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迷阵
鬼爪如嗅到猎物的猛兽，尽数朝三人心脏和头颅抓去。三人一惊，齐齐将仙剑举起过头顶斜斩而下，红白蓝三色剑气彼此融合闪着奇异光芒，带着一道劲风向密密麻麻的鬼爪斩去。 看似凶狠的鬼爪在三人地合击下竟不堪一击，别说被剑气斩到的鬼爪了，就是被劲风擦到的鬼爪都纷纷化作水雾消散。剑气攻势未减，呼啸着向几个镜中人斩去。只见那些镜中人的双眼睛中白光一闭，身体就此消失不见，只留下原本背在身后的古朴镜子。 三人剑气袭来的瞬间，几面古朴镜子上刺眼光亮一闪融合成一面数丈高的古镜。剑气斩在镜上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镜中，陆染双眼一眯突然抓住了潇小雪和方栖虹的手臂，妙莲七步之法施展开来，脚下炎莲一闪而逝，三人瞬间出现在原地上方几丈处。 方栖虹只觉自己在瞬移一般，好像陆染带走了他的身体魂魄还在原地似的，潇小雪也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就在三人离开的瞬间，原本三人攻向镜中人的那道凌厉剑气突然从镜中射了出来，带着一股诡异而强大的真元波动以比先前还要快上十倍的速度斩过三人所在的地方。 剑气越变越大，斩在一座湖中小岛上时已经和那小岛一样宽了，那小岛就像豆腐一般被剑气斜斜斩过，剑气去势未减落在湖中掀起滔天巨浪。被斩断的山体轰隆隆向下滑落进湖中，又是一阵巨浪升起。一浪未平一浪又起，这辽阔的酝尸湖瞬间变得波涛汹涌。 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巨大的镜子竟能将他人的攻击以更大的威力还击给对方。三人心中惊骇一时没敢再出手，那面古朴的大镜子向上慢慢升起，又立于三人身前，好像等着三人攻击似的。 见三人没有攻击的意思，古鉴镜面对着三人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同时还射出刺眼的光亮，周围很快就出现了古鉴无数的残影，看得三人头晕目眩。陆染索性将双眼逼了起来，也吩咐二人闭上了眼睛。 三人看不到周围的事物，但却能感觉到那古鉴之上古怪的真元波动。片刻之后古怪的真元气息消失，三人睁开双眼，眼前景象顿时让他们震惊了。只见四面八方全是镜面，将三人的身影反射成无数个，而那些镜中的虚影竟有一种让人认为自己才是虚幻的错觉。 先前那面高大古镜从地上镜面中冒了出来，陆染剑毛一挑脚下炎莲的一闪即逝，人已经出现在古镜面前，手持苍生剑向古鉴刺去。苍生剑发出低沉的龙吟之声，将整个镜面空间阵得微微颤动，整个空间好像随时都有崩碎的可能。 就在苍生剑要刺中古镜时，古镜镜面之上光芒一闪古镜便不见了踪影，陆染一剑落空，反而被刺目的光线闪得眼前一花，片刻之后才看清了东西。陆染环视四周，顿时有些慌神了，因为周围只有他和镜中自己的无数虚影，而潇小雪和方栖虹却消失无踪。 “小雪！方师弟！”陆染大呼二人，却只有自己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这空间之中。 陆染慌忙在周围寻找，但这镜面空间就如同迷宫一般，不时还会在原地突然冒出一面镜子挡住去路，陆染左闪右闪慢慢的竟有些分辨不出方向了。 陆染心中担忧二人安危，脚下踏出一朵炎莲，他想用妙莲七步之法逃开那些突然冒出的镜面，但任凭他速度再快，那些镜子总是比他快上半分冒出来，就好像那些镜子知道他的心念一般。 时间慢慢过去，陆染在这镜面空间中也不知瞎转了多久，焦急之下他也顾不了许多，身形猛地向上一跃，真元灌注于苍生剑之上，剑身连同陆染的身形开始颤动得近乎虚幻起来。 陆染身形向下一坠，苍生剑发出一声响亮的巨龙咆哮声猛地插入了地上镜面中，一道道裂痕如树木根系般向周围蔓延，几声脆响之后这镜面空间崩塌了，陆染身体不受控制地向黑暗中坠落。 也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陆染在那些破碎的镜子中看见萧小雪无助地向自己伸过手来，陆染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伸手却抓了个空。只见那些破碎的镜子中一个幽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萧小雪身后，伸出森然利爪抓向萧小雪头颅。 “不！”陆染惊叫出声。 镜中场景在陆染的呼喊中猛然一变，方栖虹出现在其中，只见无数撕裂的镜子落下，如一把把利剑穿透了方栖虹的身体，方栖虹整个人瞬间变得血rou模糊。 “啊！”陆染声嘶力竭地呼喊。慢慢地，周围破碎的镜子消散了，无尽的黑暗笼罩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陆染体内的真元不受控制，身体在这无边的黑暗中极速下落着。死亡的恐惧充斥着陆染脑海，但他的身体怎么也落不底。 死亡本身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并不会让人感到害怕和痛苦，让人恐惧的其实是等待死亡的过程，此时陆染就身处在这种无尽的恐惧和痛苦当中。 陆染承受着这种心灵的重击，这种长时间的恐惧就算是天神心神也会崩溃，但陆染还在坚持着，因为有人在等着他，他的师弟师妹需要他。恍惚中一个人的声音在脑海中出现：“人活于世，当为自己至亲至爱之人付出一切……”燕楚临死前的模样依稀还在眼前。 黑暗之中，陆染脊背上三色霞光闪耀着，久久未曾散去，在这种等待死亡的痛苦和恐惧中他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但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的感觉手上的苍生剑还在不住地颤抖。 “是什么……是什么……” “让你如此执着……执着……” 一个听起来有些虚幻的声音在周围回荡着，陆染幽幽醒来，双眼模糊间见一个白影在眼前一闪而过，陆染大惊之下一跃起身，四下张望却不见一个人影。 陆染身处一个奇异的空间中，四周和头顶都是蔚蓝一片，不时还有亮光闪过，脚下是冷冰冰的坚硬的岩石。这里如同一个水下世界，四周的水墙好像就在眼前，自己就好像身处水中，陆染伸出手去却感觉不到水，他的呼吸也都顺畅，陆染不由得好奇地四处张望。 “你在里面……里面……” “看到了什么……什么……” 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听上似是一女子声音，但却给人一种不真实感觉。随着那声音的回荡，一个带着幽光的白色人影在陆染周围不但闪现。 “谁！给我出来！”陆染这一吼用了真力，周围都在微微颤动。先前在那无尽的黑暗和脑中虚幻的场景中让他无比压抑，他似乎在发泄一般。 “你是在找人……找人……” “还是在找失去的一颗心……一颗心……” 那个诡异而虚幻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开来。 “装神弄鬼！喝！”陆染爆喝一声，手中苍生剑在朝不断闪现的白影挥舞着，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向四面击射而去，却没有击中那白影。剑气消失在周围蔚蓝的水墙中，但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陆染狂舞许久真元已经消耗了大半，他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顶上蓝色穹顶突然光芒一闪，一面一丈来高的古朴的镜子慢慢出现。 这古鉴与之前在湖面上那面迥然不同，古朴的镜框似铜非铜，似金非金。镜面光滑清晰，但没有映照出镜面前的场景，却闪现出一个个不同的画面，镜面上还缠绕着一些古怪图案，将那些场景被图案花纹分割成奇形怪状的一块块碎影。 镜面之中画面消失，镜子中画面突然变成一片混沌。镜面上的图案花纹蛇一般地蠕动起来，如藤蔓一般慢慢向外舒展，彼此交错怪异至极，很快组成了一个人形。一身炫丽霓裳忽然出现花纹组成的人形身上，这个人形也慢慢变得真实，她整个人看上去华丽绚烂，流光溢彩。 乌黑长发飞快从人形头顶生出，随后人形面部霞光一闪，一张仿似梦幻般的面容展现在陆染面前。陆染看着镜前这女子，就像被迷惑一般呆呆地看着。片刻之后只见陆染额头上的莲花印记白光一闪，身体猛地一抖这才回过神来，顿时额头之上冷汗涔涔。 “妖孽！还我师弟师妹来！”陆染猜测之前他经历的一切都是眼前这女子搞的鬼，心中愤愤但看这女子古怪得很也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在找他们？”女子虚幻的话语声之后，那古怪镜子亮光一闪，潇小雪和方栖虹从镜子飘出躺在镜前地面之上。二人闭着眼睛，面色惨白一点生气也没有，就如同两具死尸一般。 一见此情此景陆染顿时心头一凉，握着苍生剑的手微微颤抖，泪水不由得夺眶而出。“啊！”陆染悲痛的嘶吼之声回荡开来，苍生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女子刺去。 女子连同那面怪异的镜子瞬间消失，很快又出现在其他地方。