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贾六儿？欧阳廿四？
名叫廿四的男子回到了自己离开十余年的住所，这间屋子虽然陈旧，却不脏乱，看来是经常有人打扫照顾。不过房间冷冷清清，除了一个衣柜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就什么都没了。对于廿四来说，这里不算是家，只能算是一个睡觉的暂时居所罢了。虽然这个居所他曾经一住就是多年。 缓缓脱下黑色劲装，卸下头上所戴的面罩，长出一口气，廿四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轻松，仿佛些许解脱，神色微微有些许愧色和遗憾。但只是一瞬，便收敛起来，薄薄的嘴唇紧咬，从自己的行囊里面拿出一把短剑。出了房门便在院子里面挥舞了起来。 只是简单的出剑，出剑，出剑，再出剑。对于一名潜伏的刺客来说，繁杂的招式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刺客只需要像毒蛇一般潜伏起来，安静并充满耐心的等待，直到最好的时机到来，如毒蛇吐信，蝎子摆尾一般迅捷而隐蔽的一击，给于目标致命的创伤，然后一击而退，毫不恋战，这才是刺客们的行事之道。没有情绪，毫无畏惧，眼中只有杀与不杀的绝对冷酷，就像毫无感情的机器一般。 渐渐的，短剑带起的风声宛如尖啸，越来越高亢，出剑的速度超过了一定的界限，带起了一阵阵音爆（物体在空气中运动速度超过音速而产生的一种现象）。依稀是带着主人的愤怒，短剑突然脱手而出，击向了不远的一块石头。 “轰”的一声，整块石头被短剑上携带的巨力轰得四分五裂，同一时间，石头后面射出一道黑影，转瞬即逝，仅在地上留下几滴鲜血。 “嘁！藏头露尾之辈。”廿四不屑的啐了一口，也不追击，收起自己的短剑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放好了短剑。廿四仿佛习惯性的喊了声：“老爷，该用膳。。。。。。。。了。”话音还未说完，廿四便反应过来如今已不是罗府，自己也不再是那个机灵的罗府下人贾六儿了。 “习惯了吗？我曾以为那里就是家，那里有一种叫快乐的东西。这里只有命令，只有杀与被杀，可我却回不去了。”想到这里，廿四情绪很低落。 他本是赤阳城的一名孤儿，5岁那年大夏遭遇饥荒，他差点饿死，临死之际被一伙神秘人收留，带到了赤阳城郊的一处秘密庄园。在这里他学会了搏杀，学会了剑技，学会了如何伪装，如何潜伏，却唯独没有学会如何与人相处，因为在那里，只有竞争和杀戮，只有活下来，才能有出路。在那里，他杀了师兄，师弟，自己的室友，还有自己的教官。在那里没有规则，只有实力强大的人才能活下去。最后他终于顺利的成为了一名令人闻风丧胆的赤阳黑衣卫。 后来他才知道，赤阳黑衣卫受皇帝直辖，只听命于皇帝欧阳烈一人。多年任务，廿四以优异的任务完成率，成了赤阳黑衣卫的小都统。升任小都统的那一天，皇帝欧阳烈亲自接见了他，对他一番褒奖之后，便给他分派了一个任务。伪装渗透到青山城的罗府，之后待机潜伏，直到收到皇帝的密令。 他原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次干净利落的刺杀任务，没想到竟然花费了十年的时间。在此期间，他见证了罗天从幼儿到少年，罗九林从雄姿勃发，到深沉内敛，钱伯从知天命到了古来稀。自己也从一个冷血的杀手，变成了一个机灵的罗府下人。老爷经常骂自己鬼机灵，银钱却从没少过自己的。罗天从小就爱作弄自己，自己却从不讨厌。秀儿整天迷迷糊糊，经常干些啼笑皆非的傻事。钱伯素来少言寡语，却总能在市井交道的技巧上指点自己。在那里，没有必须时刻警惕的暗箭，不必费心揣测对方是否欺骗。连他自己都以为也许这辈子就这么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直到前段时间，自己从一个行脚商那里得到了一个黑匣子，里面装有皇帝欧阳烈的亲笔密令，要自己杀了罗九林。 欧阳廿四这辈子第一次感到了迟疑，多次下定决心准备一刀结果罗九林了事，却不是被罗九林赏了银子，就是被指使去干了别的事情。自己也用时机不好不能下手为缘故自欺欺人了一番。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埋伏袭来，自己本可趁乱结果了罗九林，然后飘然而去。最终自己也没下得去手，暗想罗九林在此等杀阵之中也绝无可能幸免，便咬牙离了罗九林而去。 后来，远远尾随武阳王府李有亮，便见得罗九林尸首被砍的血rou模糊，心里竟说不出的难受。可如今，一切都无法挽回了，自己仍然是那个赤阳黑衣卫令人闻风丧胆的欧阳廿四，如今是，以后也是。那个罗府的机灵鬼贾六儿再也回不来了。 “宿命！”欧阳廿四淡淡的吐出这两个词，接着一动不动，仿佛成为了一尊石像。 ※※※ 一阵波纹浮动，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空气中渐渐出现，然后单膝下跪于欧阳烈身前。 “受伤了？看来欧阳廿四剑法威力提升不小。”欧阳烈看到来人身影动作略微有些不自然，便问道。 “属下无能，被那小鬼用剑法所伤。不过那一剑确实够快，属下未来得及躲避，便受了那一剑余威波及，不过却是一点轻伤，不足挂齿。”黑衣人解释道。 欧阳烈捻了捻耳边的白发，顿了一下说道：“依你看，欧阳廿四可有什么不妥？” “属下以为，还有待观察。不过属下已经暴露，不宜再出面。还请陛下另派他人。”黑衣人把头一埋，继续说道。 “你的敛息之术竟无法漫过欧阳廿四？难道欧阳廿四已是先天之境？周遭异动分毫都会被他察觉？”欧阳烈惊奇道。 “依属下看，欧阳廿四并非先天，不过却也是临门一脚，半步先天了。”黑衣人思考了一阵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