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梅竹马
很快，挂钟的时间已经指在十二上面，伊藤很识相的起身告辞，同时希望邀赵知秋出去走走。 真田诚略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毕竟人家因赵知秋而来，不答应实在是太不给面子，只是他担心赵知秋又一去不复返，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一句“快点回来。” 最不放心的当属千惠，拉着赵知秋的衣服不肯放手，双眼满是乞求的望着他。 真田诚其实也早看出女儿对赵知秋有情，但赵知秋是自己养子，这里面的关系未免太过复杂，假如赵建国还活着，这份姻缘他自然大是赞同，现在只能转过头，装没看见。 赵知秋看看真田千惠，也不禁心里一软，轻声道：“我很快就回来。” 真田千惠虽然点头，仍然不放心，直把两人送到大门外，便立在门边等着。 伊藤出门走了十几米距离，看了看身后门旁的真田千惠，低笑着冲旁边的赵知秋道：“赵先生艳福不浅啊，这位真田小姐，比明星还要漂亮了。” 赵知秋冷着脸继续向前走，边低声道：“你想干什么？” “别误会。”伊藤嘿嘿笑了两声，回头衡量了下距离，对赵知秋道：“就这里吧，她听不到了。” 赵知秋回过头，月光从侧面洒在他的脸上，凭空多了一股寒气“你今天来，是想干什么？” 伊藤咂了咂嘴“我原以为我替您解围，您是要感谢我呢，哎。” 赵知秋道：“我说过，不准动他们！” “没有，当然没有。”伊藤耸耸肩“这话我记得，况且我也以自己的人格做过担保。” 赵知秋冷冷道：“你有人格么？” 伊藤一笑“我作为一个武术家的人格，应该还算信的过吧？” 赵知秋不置可否，哼了一声。 “看来赵先生对我的误会太深了。”伊藤上前几步，正色道：“以我们的情报显示，真田诚先生是一个正直的几近迂腐的人，而以您的性格，刀和钱必然会送给他，这么一来，真田诚先生必然会起疑心。我特意前来，正是为了解决您的困境，完全是一番好意。” 赵知秋脸上虽无表情，但心里却禁不住一惊，这帮家伙思虑之周详、情报收集之广，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说不定自己真的籍他们之手找到父亲。 伊藤见赵知秋毫无表示，也不动怒，笑道：“不领情就不领情吧，赵先生会开车对吧？” 赵知秋两年来在外面闯荡，车倒是会开一点，不过技术实在差劲，便嗯了一声。 伊藤向旁走了几步，指了指路边的一辆越野车“这辆车是给您准备的，原本考虑可能跑车会更适合您，不过您去的地方可能较为偏僻，需要长途跋涉，便换成这个了。” 赵知秋确实打算回一趟那小村庄，便伸手接过伊藤递来的钥匙和驾驶执照。 伊藤笑道：“看样子您是不打算谢我了，不过那也没关系，这个时代，做好事往往是这样的。” 他话音刚落，一辆车从巷子拐角处驶了进来，停在他身边。 伊藤跨上车，向赵知秋挥了挥手“再见赵先生，希望您有一个愉快的假期。我猜，您接下来一定会转身就走。” 赵知秋懒得理他，果然转身向来时的路走去。 伊藤哈哈一笑，拉上车门，很快便去的远了。 赵知秋走到门旁，见千惠仍然立在门边等着他，不禁心中有些歉然“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千惠摇摇头，清丽的脸上挂着笑容“我知道，你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的。” 月光洒在她脸上，整个脸庞如同被白玉雕琢成的一样，柔美动人。赵知秋心中一颤，急忙收摄心神“天晚了，快回去吧。” 千惠似乎十分得意赵知秋会有这样的反应，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有自信的，笑着应了一声，帮赵知秋把门关好，这才跟在他身后进屋。 真田诚几人果然还没休息，见两人一同回来，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伊藤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真田诚也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缠，叮嘱了赵知秋几句，便叫大家散了，各自回房休息。 赵知秋回到自己房间，见仍然是两年前的样子，打扫的一尘不染，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感慨，这一觉竟是两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 其他人也因为赵知秋的归来，内心着实喜悦，仿佛心中一块大石放下一般，觉自然也变得沉了。 独独真田千惠辗转难眠，一想到心爱的人就在隔壁的房间，只觉得脸红心跳，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如此心里胡思乱想，直到天隐隐发亮，这才睡去。 第二天，一众人都起了个大早，真田家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是以这顿早餐众人都是胃口大开，其间笑声不断，就连赵知秋都露出少见的笑容。 早饭后，学徒们也都来的差不多了，道场内又热闹起来。小林肩负授徒的重任，只得叮嘱了几句赵知秋不可再不辞而别之类的话，就匆匆去了。 真田诚则是让儿子真田翔和赵知秋以木刀切磋，这是明心止镜流的惯例，用意是考察弟子的刀术进境。 赵知秋自小到大，尤其是近两年来恶战不断，单论实战经验，比韩文悦也差不了多少，假如说临走时只比真田翔强出一筹，这时他的真实实力已经远远超过真田翔了，不过几个回合，已经逼得真田翔弃刀认输。直看得千惠拍手叫好，真田诚微笑点头，真田翔则是一脸沮丧。 