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京都寻亲
那是一片破败的村落，村口的空地上躺着几具死尸，唯一的幸存者衣衫褴褛，斜倚在几块砖头上等死。 冷墨等人已经数日没见人影，此时遇到了活人，自然要打听一下附近的情况。 那幸存者身上有多处伤口，残破的衣服上却没有多少血，似乎全身血液在受伤之前就流干了。他眼睁睁看着冷墨等人从远处走来，既没有警惕害怕，也没有开口求救，仿佛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冷墨走上前去，道：“你遍体鳞伤，也该包扎一下。”说着伸手要去解开他的衣服。 “别碰我。”那人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谢谢你，但是别碰我。” “不想活下去了吗？”冷墨问道：“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那人苦笑一声，道：“想活，活不了了。我被噬金虫寄生了。” “噬金虫是什么？”冷墨问道。 那人惊奇地抬起眼皮，看了看冷墨身边这些人，道：“你们是从南边来的？难怪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噬金虫和电蚁是从京都那边飞过来的两种变异虫子。一个喜欢吞噬金属，一个能够吸食电能。京都破败成这个样子，这两种虫子‘功不可没’啊。” 冷墨仔细感知那人的身体，发现他体内果然有一些奇怪的小虫子，体型比虱子还小，身体扁平柔软，贴在那人的皮肤、内脏和血管里，如果不是刻意查看，实在难以发觉。 那人接着说道：“尤其是噬金虫，不但吞噬各种金属，连我们这种金属系的进化者都不放过。”他说着抬起一只手，展示了自己的异能，将手完全金属化。 冷墨问道：“这虫子没有治疗方法？” 那人摇摇头，道：“一旦染上，必死无疑。你们有没有金属系的进化者？”见冷墨摇头，那人道：“那你们就不必担心了。这东西不会寄生到其他人身上，你们只要保护好自己的武器就行。” 冷墨问道：“你还有没有未了的心愿？要不要我给你个痛快？” 那人摇摇头道：“让我等死吧。你们快点走，免得一会儿吸引了噬金虫，把你们的武器都吞噬了。这年头想见到一把金属武器不容易。” 冷墨等人见他说得诚恳，给他留了一些虫rou，护着自己的武器赶紧离开。 “怪不得这里和外界联系不上了。”吴雪雁道：“金属都被吞噬了，电路遭到破坏，电能也没有了，文明要倒退到什么程度？” 胡晓蝶道：“那是不是说明，进了城也没有电灯、不能洗澡、不能烧饭了？” 王曼柔道：“放心吧，现在咱们可是特权阶级。别人没有的，咱们也能享受。” 冷墨忍不住打击道：“不要盲目乐观。看看那些尸体的情况，你就知道这里的物资匮乏到什么程度，他们可是连稍微完整点的衣服都扒掉带走了。以此类推，即使是特权阶级也未必有多么高的待遇。” 王曼柔反驳道：“这才刚到了京都外围，你见到的人，都是被赶出来的老弱病残，当然穷了。进城就好了。” 冷墨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但是他对京城的情况并不看好。 随着他们深入城市群，周围的生物种类越来越多，虫子几乎绝迹。沿途遇到了好几个人类团队，本想去打听一下附近的情况，但是那些人警惕心很强，一见他们靠近，立刻远远逃开。冷墨担心引起不必要的冲突，也没有追赶。 第二日上午，他们身边的团队越来越多。这些团队中大部分是进化者和强壮的普通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武器，拖拽着各种猎物。冷墨等人跟着人流，没多久就发现了一个人类聚居地。这一处营地规模很大，外围堆砌着简易的工事，几个宽敞的出入口都有人守卫，显然是有人管理。 冷墨等人各自分散，在营地出入口附近打听了一阵，才知道此处已经进了京都范围。由于京都面积广阔，所有的幸存者在逃难时自发聚集，最终形成了数十个营地，彼此之间都有些距离。营地之中又形成帮会，逐渐把持了营地的管理权。他们所在的营地面积虽然不小，但是附近没有耕地，只能通过狩猎维持生活，大家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所以反而没有形成大型帮会，只有几个小型组织，在这里维持秩序。 众人转了一圈，回来凑到一起，交流了情况。冷墨问道：“按说咱们现在就算抵达目的地了。下一步，大家都有什么安排？”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意识到又要分别了。 姜白露道：“我们是来找家人的。我和雪雁会先回家看看，然后把每个营地都找一遍，直到找到家人为止。” 