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道可道非常道（5）
喧哗阵阵，商队中诸人俱是议论不已，其中隐有惊慌之意。 商队中，一些带刀持剑的护卫面色凝重，纷纷聚拢，当先几人喊到：“警戒，警戒！” 匡大富闻言，当即面色一变，连忙转头看去。 顾池渊也随之看去。 只见在商队正前方，密林之中，走出了数十个人，各个带着兵刃，面色不善。 当先一人，乃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着一身黑色劲装，手持一根九尺大棍，方脸通眉，满是煞气。 此人几步上前，一挥手中大棍，往地上一杵。 只听“砰”的一声，这大棍竟被他直接插进去三尺之多，稳稳立住。 他这一手，登时便震住了不少人。商队中的一众护卫见此，也不禁面色微变，握着身侧兵刃的手俱紧了许多。 “谁是商队的东家，出来说话。”黑衣男子眼中隐约露出满意之色，踱了踱步，随即双手横抱，大声说道。 不远处，匡大富闻言，面色一苦，看向身旁的易云，说道：“这是遇到拦路打劫的了……唉，又要破财消灾。”说着，连连叹了几口气。 顾池渊沉默不语。 “过去吧。”匡大富摇了摇头，随即走了过去，顾池渊略一思量，也跟了上去， 匡大富走到商队前头，先挥手示意，安抚了身后众人一番。待诸人安静下来，他即左右看了看，面色沉定，而后冲眼前数十人拱了拱手，淡淡说道：“我便是这商队的东家，不知诸位是哪里的兄弟？” 那方脸通眉的男子看着匡大富，见他行事老练，沉稳镇定，心中却是一沉，当即冷冷哼了一声，道：“我们是干什么的，你心中自是明白。” “且告诉你，我们乃是周老大手底的兄弟，近来手头有点紧。”黑衣男子随意地说道。 他此言一出，商队众人便都心中明了，知道这确实是来讨钱财的，听其语气，像是只求财，不害命，当下松了口气。 顿了顿，黑衣男子接着说道：“我看东家财货颇丰，特来讨些银钱使使。” 匡大富闻言，面色不变，只说道：“不知兄弟们要多少？”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沉默稍许，而后说道：“五成。” “什么？五成！”此言一出，周遭顿时哗然，言语间自是又惊又怒。 就连黑衣男子身后的之人，听了此话也不禁露出几分诧异。当下也都是交头接耳，悄声议论，颇有疑惑之意。毕竟要去五成简直就是想让人拼命啊，若是这样还不如杀人越货来的直接。 “要去五成，我们还吃什么？！”商队中有人怒喝道。 “对，跟他拼了！”人群越来越亢奋，蠢蠢欲动。 匡大富见状，当下也是面色一变，连忙转过身，看向身后众人，压了压双手，说道：“大家先静一静。” 他乃是商队的东家，加之德高望重，这一说，众人便都渐渐安静下来，当间有人即说道：“咱们听东家的。” “诸位先莫慌，此事我自然会与这些兄弟们说项，断然不会送出五成财货的。”匡大富朗声说道，语气铿锵有力，隐有所指。 那黑衣男子听了却只是眉头一皱，并不言语。 顾池渊站在匡大富身后不远处，自是也将此人脸色看在眼里，当下却是心生出几分疑惑。 他总觉得这个黑衣男子有些怪异，和寻常拦路打劫的隐约有几分不同，但是却偏偏说不清楚，不知当中有什么蹊跷。 他寻思片刻，只能先决定静观其变。 匡大富转会身，看向那黑衣男子，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兄弟，五成财货意味着什么，想必你心中也是清楚的。” 说着，他却是左右侧了侧身，看向附近的一众持刀带剑的护卫，说道：“我这尚有几十名护卫，若是拼将起来，恐怕你们也讨不了好。” “所以兄弟莫要狮子大开口，与我漫天要价，真要去五成，我可就赔了老本。”匡大富说道。 黑衣男子闻言，却是冷冷一笑，道：“赔了老本？” “你们这些商人，那个不是做得黑心买卖。莫说要去五成，便是要去七成，我料想你们不至于伤筋动骨。”他顿了顿，而后接着说道。 匡大富眉头一皱，但却依旧沉静。此时此刻，他那圆滚滚的肥脸似也有了几分肃穆。 他与黑衣男子对视良久，俱是沉默不语，仿佛在暗中较量一般，连周遭空气竟也有了几分凝重。 只是任凭黑衣男子面色冷峻，满身煞气，目光阴晦寒戾，匡大富却仍旧不为所动，面上古井不波。淡然中散发着一股执着与坚定，岿然不动。 “哼！”许久，黑衣男子一哼，旋即说道：“那你打算出多少？” 匡大富伸出两根手指，道：“至多两成？” 黑衣男子“呸”了一声，道：“两成？你当是打发叫花子的？” 顾池渊见状，不禁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方才还阴狠凶厉的黑衣男子竟突然变得如同地痞一般，此番动作，莫名有些做作，好似是刻意摆出，借以掩饰什么一般。 其他人自没有顾池渊这份心思，包括匡大富在内都未能察觉出什么不对。 “打发叫花子？”匡大富轻笑一声，“若是兄弟能给哪个叫花子这么多财货，我便是将商队尽数奉予兄弟，也未尝不可。” 黑衣男子闻言，不置可否，当即左右看了看，颇有些漫不经心。 “四成。”片刻功夫，他复又看向匡大富，说道。 匡大富摇了摇头，只道：“三成，若是兄弟不愿，便只有拔刀相见了。” 黑衣男子沉默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毫不犹豫地说道：“三成那就三成。” 顾池渊见其如此干脆，愈发疑惑，他只觉得，与其说此人要来了三成财货，不如说是此人让匡大富失了三成财货，好似为的就是让商队失去这些货物，而非自己从中获益。 “兄弟们，去拿货。”黑衣男子咧嘴一笑，脸上有几分得意，招呼一声说道。 匡大富连忙上前一步，抬手制止道：“且慢。” 黑衣男子眉头一皱，面色不善，阴恻恻地说道：“怎么，东家莫非是要反悔不成？” 匡大富摇了摇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人无信不立，我自是不会反悔。” “那你何故不许我等拿货？”黑衣男子问道。 “我能守信不毁，不知兄弟又是如何？”匡大富说道，“我看你们这些人各个也是身手不凡，想必在此处也是颇有势力的。” “兄弟须答应我，交了这财货，我等在此便一路无阻，不再有些闲杂之人来讨银钱。”匡大富镇定自若，淡淡说道。 黑衣男子当即拍了拍头，竟是一脸懊恼之色，说道：“我倒给忘记了。” “这个你放心，我们是周老大手底的人。”他对匡大富说道，“周老大在此地，向来是说一不二，没人敢不给兄弟咱的面子。” “你交了这三成财货，自然无虞。” 匡大富听了，虽然还有些不太放心，但也心知只能如此了，当即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便随我去取货吧。” 黑衣男子却干笑了两声，道：“这就不劳东家费心了。” “兄弟们，拿货！”他转过头，一声招呼。 他身后众人听了，顿时俱是面露喜色，几步跑了过来，冲到诸多马车之中。 商队诸人登时一阵sao乱，只是那些强人也未曾动武，是以最终还是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