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遇敌翟家营
寄奴丝毫不吃惊臧爱亲说出此话。臧爱亲说过他们为魔玺而来，那些骑士因为她是丁零王子的女人而来抓她，说明她与丁零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谢道韫目光转向客栈的女主人，见她生得小巧玲珑，大约六尺身高，心中一动，丁零人大多生得矮小，莫非此女子是丁零人，忙问道：“你知丁零王在何处？” “桐柏山二百余里，山高路险，外人入山别说找人怕走也走不出去，我熟悉方圆数十里群山，自然知晓丁零王的所在。” “你肯带我们去见丁零王？” “是呀。” 谢道韫面露疑惑之色，叔父说丁零人获得魔玺，想必魔玺落在丁零王处，找到丁零王正好打听魔玺的下落。转念又一想，这女子素味平生，猜到我们此行目的，又好心好意领我们去找丁零王，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诡计。想罢心中大是犹豫。 臧爱亲瞧出谢道韫不十分相信她，便道：“这位哥哥不顾凶险救我性命，我不过想报答救命之恩罢了，倘若诸位不相信，请自便。”说罢，将软剑插入腰间，原来那剑鞘便是围在腰际的银带。 “好。既如此，烦请姑娘头前带路，我们即刻动身。”谢道韫心道，管她有什么阴谋诡计，到时见机行事不迟，不能错过机会。 众人上马跟随臧爱亲进山。夜色正浓，山路崎岖，众人在清冷的月光下穿山越林趟溪渡河，东方发白之际远远望见一股浓烟滚滚冲上天际。 “不好。”臧爱亲叫道：“看方位正是丁零王所在的翟家营。” “翟家营？” “是啊，那是一处防守森严的山寨，原来叫做田王寨。桐柏山一带田家是大姓，丁零人来之后赶走田家，改做翟家营。” 说话间一行人等马不停蹄赶将过去，绕过一片树林，臧爱亲手指前方大声道：“你们看！” 众人凝神望去，前面一座山谷，路延伸到山脚边最后进入尚未被晨光触及的幽暗山谷，隐遁在崇山峻岭中心。山谷深处溪流从阴影里流出，在上升旭日的光芒中银光闪闪，这条河流才是真正的淮河源头。西边有座绿色山丘，壕沟和石墙围住该处，那里似乎有许多房屋，中间仿佛有座巨大的殿堂，浓烟便从哪里冒起。 “有人！铁甲骑士！”寄奴伸手遮住刺眼的曙光，高声喊道，他的目力在平时搜寻猎物时已变得高于常人。 “没错，他们朝我们冲过来了，很多骑兵。”肥猫说道，手下意识握住腰间的长剑。 “那些骑士肯定看到我们，躲是躲不掉，迎上去还是在这里等？”寄奴说道。 “在这儿等。”谢道韫说道，“我们不和他们为敌，他们未必把我们当作敌人，或许从他们哪里能获得消息。” 桓玄促狭一笑，“或是尝到长矛的味道，那些人就是客栈和寄奴动手的骑士。” “那也要等，做好厮杀的准备。”大战临近，谢道韫反倒不紧张，进入魔国领土，生死早置之度外，问王凝之道：“王郎，你对那些骑士知道多少？我们在这里枯等，算不算坐以待毙。” “我曾经在中原呆过一段时间。”王凝之说：“刚才在客栈未看到他们的旗号，从那几个骑士的装备来看应该是秦国的骑兵团。若所料不差，他们或是慕容家族的骑士。慕容家族来自辽东，出自鲜卑族，普遍生得高大俊美，一个比一个漂亮，擅长弓马，性格高傲。人们习惯把辽东的鲜卑人叫做东部鲜卑，东部鲜卑分三部，慕容家族只是其中一部，还有宇文氏和段氏。东北盛产高头大马，慕容氏铸造钢铁制造甲胄，装备战士和马匹，打造了一个又一个重甲骑士团。他们灭掉宇文部和段部，击败半岛的高句丽，一统辽东。随后入关，他们的铁甲连环马大败魏国天王冉闵的重甲步兵军团，占据中原，定都邺城，国号大燕。燕王慕容俊甚至自称人后。六年前秦相王猛伐燕，一战灭亡燕国，燕国从此并入秦国版图。秦国天王苻坚保留了少量慕容氏的重甲骑兵，这些人大约就是保留下来的骑士。” 拓跋翰道：“叔平君判断不错，他们应该是慕容家的骑士。” 王凝之笑道：“谁也不如拓跋王子对慕容家族了解，令堂代王后乃大燕公主。” 拓跋翰道：“慕容氏亡国，表面屈服秦王之下，内心实难忘昔年的辉煌，我猜他们不会与我们为难。” 远处疾奔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骑士们的行动如疾风般迅捷。昨天深夜众人没看清楚，晨光中看得真切。大约二三百骑，如暴雷般席卷而来，最前方的骑士一马当先，后来跟随的骑士个个无比健壮，人马皆披黑色甲胄，手持长枪长矛，腰挂长刀。旗帜高高飘扬，苻氏秦国的奔牛旗，斗大的秦字，另一面旗上绣着梁字。 骑士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包抄围冲上来，很快，他们八人被一群黑甲骑士团团围住。 骑士们绕他们转了一圈又一圈，包围圈越缩越小。众人各自握住兵刃，内心紧张，见谢道韫悠然地骑在马上神色不变，众人缓缓松开手，却不知接下来的形势如何发展。 铁甲骑士们遽然停下来，密集的长枪长矛一起指向他们八人，外围的游骑兵弯弓搭箭随时预备发动攻击。一名身披青罗袍的骑士策马向前，青色骏马高大壮硕，四肢匀称，白皮毛在晨光下闪耀，长长马尾随风飘荡，鬃毛在高昂的脖子上左右摇晃。马上骑士面目隐在铁条之内，头盔顶端的白缨迎风飞舞，直到乌金槊尖距离谢道韫一尺之处才停下来。王凝之催马想挡在谢道韫身前。谢道韫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动。那青袍骑士哈哈一笑，说道：“好胆量。尔等到底何人？来桐柏山做甚？”骑士的口气和腔调似中原话却夹杂淡淡的辽东口音。正是夜间与寄奴大战躲过谢道韫射来之箭的家伙。 “在下谢道韫。”谢道韫淡淡道，“我们来自南方，想与丁零人做生意。” 那骑士头盔里射出两道精光凝神谢道韫良久，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半晌说道：“昨夜我以为尔等系丁零人搬来的救兵，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儿，除了女子和孩子就是儒生。你姓谢？好尊贵的姓氏，看举止容装亦不像普通人。”骑士目光环顾其余七人冷冷道：“尔等怎么不说话？” 张大怀探手提起宣花大斧，双眸闪动怒火，低声吼道：“你这厮鬼鬼祟崇藏在盔甲里不敢出真面目示人，亮出你的名号，咱就告诉你是谁。” “嘿嘿。”那骑士冷笑道，“按理说在秦国境内客人应该报出你的名号，既然你这么想知道我是谁，好吧，告诉你。”一边说一边缓缓除去头盔，一字一顿道：“秦国卫将军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