周全垒拉着胡晓蝶道：“我们也要先回家看看。” 王曼柔道：“我……我也不知道去哪儿找，慢慢找呗。” 王大伟牵着女儿的手，道：“我们还要继续往北走，回家。不过首先我还要在这里找找有没有人同行。” 凌俊星道：“我们几个准备自己去找点事干。”他拍拍冷墨的肩膀，笑道：“说实话和你在一起，我总觉得自己的光芒都变得黯淡了。” 冷墨道：“末世里，你这种偶像派确实比不上实力派。” 只剩下田晓莲缩在一旁默不作声，她没有什么目标，就是活着而已。 凌俊星看看冷墨，又看看田晓莲，终于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邀请道：“你跟着我们吧，起码不会受人欺负。”说着回过头问道：“这么做不违反约定吧？” 冷墨笑道：“求之不得。” 众人分成三队，凌俊星带着四个女人一头扎进营地，不知道要做什么“正事”；王大伟带着女儿去打探消息；冷墨等六人没有在营地停留，绕过这片区域，继续北行，向城区方向前进。 如今队伍精简到六个人，其实冷墨已经可以带着大家飞行，不过考虑到城市中藏龙卧虎，他初来乍到，还是要低调一点，免得惹麻烦，另外也想节省精力，应付突发事件，因此六人仍是步行。周全垒的家在城区西南，姜白露等人的目的地则在城区东北，方向上南辕北辙。一进城区，六人再次互道珍重，周全垒带着胡晓蝶往西，冷墨等人继续向北走去。 城区里的营地更是星罗棋布，每隔几公里就能看到一个。那些营地都打扫得很干净，依稀能看出末世前的布局，只是没有高层建筑，冷墨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由于噬金虫泛滥成灾，大部分高楼都倒塌了。至于营地之间则成了无人区，植被茂盛，变异生物横行，很少有人类单独出没。 姜白露和吴雪雁的父辈是一师之徒，跟着师傅来京都开武馆，后来又开了保安公司，挣了不少钱。两个小姑娘对父辈的产业十分熟悉，一路马不停蹄，带着冷墨和王曼柔先来到保安公司，却见这里已经人去楼空，建筑也塌了一半。四人唯恐这大楼不结实，又怕里面藏了什么变异生物，也不敢贸然进去查看，冷墨在四周转了一圈，用异能感知了一下，道：“里面倒是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在墙上留下字迹。” 姜白露道：“我们在末世之初还能通话，我爸爸说过，他们带着保安躲在公司里。既然后来走了，那么一定会给我们留一些消息。” 冷墨点点头，撑起水球，将四人罩住，一起小心翼翼地走进建筑内部。姜白露在一层大厅中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又带着大家一起上二楼，在办公室里找了一圈，仍是什么都没找到。 姜白露想了一会儿，道：“师爷一直在武馆附近住，我爸爸和几位叔伯只要有机会，一定会去找他。” 四人立刻动身，又向武馆方向走去。这一番寻找，姜白露和吴雪雁也亲身体会了冷墨在家乡的心情。无论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既然回来寻找亲人，必然是满怀希望，一旦找不到，跳崖似的落差足以让人头晕目眩。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努力找一根救命稻草，绞尽脑汁去思考，还有哪些微小的可能性。一旦找到，这点希望就成了黑暗中的明灯，只有奔着这个方向继续努力，才能稍稍缓解心中的恐惧和痛苦。 武馆在一个住宅区附近，房子低矮，倒没有太多破损。只是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武器被扫荡一空，显然也有人光顾过了。 姜白露又去了师爷家中，那里的楼房已经倒塌，几栋楼交错着叠在一起，连师爷的房间埋在哪里都分辨不出来，周围更是荒无人烟。 冷墨一路上都没有多说话，此时见姜白露和吴雪雁情绪都不太正常，一手牵起吴雪雁，又调整一下心态，用另一只手颤巍巍地拉着姜白露的袖子，道：“我们说过，还要把每个营地都找一遍。” 姜白露将袖子抽出来，站开两步，擦擦眼角的泪水，点头道：“我没事。”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和雪雁的家不在这里，再去那边看一看。” 四人正要出发，忽然空中“咔嚓”一声炸雷，震得他们耳鼓嗡嗡作响，接着一阵地动山摇，周围尘土飞扬，四个人左摇右晃。 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只听不远处一个人高声道：“雷公！你跟着高论打游击能有什么前途？现在归顺我们，战队里总有你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