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生死在一起
仪红阁重新开张的第一天，把于师爷和葛娘两人累的几乎直不起腰来，前前后后的招呼客人什么的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一会。终于等到了快夜半的时候仪红阁里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而没走的也都在仪红阁里睡下了，两人才算是有时间休息一会了。 坐在熟悉的床铺上面，葛娘满是惆怅，夜深人静想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小小年纪被卖身仪红阁的悲惨，后来自己终于傍上了葛前红了，自己也摇身一变成了仪红阁的半个主人，但谁想得到葛前红会突然倒台了呢，虽然现在自己有重新回到了仪红阁，自己还是仪红阁的主事的，但是没有葛前红这个靠山了，葛娘觉得自己现在就好像是站台云端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推下去了。 “哎，女人的命真苦。”擦了擦脸庞上的泪珠，葛娘惆怅的自言自语道，为了生存下去自己忙活了这么多年，但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朝不保夕了。没了葛前红在后面护着自己，葛娘感觉仪红阁里随便一个人都能够吞噬了自己这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咚咚。”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葛娘连忙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站起来有点不安的朝外面问道：“谁？” “是我，葛娘。”门外传来个葛娘熟悉的声音，她知道门外站的是于师爷。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么？”葛娘小心的问道。 “看你没睡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于师爷站在门外问道。 “没。没有。” 听到里面传来有点谨慎的声音，于师爷有点自嘲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里面说到：“那我就走了。” “嗯，谢谢了。”当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葛娘不知怎地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后悔的心思瞬间便涌上了心头。 对于于师爷，葛娘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当年于师爷进入仪红阁里花天酒地的时候是葛娘亲自为他安排的姑娘，后来于师爷被迫卖身给葛前红也和葛娘当年对他的压榨不无关系。但是哪怕他于师爷曾经落魄的不得不栖身于红楼里，但是那也改变不了于师爷读书人的身份。朝廷的科举他只要想去还是照样可以参加的，而且于师爷长得也是颇为风流倜傥的，在仪红阁里也甚是找姑娘们的欢喜。在仪红阁里这几年。于师爷更是表现出了自己不俗的经营能力，自己一个人就把仪红阁上上下下搭理的井井有条的。 可以说于师爷要文采有文采，要相貌又相貌，要能力也有能力，再加上后来葛娘一直对自己当初压榨于师爷银子太狠有点过意不去，心里总是有点愧疚，而葛娘虽然平时比较受宠与葛前红，但毕竟连一个侍妾都算不上，丝毫没有地位可言，受到的责骂与毒打也不在少数。而每当那个时候一般都是于师爷帮她应付过去的。 所以时间长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葛娘在心里便对于师爷有了别样的感觉，葛娘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是不是爱，对于她一个栖身红楼的女人来说是没有权利去享受这些东西的，也正因为此虽然在心里对于师爷有了别样的心思。但却从俩没有讲出来过，也更没有表现出来过，也没有和于师爷做过任何的苟且之事来，因为葛前红还在呢，在她心里葛前红才是最能够保证自己生活的靠山，而且葛前红度量狭小也容不得任何的背叛。 以前站在她后面的靠山是葛前红。压在她头上的大山也是葛前红，现在葛前红突然没了，葛娘绝对自己对于于师爷的压在心里的感觉好像要瞬间爆发出来一样，这种感觉让她无所适从，几十年来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在葛前红面前她只是一个工具而已，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这种无所适从让她不敢单独和于师爷见面，她怕到时候自己做出来令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就这样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葛娘突然站起来快步的走向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于师爷，你还没走。”