陆染发了疯一般又向女子攻去，但不管陆染速度再快，那女子和那面镜子总能从苍生剑下消失。 直到陆染精疲力竭都未碰到女子分毫，陆染看着躺在地上的潇小雪和方栖虹二人，心灰意冷，无力地松开了握着苍生剑的手，苍生剑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嗡鸣。 他慢慢走向躺在地上的二人，走完眼前不足十丈的距离，陆染感觉像走完了一辈子的路，脚下一软瘫坐在潇小雪身旁，呆呆地看着如今那个满是凄美的面容。 女子飘到苍生剑前，好奇地看着苍生剑剑鞘中那不断游动的龙影，将手慢慢向苍生剑伸了过去，这个水下空间中死一般的寂静。 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龙吟之声响彻整个空间，只见苍生剑中那条蛟龙龙影竟然从剑鞘中窜了出来，身形暴涨数倍将那女子缠住。女子大惊之下古镜白光一闪，女子消失在蛟龙的缠绕中，融入进古镜之中。 那威武的龙影眨眼间又缠绕在那巨大的古镜上，张着巨大的龙口对着镜中的女子咆哮了一声，只见那女子露出了惊恐之色，微微点了点头消失在镜中，那龙影这才将缠绕着古镜的身躯松了松。 不多时，只见镜面上如同藤蔓一般的图案纷纷散开，两个和萧小雪方栖虹二人长相一模一样的虚幻的人影从镜中飘出，随着一阵阴风飘向地上的萧小雪和方栖虹二人，很快便与二人融为一体。 陆染睁大了眼睛，似乎在等待奇迹的出现，这短暂的等待却是显得无比漫长。潇小雪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面色变得红润慢慢睁开了眼睛。 潇小雪猛然坐了起来，惊恐地四处张望一阵才发现身边的陆染，只见陆染两眼通红注视着自己，他一边嘴角微微上翘，但两行泪却无声从陆染眼中落下。见陆染这般模样潇小雪不解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陆染听到萧小雪的声音心中激动万分，猛地将她揽在怀中。潇小雪一惊，下意识却去挣脱他的怀抱，但发现陆染将自己抱地很紧，却是挣脱不了。萧小雪感觉陆染身子在微微颤抖，如同一个受惊的孩子一般。她不再挣扎，慢慢将陆染抱紧，甜甜笑着闭上了眼睛。 方栖虹也醒转过来，撑起身在一旁微笑着痴痴看着相拥的二人。也不知道他们在与陆染分开的时候都经历了什么，方栖虹自己都觉得他从来都没有这么认真去想一件事。也许，许多玩世不恭的态度在生死面前，才会让人懂得那是一种心灵的防备，才会知道自己是那般的孤单吧。 生死重逢之时三人都没注意周围情况，一声龙吟将三人目光吸引过来。只见此刻苍生剑悬浮在那古镜前，那蛟龙从古镜上飞下没入剑鞘中，苍生剑剑身散发出幽幽光芒将那古镜笼罩，这苍生剑竟然克制住了这古怪镜子。 三人走到镜前，只见古朴的镜框之上铭有“预言鉴”三个大字。镜中一片混沌，先前那虚幻的美貌女子在混沌中忽隐忽现。 “你是何人？为何摄走我等魂魄？”方栖虹怒问镜中之人。 “我是这预言鉴的器灵。先前不知是帝麟转世多有冒犯，请帝麟恕罪。”镜中女子虚幻的声音传来。 得知这女子是这古镜的器灵，三人都面露惊讶之色，连器灵都有了自己的意识，看来这古镜来历不一般啊。但方栖虹和萧小雪二人都是不知这器灵说的帝麟是何意，陆染知道她说的是自己，但心中却是微微吃惊，因为这不是第一次听人说自己是帝麟了。 陆染道剑眉一挑道：“你这害人的东西，今天就灭了你。”陆染说完真元灌注在苍生剑上，笼罩着古镜的幽光顿时大盛。 镜灵惊恐万分，身形在混沌中不住地闪现：“帝麟饶命，我来到人界寻不到主人，便在这人间帮主人完成他的心愿，帮它找回失落的一颗心，希望帝麟念在小灵一片忠诚就放小灵一马吧。” “饶了你？绕了你又去害人不成？再说我也不是什么帝麟，也不认识你家主人。”陆染说完又催动真元灌注在苍生剑上，只听轻声龙吟之后，镜中女子痛苦地挣扎起来。 镜灵强忍痛楚道：“帝麟你转世为人失了前世记忆，我能知过去未来，您可在这预言鉴看看便知我所言非虚，只忘帝麟能放了小灵。” 自从冲天陨门中出来，陆染经历的种种让他心中迷雾重重，自己身上有三色图案和并蒂莲诸多古怪，一听镜灵所言心中也对自己身上的秘密倒有几分好奇了，说不定看看日后的自己就能解开心中的疑惑也说不定。 陆染心下这么想着，手上的施法也停了下来，笼罩预言鉴的幽光也淡了不少。镜灵见此，身上散发出阵阵白光将镜中混沌掩盖。 陆染三人都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镜中，不多时，只见陆染脊背上三色霞光猛然光芒大盛，充斥着这水下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