁|书，直到81年，尊敬的总设计师在帝京人民大会堂接见了金大师，并称“你的小说我读过，我们已经是老朋友了。”此后，大陆十几家出版社在未取得授权的情况下，出版了几十种金大师的作品。 90年这时候，对武侠小说评价可不高，都是些“毒害青少年的毒草”、“难登大雅之堂的地摊文学”等评价，在媒体的报道中，如有青少年早恋、斗殴等报道，“痴迷武侠”往往成为罪状之一。 那些反对《缥缈》出版的人，肯定觉得这也是本‘毒草’，恐怕还会多一条‘宣传封建残余’的罪状。 “万主编，我要感谢熊书记，不过首先要感谢出版社里和您一样支持我这本书的编辑，不然根本没有送到熊书记面前的机会。”成年人心思的李志勇，毫不吝啬地对万编辑给出自己的谢意。 “不用谢我，都没能帮到你什么，汇报到上面也是社里领导的决定。”万编辑摇摇手，“小李同学，你以前写过小说么？” “没有，这是第一本。” “第一本啊！第一本就有这么高的水准，以后可不得了啊！顾凝文同志，你生了好儿子，你就等着享福吧！” “这孩子就爱瞎鼓捣，谁知道还被他鼓捣出个名堂了。”虽然不知道儿子什么时候鼓捣出一本小说来，但这时候顾凝文的脸上都快笑开一朵花了。 “怎么说了，你儿子这本书读起来特别通顺流畅，结构连锁行云流水，非常有想象力，能够勾起人读下去的欲|望，看了一章就想看第二章，看了第二章就想看第三章，对了，小李同学，这本书你写到哪里了？” “已经全部写完了，我都带来了。”李志勇连忙从背包中掏出《缥缈》后面的手稿。 很显然，万编辑是个工作非常认真的人，他接过手稿后当场就看了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了，而陪同万编辑一起下来的那位宋编辑，看起来不是很好打交道的样子，除了最开始打过招呼外，就一直坐在那里不说话，挑着他喜欢的菜慢慢吃着，房间里顿时有些冷场。 顾凝文和儿子对看了一眼，也只有在一旁耐心等待。 好在万编辑很快看完一集手稿，他合上手稿在脑海中回味着剧情。 看完这一集，万编辑还是比较满意，很显然李志勇没有犯那种虎头蛇尾的错，质量还是比较稳定。 也许在这本书里，李志勇表现出来的文学功底不是太高，文笔只是朴实流畅，不像那些名家精炼于字句之间，但这才是李志勇的第一本小说，是这个十六岁高中生的练笔之作。 “小李同学，从我看的这几集，只要质量稳定在这个水平，我对这本书的出版前景还是比较看好。首先，这本书内容新奇，极富创造性，看得出来你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创造了很多新东西新事物。其次，这本书悬思迭起，迷念连环，有引读者看下去的欲|望，相信出版后会畅销。最关键一点，这本书没有那些暴力、黄色、下流的东西，我想这应该也是熊书记同意出版的主要原因。” 这一段话夸下来，说的李志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是国人说话比较委婉，喜欢先说好的，然后再说不足之处，果然万编辑接下来就说出个‘但是’来。 “小李同学虽然是第一次写书，你这部小说非常有冲劲，画面感非常强，你这个年纪能写出这种作品非常难得。但是这毕竟是要出版发行的小说，我们还是要求精益求精。里面有些错别字，部分描述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比如描写的用语以及部分台词有点让人看得不是太明白，另外叙述方面也有点重复，不过这些都是小毛病，修改修改就可以了。”万编辑这么说道。 什么叫描写的用语以及部分台词让人看得不是太明白？ 李志勇疑惑的看了看正对着他笑得和蔼的万编辑，翻开一集《缥缈》的手稿看了起来，仔细翻了几页，李志勇还真发现不少用词不恰当的地方。 原来的《缥缈之旅》萧大写于2004年，李志勇抄写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偶尔兴起，还会顺手改动一下，只是现在还是90年，中间有着十多年的差距，好多用语现在还没出现，难怪万编辑会说有看得不太明白的地方。 李志勇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万编辑的意思，然后抬头问道：“还有别的么？” “暂时就这些，你先修改一下，过几天我再下来跟你签订好合同，出版之前我手下的编辑还会审稿，到时候发现错误了再继续改正。” “万主编，您手下的那些编辑，他们平常除了审稿还干嘛？”