当下真田诚又把自己新近创出的一式刀法教给赵知秋三人。 其实这招也算不上什么新招，正是赵建国当年使过的一招燕回翔。当时两人比武，赵建国正是以这招击败真田诚，毕竟真田诚自艺成以来少有败绩，因此他对这招记忆之深，倒算的上是刻骨铭心。 后来两人成为朋友，赵建国才把这招的详细要领等等讲给真田诚听，无奈两人武术大相径庭，真田诚始终把握不住轻巧灵动的要诣，下了不少工夫，仍然是似是而非。赵建国失踪后，真田诚便把这招改动了下，融合自己流派武术的风格，变成一招极狠辣的刀法，取名燕翔，也有一层纪念的意义在内。 燕回翔，顾名思义，是指在半空中旋身反削对手的一式剑法，只是在角度和力道上要求甚严，假如练到极处，往往这一剑便能取人性命，以巧而论，确实是登峰造极的一招剑法。 真田诚练不成，索性针对这招剑法做了大胆的革新，将自己流派的拔刀术融入其中，变为凌空一斩。 拔刀术这种功夫属于另类，它是利用人身体的扭动，同时再加上日本刀特有的弧度，出鞘时瞬间提升加速度来达到伤敌的效果，因为这种刀术实在太怪，必须要依靠转腰的动作来完成，因此大部分流派的拔刀术都是立足于地的。 这招燕翔的诞生，确确实实可以称之为一次革命，以凌空回身施展拔刀术，威力比平时还要强的多，缺点是对于身体的柔韧性要求很高，这也是中国武术的基本要求。 这次教新招，仍旧是赵知秋学的最快，真田翔稍稍慢些，真田千惠却是精神一直不大集中。真田诚自然知道女儿心里想些什么，只是这种情况，除了顺其自然之外，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如此一上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午饭后，原本真田诚想和赵知秋好好聊聊，谁知千惠抢先开了口，要赵知秋陪她出去走走。真田诚无奈，只得放弃原先的打算。 两人在这里居住多年，其实函馆市区内的各处几乎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但这一次“游览”仍然是极为尽兴。 真田千惠显然经过了细心的打扮，或许说，伊藤送来的化妆品确实不是凡品，总之原本相貌出色的千惠此时更显得出众的美，再加上赵知秋那极为冷峻的外表，两人在函馆街头的回头率激增。 路上甚至有不少星探类的前来搭讪，不过被赵知秋眼睛一横，也就乖乖的走开了。 其实，赵知秋也并非真的无情，如果说他的生命中需要走进一个女人的话，那么他必然会选择千惠，这也是唯一的、自始至终的选择。 但正如真田翔所预料的一样，赵知秋的心里太满了，满到无法再装下什么。而且他做的事太过危险，就像一早真田诚曾经劝过的一样：“以你父亲那么出色的武功智慧，都落了个生死不明的下场，你要找他我不拦你，但其中的危险可想而知。” 经塔中一役，自己做的事有多困难，赵知秋也已经有了个概念了。可以说除了真田诚，实力最被他认可的，就是韩文悦无疑。以韩文悦那强横的实力尚且弄了个灰头土脸，更别提自己的能力比起韩文悦还差上些。 因此，他更不愿扯上真田一家人，虽然说真田诚曾经多次表示，一旦有了线索，他要和他共抗强敌，就像当初答应他父亲时一样。 两人一边游逛，一边说笑，不知不觉一下午时间已经过去了。 赵知秋感觉仿佛回到了童年，那时总是千惠拉着苦练刀术的自己，东跑西逛的去玩耍，不同的是，那时自己并非自愿，而如今，却真的希望就这样一直下去。 路过商店街的时候，赵知秋真的想给千惠买些什么，五百万日元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一向不怎么花钱。反倒是真田千惠，似乎以往过生日时，赵知秋只会买一些便宜的小玩意送给她而已。 可是无论他拿起什么，千惠总是说不好，弄的赵知秋异常尴尬，虽然他也明白，自己对于女孩子的心思一向不大懂。 临到傍晚的时候，在一家小小的饰品店，真田千惠终于选中了，那是一枚制作精致的戒指，只可惜，就连赵知秋都看的出，顶端那块红色的宝石样的东西，不过是玻璃罢了。 尽管如此，这枚不过一千五百日元的玩具，竟然让千惠高兴的几乎快跳起来，表现之强烈，甚至连赵知秋都觉得，也许千惠就喜欢这样的东西。 夕阳西下的时候，两人躺在河堤边，静静的谁也不说话。这是从小时候便有的默契，那时每当真田千惠心情不好的时候，赵知秋就会陪着她来这里，到了后来，赵知秋发现自己也喜欢这样了，毕竟自己的心事比千惠多的太多。 不同的是，今天的千惠似乎很高兴，把玩着那戒指，时而还看看赵知秋，脸上红扑扑的，如此过了好一会，才微笑着把戒指带在中指上。 赵知秋忍不住有些好笑，道：“都这么大的姑娘了，还喜欢小孩子的玩具。” 千惠侧头看着他“哪也不一定，不过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赵知秋一怔，随即脸红了红，转过头去。 千惠娇笑道：“没想到我们冰块一样的小秋，也会脸红。” 赵知秋冷哼一声，也不答话。 周围重归寂静，渐渐的天色暗了起来，河对岸的灯火同星光一起亮了起来。 千惠仰着望着星空，悠悠道：“小秋，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赵知秋转过头，见她脸上神色凝重，不像是开玩笑“什么事？” “想好了再告诉你。”千惠冲着月光的脸忽然红了红“你只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就可以了。” 赵知秋略沉吟了下“好，我答应。” 千惠笑了笑，仿佛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做了个鬼脸“我刚决定了一件事，你想不想知道？” 赵知秋道：“什么事？” “不告诉你。”月光下，千惠的笑脸娇美异常，散发的淡淡的犹如白玉一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