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答应
缈岚这一耳光带着呼啸声浪和重锤般的罡劲，拍向儿子因为失血过多，气色已经变得灰白的俊俏脸蛋。 陈剑南不躲闪，也不运气防御，任由母亲的巴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俏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陈剑南跪着的双膝好像生根一般钉在地上，身体如同不倒翁一样歪斜了一下，右脸立刻就起了个巴掌红印，肿起来老高。 “母亲打得好！”陈剑南跪着的身体好像不倒翁一样歪了一下又直起来，眼神直视着母亲。 恰巧的是，陈剑中同时也拊掌喝了一声：“母亲打得好！” “不像话，母亲多打他几巴掌，让剑南清醒清醒，不然他都快疯掉了。” 陈浩宇被响亮的巴掌声吓得一个哆嗦，哇哇大哭起来，指着缈岚道：“你坏人。” 缈岚气极扇了儿子一巴掌，似乎又于心不忍，便从身上摸出金疮药，旋开铁盖子，用手指蘸了鼻涕儿一丁点，轻轻的替他敷在脸上。 陈剑南抹了金疮药的脸上冰凉麻痒，他感受到的是nongnong的母爱。 母亲从来没打过他，今日恨铁不成钢，终于扇了他一巴掌。 缈岚为儿子上着金疮药，叹了一口气道：“儿呀，素素已经死得久了，又不是新死，哪里能救得活。你问我要已经绝种的圣果，可叫为娘上哪里去找？” “你是不是去找巫姜那个老巫婆，她故意刁难你？” 陈剑南的眼神闪烁，他的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不用陈剑南开口，缈岚已经从他的神色中猜出来了，连忙说道：“你可不能去找巫姜，她的名声比积年的茅坑还要臭。道上的人都说，被她坑一回，十年都翻不了身！” “母亲，你不能这样说。姜婆她很有同情心，如果我能找到七瓣参果，她愿意冒着被巫法反噬的生命危险，施行禁忌巫术，救活素素，成全我们的爱情美满。”陈剑南的心一根筋，言语很是固执。 陈剑中心中焦急，连忙劝说道：“剑南，你不能大意了。行巫的人内心蒙尘，没有一个好东西。” 陈剑南看着大哥，道：“不找巫姜，你叫我找谁去？懂得禁忌巫术，能起死回生的，恐怕就只有姜婆能行。” “起死回生？是真是假？我看是假的！”陈剑中似乎只信一成，九成不信。 陈剑南面如死灰，如同老去了许多，沧桑的叹了口气，道：“反正七瓣参果找不到，素素始终是救不活了。我这一去，只能把她埋葬，终生在墓边陪伴，不让她的灵魂孤独就是了。” 缈岚和陈剑中面面相觑，剑南如此至情，他们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母亲，大哥，我走了。”陈剑南抱着儿子站了起来，抬腿就要离开。 “剑南，让你大哥跟你一同去。”缈岚深知留不住儿子，又害怕他跟老巫婆打交道遭遇不测，因此要剑中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剑南，大哥跟你一同去。”陈剑中忙道。 “大哥，不用了，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和小浩浩。” 陈剑南此去，决意埋葬了素素，在她的墓旁搭个木屋，与浩宇住在墓旁，常年伴在她的左右。 缈岚见小儿子拒绝大儿子同去，怒道：“如果不让你哥与你同去，就不要出这个屋！” 陈剑南摇了摇头，道：“南荒路途遥远，大哥还是留在山门，帮娘亲处理繁多的事务，我自己会小心。” 陈剑南与母亲争来争去，缈岚最终还是同意让他带着儿子独自去南荒。 陈剑南走了没多久，缈岚在房子里踱来踱去，心脏怦怦的乱跳，始终放心不下。 未几，缈岚霍的抬起头，对陈剑中说道：“剑南正在意气头上，为娘怕他出什么意外。你出去一趟，跟在他后面，暗中照看下你弟弟。” 陈剑中领了母命，出了山门，紧跟在剑南后面。 陈剑南先大哥一脚出的山门，他的心如死灰，直奔南方。 白云悠悠，青山悠悠，白云下面，一只仙鹤自在的飞翔。 陈.云宇坐在仙鹤背上，朝着陈剑南飞了过来。 “叔，你要七瓣参果吗，我这里有一颗。”陈.云宇停在陈剑南的旁边，伸手在身上掏摸。 “哥哥……要抱抱。”陈浩宇伸着两条细嫩的小手，要哥哥抱他。 陈.云宇讪然一笑，在空中接过浩宇可不方便。 他很诧异，爬在浩宇身上的小猴子精气神十足的样子，破猴竟然没死，好像身体还不错。 小猴子龇着尖牙，向陈.云宇挑衅。 自从树洞那夜陈.云宇对小猴子露出杀意，小猴子就跟他有仇。 “云宇，你一个小孩子，开什么玩笑。”陈剑南正自不信，已经看到云宇从身上抓出了一枚带着茎叶花的果子。 陈剑南一把抢了过来，仔细的盯着植物看，锯齿状的叶子，七瓣粉色花叶，龙眼大小的果子，散发出花旗参的味道。 没错，正是七瓣参果！ 寻死寻活寻不着，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剑南此刻的心情，何止是被幸运女神的幸运彩蛋砸中了脑袋，简直是幸运女神把自己送给了他。 惊讶、兴奋、激动，任何词汇都无法形容他的心情。 “你怎么会有这个果子？”陈剑南急问。 “我的小伙伴云影兽跑了，我还以为它不回来了，没想到叼回来这个。”陈.云宇答道。 “这块极品灵石你先拿着，日后叔再谢你。”陈剑南从身上摸出一块鸡蛋大小的极品灵石，丢给了云宇。 “叔，你回来，我不要你的灵石。”陈.云宇追在后面，陈剑南一溜风去得远了，赶都赶不上。 陈剑南去了一会，陈剑中从后面御空过来。 陈剑中看了儿子一眼，问道：“云宇，你怎么会在这里，手上怎么还拿着极品灵石？” “爹，我在这儿玩，灵石是剑南叔给我的。”陈.云宇答道。 陈剑中吓了一跳，剑南怎么把这么贵重的灵石给了小屁孩，如果他把财物散掉，难道是想自杀？ 想到这关节，陈剑中的心脏咯噔一跳，急巴巴的追了上去。 陈剑中比剑南的修为略微深厚了一筹，奋力直追，却始终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陈剑中明白，剑南是以最快的速度往挪移阵的方向赶。 又是一个月明夜，陈剑南的精神和体力都累到了极点，终于赶回巫姜住处的茅屋。 巫婷的胸口处半敞着迷人的沟渠，把他迎进了屋里。 陈剑南急忙进了里屋，在巫姜面前展开黑布包，露出一株带着龙眼大小果实，七瓣粉色花叶的植物。 一阵花旗参的清香弥漫开来。 老态龙钟的巫姜从破旧的木床上爬了起来，眯着昏花的老眼，用发光筒照看了好一阵子。 老巫婆抬起银丝披散仿佛枯木桩一般的脑袋，难以置信的盯着陈剑南，声音沙哑而有点发抖。 “这是七瓣参果，你竟然真的弄到了。” 陈剑南神态恳切的看着巫姜，求道：“那就请姜婆行巫术，帮助素素获得生命吧。” 巫姜的眉目中仿似有些犹豫，沙哑着嗓子问道：“她死了多少个时辰？” 陈剑南犹豫了一下，只能如实说道：“超过三十六个时辰了。” 巫姜用颤抖的手把七瓣参果递给他，摇头说道：“素素死得太久了，如今救活她，机会渺茫。剑南大侠，依老身看，还是算了，各安天命吧。” “您说过只要找到七瓣参果，您就会帮我的。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陈剑南抓住巫姜皮包骨的老手，言词中带着深深的恳切与哀求。 巫姜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深有感触。 “老身的这条老命已如日暮西山，是死是伤都不足惜。只是大侠的生命有如正午的太阳，正是发光发热的时候，若是伤损了本命神元，只怕会影响到你的精神健康，还有日后修为进展。” “伤了本命神元，聪明人都会变得驽钝，还有可能出现精神异常。” 巫姜摇头，希望陈剑南不要固执，不要再坚持救活素素。 “姜婆不用担心，为了素素，任何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出现任何后果，由我自己来承担。” 陈剑南始终坚持，始终固执，他心中的执念很深，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巫姜悲天悯人的摇了摇头，来回踱起了步子，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帮他。 陈剑南看着巫姜来回的踱着步子，等待老巫婆的答复，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上。 “剑南大侠真是至情至性的汉子，既然如此，老身答应了！”巫姜叹了口气，终于做出了决断。 巫姜颤抖沙哑的声音好像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美妙的天音，给陈剑南几乎绝望的心点燃了最后一丝希望。 “只是，素素死了超过三十六个时辰，即便是施行禁忌巫术，元婴恢复生机的可能不到三成，若是失败了，你可要接受事实，不要怨天尤人。” 陈剑南知道强求不来，只能点头称是。 马上就要干一票大事，巫姜浑浊的眼目中难得的出现了些许光彩，道：“往西有一处低洼山坳口，为聚阴之地，阴气常年聚而不散，传说是阴间地府的入口，那里是施行禁忌巫术的绝佳宝地。” 过了一会，巫姜又吩咐道：“剑南去背上冰棺，婷婷准备些香纸烛。马上就到子时，正是好时辰，我们得马上动身。” 老巫婆似乎有些激动，仿佛施展充满危险的禁忌巫术让她充满了期待。 或许巫师总是对巫术充满了痴迷，就像舞者迷于舞蹈一般。 陈剑南背上了冰棺，回头看到殷素素好像睡熟了一般，动情的道：“素素，不要怕，有为夫在，你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巫姜的身上披着一件纹满巫文的黑色巫袍，手上柱着一根通体黝黑光亮的阴沉木拐杖，拐杖的龙头上镶嵌着一颗宝珠，发出惨蓝色的幽光。 巫姜颤巍巍的身体佝偻着，只见她身上巫袍的巫文闪了闪，人已经去了老远。 陈剑南背着冰棺，巫婷提着个装满香纸烛的竹篮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巫婆后面。 月光下，老巫婆身后银丝飘飞，背影就像是鬼怪，很是吓人。 巫婷不时回头，对着陈剑南莞尔一笑，眼目中带着一丝妩媚，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味道。 陈剑南面色沉肃如水，在素素生死未卜的时刻，他哪里会为美色所动。 陈剑南只是担心素素不能醒来，救活她的梦想成为一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