李志勇随口问了句。 “他们啊？审审稿子，然后把作者的一切不恰当不到位的地方指出来，还有敦促作者按时交稿改稿。”万编辑看来不是主编就是副主编了，他给李志勇科普起编辑的工作职责来。 “那不是太轻松了？”李志勇惊奇地说道，只用做指出错误这些简单的事，而且每天就是看书，对于那些喜欢看小说的人来说，就是梦想的职业啊，“每天看看书就可以领钱，这日子过的也太舒服了吧……” “你小子说什么呢？”万编辑听到了李志勇这么说之后，不由笑骂起来，“你当天天看书是件好事啊？你想想那么多稿件都是有好有坏，都要看下去那是什么感觉？而且编辑不光是发现错字，还要检查各种情节错误，甚至政治问题，担当的责任还是挺大的！” 李志勇嘿嘿笑了两下，又问道：“编辑在看我的书时，发现错别字能不能顺手帮忙改掉？他记录下来然后我再去改，多累人啊，多没效率……” “编辑的正职是审阅稿子到底合不合乎出版社的出版标准，而不是帮作者改错字。本来一天能审一部稿子，要弄成你说的这样，两三天才能弄好一本吧，那效率不是更低？”万编辑倒是耐心的给李志勇解释起来。 “哦，这样啊，只是书本来是我写的，有错字肯定也是因为我觉得对才会那么写，要是我自己改的话怎么知道哪里错哪里没错？”李志勇有些苦恼地说道。 经验丰富的万编辑当即给出个建议：“你可以找个有文学功底的人帮忙检查一下。” “可以要你爸帮你检查一下，mama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帮你看看。”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顾凝文这时开口说道。 对哦，怎么忘了老爸这个长年坐冷板凳的县委办科员。 说到这里，万编辑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基本就这样了，这几天你把错字、用词这些小毛病改一改，过几天给我下来再看看。还有就是薪酬的问题，你是愿意拿稿酬还是拿版税？” 所谓稿酬，实际上是基本稿酬加印数稿酬；所谓版税，是指出版商以该书定价×发行数×版税率的方式向作者付酬。如果发行数比较小，适宜采用稿酬支付方式；如果发行数比较大，则适宜采用版税支付方式。 李志勇事前特地对这方面进行了一些了解，他觉得缥缈之旅的发行数肯定不是一个小数字，肯定是版税合算，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意拿版税，不知道出版社能给我多高的版税？” “本来你这种新人一般版税是6%，不过你这种应该是畅销书，而且是熊书记发过话同意出版的，我过来之前，社里领导同意你要是想要版税的话给你10%。” “谢谢熊书记！谢谢出版社的领导！也要谢谢万主编！”李志勇估计那句“熊书记发过话同意出版的”才是重点，出版社的领导也想在熊书记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所以便宜了李志勇。 万编辑看着眼前的这个半大小子，还真觉得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能写出一手好文章，还特别有主见，他母亲就陪在身边，却总是他自己拿主意，为人处事又这样得体。 于是万编辑写下个电话号码递给李志勇，“这是我办公室的号码，回头你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我这老头子毕竟当了几十年的职业读者了。” “好的，万主编，谢谢您”李志勇接过号码，仔细的贴身收好。 “行了，就这样吧，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说罢万编辑站起来到饭店前台结账，只是李志勇怎么会让他出这个钱，抢先将钱给了老板。 回头看了看还坐在房间一副大爷派头的宋编辑，李志勇忍不住试探问了下万编辑，“万主编，那位宋编辑话真少啊！” “他啊！也就是到我们出版社镀下金，听说马上会下放到地方上来，有可能会安排到你们福县，所以这次特地跟下来看看。”也就是看李志勇顺眼，万编辑瞟了一眼房间里的宋编辑，低声跟他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