刚刚踏出房间一步的葛娘吓了一跳，在房门的右边赫然蜷缩着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之前敲过门的于师爷了。 “我想等到你屋里灯光熄灭了再走，没想到等了这么长时间。”看到葛娘出来，于师爷有点宏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昨天从早上开始他便开始为了重新开张而忙活，一直到昨天快要夜班的时候才闲下来，之后就一直在葛娘门外等着，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于师爷早就累的快要摊下去了，如果不是一直强睁着眼想要看到里面的灯光熄灭，他早就昏睡的不省人事了。 看到于师爷晃晃悠悠艰难坚持着的样子，憔悴的脸庞，困得已经深深陷入眼眶的双眼，葛娘心里一阵心疼，“就是为了等自己先睡下去，他就在这里一直守着，如果自己一晚上都不睡的话那他是不是会一整晚都这样等着呢。”葛娘真想一晚上不出来，到天亮的时候看看于师爷还是不是在这里睁着眼睛等着呢，不过这个想法只是刚刚冒出来便被唾弃的抛弃了。 “是啊，葛娘，有这样一个男人愿意诚心诚意的为你付出，你还在乎什么呢，计较什么呢，”一想到这里，葛娘心底里突然冒出了无限的勇气一般，走到距离于师爷仅有两步的地方，看着对方深陷进去的双眼，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愿意跟你，你会对我好吗？”说完，葛娘心底的勇气已经当然无存，此时心里满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之后的轻松与忐忑。 “什么？”于师爷惊叫了一声，让葛娘差点沉入谷底。不过接下来要一句话却让葛娘犹如瞬间年轻了十岁一样幸福，之间于师爷突然激动地上前一步，然后一把抓住葛娘的双手语无伦次的说道：“我，我，不是做梦吧，”狠劲的掐了自己一下，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于师爷兴奋的说道：“会的，会的。我会的，真的。葛娘，我做梦都等着这一天呢。我以后会全心全意的对你好的，我不管你的出身。不在乎你的过往，只愿意和你一起相伴到老便可。此生只你不娶。” “我很高兴。”说完葛娘便投入了于师爷的怀抱，整个人呢都哭了起来。如果此时能够有一段音乐声想起的话，说不定这又是一个感人的浪漫的场面，不过对于两人来说这样静静的抱着心与心相连或许才是最好的。 一直到葛娘觉得于师爷往后面推自己推的有点站立不住的时候，葛娘才反应过来，脱离了于师爷的怀抱，定眼一看原来此时于师爷已经站在原地依靠着葛娘睡着了。 “哎，今天真是累着了。”说完，葛娘艰难的将于师爷拖进了自己的屋内。将其放到床上之后，还没有帮他脱完鞋子和衣服，便发现一阵困意袭来，自己也不知不觉的倒了下去。 红楼属于夜场所，白天的时候一本是不开门做生意的。也没有人来打扰两人，所以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被刺眼的阳光弄醒的两人才悠悠的睁开了双眼，不过睁开双眼之后的第一眼，自然看到的都是对方的双眼，两人属相对视了几个呼吸。才慌忙的分开用在了一起的身子。幸好两人的衣服都没有脱，显然不可能发生那事，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才刚刚表白了心迹没几个时辰呢两人就睡到了一块去有点太不合适了。葛娘是怕于师爷看轻了自己，而于师爷则是想明媒正娶的把葛娘娶回了家去。 醒来之后，两人坐在一起互相的说了很多心里话，葛娘将自己这些年对于师爷的心思都说了出来，而于师爷也没有隐瞒，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更是连自己一开始来仪红阁的企图都没有漏掉。 原来当年于师爷整天在仪红阁里醉生梦死就是不出去，最后还将自己卖身仪红阁也是有目的的，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葛娘。 虽然曾经身为儒生于师爷对一见钟情之事有点嗤之以鼻，但是当他自己遇见的时候却知道原来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葛娘跟了葛前红的时候年纪也才十五岁而已，到了现在也才二十七八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而几年前于师爷落榜的那一年葛娘比现在还要迷人。 正是那个时候刚刚落榜的于师爷在外面巧遇了外出为仪红阁购置水粉的葛娘，在落榜的打击之下遇见了这样一个女人，于师爷很快便被迷上了，后来经过多方打听于师爷终于知晓葛娘是仪红阁里的人，于是满怀憧憬的于师爷带着身上所有的银子到了仪红阁里想要把葛娘赎出来，但是到了里面之后才发现原来葛娘是仪红阁阁主的女人，她怎么可能会跟着于师爷呢，再次遭受了打击的于师爷便趁机在仪红阁里买醉了起来。 本来还没想过要一直呆在仪红阁里不走，一直到又一次让于师爷悄然之下看到了葛娘遭到葛前红毒打的场景，于是头脑发热的于师爷便有了留在仪红阁里帮助葛娘的打算。要不然于师爷哪里会在仪红阁这种地方一呆便是几年啊，虽然当时他科考落榜了，但是每年科考落榜的多了去了，哪一个不是整装待发来年再战的，于师爷才落榜了一次而已，再加上他当时考的也不算差，说不定下一次就很有可能高中，所以其实于师爷喝几天闷酒的功夫就已经恢复了过来了。 