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捉毒舌子
“吃人rou，上哪儿弄去？”武德感到既惊诧又疑惑。 董豹叹口气，用悲凉的语调说：“唉，你知不知道坟场上经常有一些婴儿的尸体，有一些是其父母无力抚养，活活饿死的；有的是没钱请郎中，病死的；也有一些是父母看护不力意外伤害而死——婴儿死后，不像成人要置办棺材，尤其是穷人家的孩子，死后草草挖个坑就埋了，有些坑挖得比较浅，尸体被野狗刨出来……真是惨不忍睹，实在是可怜啊！还有一些穷困潦倒之人，死后不仅没有棺木，而且也没有地儿埋葬，尸体被丢在乱坟岗——真是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的鳏寡孤独的老人因为无儿无女为之养老送终，死在街头，也被送到坟场。” 武德知道这事，林县令作为一县之长，不关心百姓的疾苦，但是对于无主尸体，他是不得不管的，因为这些尸体在公共场所，如果不及时处理，发臭不说，还会传播疾病。 一些衙役专门负责这事，当然他们自己不动手抬尸，而且指挥附近的青壮年去干。 他们将尸体抛到乱坟岗，也没有辛苦费，所以不愿意干，更不愿意挖坑埋掉，往往一扔了事。 后来，成立收尸队，专门负责收无主之尸体，按数量给钱。 武德心想：他大概是想进收尸队——其他事情我没能力帮他，这件事我同少爷说一声，他会同意的。 武德见天色越来越黑，越来越感到害怕，所以想尽快离开，于是打断他的话，问道：“恩人对我说这些，难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董豹明白他想走的意思，自己也感到话多，一说就收不住。 他抱歉地笑了笑说：“我这人就这个毛病，说话没有闸门，一说就兴致高，兴致高就收不住，噢，我的意思是毒舌子嗜好吃死人rou，你到那里去，容易逮到这种鸟。” 猎户们经常入深山，闯狼窝，探虎xue，所以见多识广。 武德一听，高兴极了，他紧紧握住董豹的双手，使劲摇晃了几下，说：“恩人，你，你让我怎么感谢您才好呢？走，我带你去酒馆，好好喝几樽，一醉方休。” 董豹也很高兴，他本想吓吓武德，报一下小仇，没想到却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他本来话就多，而且武德在衙门中当差，有许多业内的见闻是董豹不曾听说但却很想知道的，而且他也好酒，所以乐意随武德去喝两杯。 他假意推辞一番后，就随他回去。 天色昏暗，松涛阵阵，武德感到收获不小，他现在挺感谢那只老虎，没有老虎出现，董豹不会救他，他也没有机缘同董豹说这么多话，也不知道毒舌子的癖好——在他心里，毒舌子甚至比他的命都重要。 有些人，挖空心思，想博得主子的赏识、宠信，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顾身家性命。 董豹拎着包裹同武德到了一条街上，这里有十几家酒肆，门前挂着灯笼，他们进了一家名叫宾如归的酒肆。 董豹是个猎户，知道酒的好处很多，身上不舒服，用酒按摩，或者将虎骨泡在酒里面喝，能治骨关节疼痛等。所以，他嗜好喝酒，但是收入并不高，所以尽管他喜欢饮酒，也不能开怀畅饮。 武德今天感到很幸运，不仅被救，而且知晓毒舌子的癖好，这就等于能轻而易举地捉到它们，为他所用。 所以他兴致很高，大声对酒保说：“上两坛好酒，牛rou，驴rou各两盘！还有……” 董豹听了，劝阻他说：“兄弟，够了够了，这要破费不少呢！” 武德摆摆手说：“没事，这点钱算不了什么，我到赌场玩一把就能找回来。” 董豹听后，微微一笑，心想：你知道你准赢，不会输？你要有这么大本事早就发了。 酒保已经准备去了，他就没有再劝止。 酒菜备好后，二人开怀畅饮，武德的酒量不如董豹，但是他兴致高，所以没少喝，为防止喝醉不晓得付账，他还提前将酒钱付清，这对他来说，真是少有的事情，因为他太高兴了。 他们边喝边聊，如同熟识多年的老朋友，要不是后来林乐差遣仆人来寻武德，二人恐怕还能喝两坛酒。 由于武德不敢耽搁少爷的事情，他与董豹拱手相别。 按照约定，次日傍晚，董豹带武德去郊外的乱坟岗，他们老远就闻道阵阵恶臭，二人掩鼻走到近旁。 董豹眼尖，他指了指一具尸体对武德说：“老弟，你看，尸体胳膊上比蝉小的白物就是毒舌子，它正在吸食骨髓。” 武德定睛一看，果真如此，没想到这个鸟竟然这么小，而且全身白色，怪不得不容易发现。 “兄长，小弟看见了，可是怎么样才能捉到呢？” “不用愁，你看我的。”只见董豹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碗状的东西，上面系着长绳子。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向毒舌子靠近，然后抛出竹碗——由于很精准，一下子就将毒舌子罩住。 他立即跑到近旁，用右手将“竹碗”掀开一点点缝隙，毒舌子刚想从缝隙逃出去，董豹伸出左手一把将其捉住。 武德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生怕毒舌子飞了似的，赶紧跑过来要捉它。 董豹说：“别急，我将它装入篾笼送给你，因为你不可能白天黑夜一直抓着它，放在笼中就安全了。” 董豹叫武德将他带来的一只口袋打开，取出一只精致的篾笼——底部大概只有巴掌大，一寸长，一寸高。全部用又细又薄的竹篾编成，还有一个小巧的笼门，真是独具匠心。 武德见了，很喜欢，说：“董兄，您不如编竹笼卖去，您手咋这么巧呢，比奶的们（方言，指成年妇女）的手还要巧！就这点来说，您是须眉不让巾帼啊！” 董豹听了，感到很受用，他不无得意地说：“等老了，不能打猎了，我就编这些玩意卖钱养家糊口，其实，碗橱，衣柜，鸡笼，竹席，芦席等等我都能编。” 武德完全相信他说的话，因为越小的东西越难编，他将这只鸟笼编得如此精巧，足见他的手艺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