打定主意的于师爷便肆无忌惮的在仪红阁里挥霍钱财，哪怕是有几次葛娘把他当做肥羊狠狠的宰了几次也不在意，一直到自己身上银子花光了他还不走，终于后来倒欠了仪红阁很多银子被发现了之后被交给了葛前红处理。于师爷没有让机会逃走，趁着见到葛前红的机会于师爷趁机表露才华成功的引起了葛前红的重视，只不过他还是轻估了葛前红的贪婪。于师爷本来只打算受聘用与葛前红呢，哪里想到葛前红竟然趁机逼迫他签了卖身契。 之后的事情便是两人同时在仪红阁共事的日子，两人整天见面你也都知道对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唯独不知的是看向对方的感情。 “哈哈，当年我有那么大的魅力吗？迷得于大才子竟然放弃了大好的前程。”听完于师爷讲完了自己的心声，葛娘唏嘘不已， “我不敢说你是天下第一美人。但是在我的心里你确实最好的。”于师爷抓住对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深情的说道，“哪怕有一天你颜光不再。” 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听到这样rou麻的表白。葛娘脸红的像是火辣辣的一样，此时的她尽显小女儿的心态，“不和你说了我去做事去。”说完。用双手捂住发热的脸颊子慌忙的跑了出去。 从下午开始，仪红阁里的众人都开始发现了两人的不对劲了，经常坐着事情的时候发呆的望着对方，别人一提两人就慌张的掩饰，这样几回下来众人还怎么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再说仪红阁好歹也是红楼了，里面的人对这些事情很在行的，所以从下午开始便不停的有人出现在葛娘和于师爷面前询问什么时候吃喜糖，弄得两人整天不好意思开口。 一直到晚上客人大都散了之后，两人闲下来才终于有机会再次聚在了一起。还是昨晚葛娘的房间里，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不过神情慌张的两人却没有发现在两人进去之后，突然从走道的另一边涌出来了十几个仪红阁的姑娘与伙计，片刻之欢边都倾耳在门上。 “哎，哎。里面在干啥呢？”门外，一位站不到有利位置的伙计朝其他几个人询问道：“俩人是不是在那啥啊？”说完此人还不忘用手比划一下。 “去，就你思想不纯洁。”听了那伙计的话，其他几位仪红阁的姑娘尽皆鄙视到，不过剩下的几个伙计却全都眉飞色舞的给那人伸出大拇指来。 “你们几个都不是啥好人，于师爷和葛娘在商量婚事呢。”一个直接将耳朵趴在门上的女人回过头来说道。 “看看。就说于师爷和葛娘他俩有事，竟然还不承认来着。”几个人在外面小声的讨论了起来。幸亏仪红阁性质特殊房间制作的隔音性都很好，要不然里面的人非得听见了不可。 “你说我们以后以什么身份呆在一起？”房间内，两人相拥的坐在葛娘的梳妆台前，透过巨大的方镜，两人尽显雏态，虽然都已经快三十了，但是此时却都想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孩子一样放不开手脚。 “当然是以夫妻的身份呆在一起啊。”听到葛娘询问这个问题，于师爷心里早有打算，因此非常坚定的回答道。 “夫妻？”葛娘满脸惊讶，扭过头来不敢相信的看着于师爷，真的，在心里葛娘真的没有想过自己会以夫妻的身份和于师爷在一起，虽然两人心里都已经心有对方，但是现实的尴尬却同样的摆在了两人的面前，作为女人葛娘有自知之明，如果自己也是如刘良女她们那样还未出阁还好说，但是她现在不但出身红楼，以前的十几年还都是葛前红的女人，论其地位来和于师爷差远了，正是因为此葛娘从来没有奢求过自己能够成为于师爷的妻子，哪怕是侧室也没有想过。 但是于师爷却是认真的，“葛娘，我知道你心里觉得配不上我，但是那又如何，你我在这仪红阁遭受的白眼还少吗，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何必在乎这点呢，而且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什么。” 这算是意外惊喜了，虽然来得有点突然，但是葛娘却非常喜欢，所以经于师爷劝说了几下便同意了，“是啊，那么多流言细语都过来了，还怕什么呢，我就等着你明媒正娶了。” “好啊。”激动之余，于师爷第一次毫无征兆的亲了葛娘，不过仅仅是亲了一下便停住了，既然要明媒正娶了，那么在过门之前葛娘是不会真的让他得逞的。 “不过，我俩的婚事还得经过刘都督的同意了。”在激动之余，于师爷有点忐忑的说道。 “是啊，我俩现在都在和刘都督办事，什么事情都得经过刘都督的准许才行。”之前两人没想到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一想才法现想要在一起并不仅仅是两人心甘情愿便可的。 虽然这间仪红阁实际上已经属于朱厚照了，但是明面上所有的事情确实刘瑾负责打理的，安排两人重新回来也是刘瑾具体出面的，所以葛娘和于师爷也都认为现在仪红阁是属于东厂的，属于刘瑾的了。 “不用担心，昨两天我便去找刘都督向他禀告这件事情，想必刘都督不会为难我俩的。”看对方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于师爷赶紧打气道：“到时候哪怕是刘都督不同意也不能阻止我们在一起的。” “嗯。”女人这个时候只需要依靠着男人，把困难交给对方便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