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希望
埃森霍姆医生刚刚走出内舱，便被本等一众人围住，一时间全是询问之声。 埃森霍姆把口罩摘下，呼出口气，双手向下按了按“请各位安静些，伤者还在昏迷中。” 这句话十分有效，大家立时静了下来。埃森霍姆向外摆了摆手“我们外边谈吧。” 众人便跟着他走到外舱，分别落座。云帆和张鳞仍旧放心不下韩文悦，却也不便在此时进去，只得勉强坐了。 “埃森霍姆医生，”本刚一坐下，便又欠起身来，道：“情况究竟怎么样了？” 埃森霍姆吁出口气，显然，连续好几个小时的手术，让他疲倦不堪“奥莫尔斯先生，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不过他的伤势实在太重，目前来说，他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本怔了下，急道：“请你再想想办法。” 埃森霍姆沉吟了下“我们已经把他内脏中的碎骨取了出来，伤处也做了妥善的处理，依靠机上先进的生命维持系统，生存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这话一出，本便松了口气，云帆和张鳞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中。 谁知，埃森霍姆顿了一下，又道：“不过……” 几人身上齐齐一颤，全都坐起身来。 埃森霍姆续道：“由于他伤势实在太重，以目前的医学水平来说，痊愈是绝无可能的，就算能够生存下来，今生也只能躺在病床上，依靠生命维持系统来支撑他的生命。” 这话实际上等于是判了韩文悦死刑，本心中一阵悲痛，右手捏着烟斗，指节都已发了白，显然内心中极不平静，隔了一会才道：“我明白，人能够活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云帆和张鳞听得韩文悦有希望度过难关，早已松了一大口气，就算不能痊愈，那也比死了要强上好多，更何况，两人都认识一班奇人异士，只要急切间韩文悦没事，后面也许还能想到更好的办法。 亚历克斯一想起在塔中时，韩文悦那矫健的身影，再想想他此时生死未卜躺在病床上，心里也是一阵刀绞般的难受，勉强笑了笑“能够活下来才有希望。” 埃森霍姆也笑了笑“这位先生说的没错。奥莫尔斯先生，请原谅，我现在要去休息一会，手术方面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救治。哦，对了，由于手术刚刚做完，为了安全起见，我把伤者隔离了起来，各位暂时请不要进去，可以通过闭路电视观看里面的情形，请放心，里面有两位非常专业的护士照料他。” 本点了点头，勉强笑了下，伸手同对方握了握。 见埃森霍姆走出客舱，张鳞沉思片刻，道：“奥莫尔斯先生，能不能请你帮忙，从中国请几个人来？” 本怔了下，随即明白他的意思，一边向身后的随从要了笔纸，一边点头“当然可以，需要谁来，把名字和地址告诉我，我马上去派人去办！” 张鳞接过笔纸来，边思量边写下几个人的名字和地址，末了又道：“我先打个电话。” 本二话不说，把笔纸接过，又递过电话去。 张鳞也不客气，拿起电话便打。身旁的云帆早已没了主意，只是呆愣愣的看着张鳞的动作，过了半晌，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文悦。”便冲出门去。 亚历克斯原本也想从圣城找些人来，但再一想，那所谓的神迹到了现在有和没有也差不了太多，只怕还不如诚心祈祷来的实际些，便扭身出去打电话了。 半天没有言声的，只有尼克一人。 莱温斯顿由于身居高位，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几小时前便回去了，而尼克自己则只是个小小的探员，也实在帮不到什么忙，也只有真诚的关心一途了。 电话中，张鳞也没敢把韩文悦的真实伤情告诉道真子等人，但道真子一众老者阅历颇丰，又怎能连半点怀疑都没有？当下都有些慌乱起来，收拾好东西，就等着本派出的人接往美国。 本的下属办事效率也是极高的，不长时间便打回电话，说道真子等人已经登机了。 张鳞听到这个消息，紧皱的眉头总算是稍稍舒展了下，即刻便感觉一阵头晕目眩，急忙靠坐进沙发里。 亚历克斯知道他一直没睡，温言道：“休息会吧，现在也没办法可想。” 张鳞的眼睛早已布满血丝，眼眶黑青的可怕，仍旧摇着头，拿起桌上的咖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仿佛有些苦涩的皱皱眉“不用，我不困。” 见他这样，本也心下不忍“大约还有十二个小时，飞机才能到，你应该休息一会，也许那时候需要帮忙呢？” 张鳞苦笑了下，他本就冷静多谋，自韩文悦受伤之事发生，脑中混乱，到了此时也基本平静下来，知道本说的有道理，便道：“那我去找云帆，他比我还累。” 云帆确实比他还累，不但把韩文悦背了出来，一路上输送内力为他延命，也足有近二十次，若非他身体强壮内力充沛，只怕现在也和韩文悦一样躺在病床上了。纵然如此，他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张鳞扯了他一把“休息会吧，现在这样，也无济于事。” 云帆头也不回“不！” 张鳞看了眼屏幕上的韩文悦，情绪忽然暴躁起来“就算你盯着他一天一夜，那又有什么用！” 云帆的声音平静的像是刚睡醒的孩子“我不看着他，心里不安定。” 张鳞一怔，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只是看着韩文悦如此样子，心中悲痛的无以复加，但不看着，又怕韩文悦真的忽然……想到这里，眼中又一次流出泪来。 云帆仍是淡淡的道：“我相信，文悦命那么硬，一定没事的。” 张鳞心思细密，知道韩文悦这次的伤实在非同小可，更何况到了现在连危险期都没有度过，这几句话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只怕就算道真子等人来的齐了，也未必能济什么事。想到这里，心中已是绞痛难当，怔怔垂着泪，坐倒在椅子上。 在北冰洋边上的巴罗镇外，贝尔曼渔业加工厂已经被大批的警察和黑衣人包围起来。 午后那声巨响，几乎所有巴罗的居民都被惊动了，随后便有人说是爆炸声。在这样平静的小镇，这样的事极少发生，因此，现在虽是午夜，工厂外仍围着不少人看。 警察基本上就是在外围维持秩序，在里面忙碌的，全是些身着黑西装的人。巴罗的居民虽然地处偏僻，在美国这样讲自由民主的国家里，见识却一点不少。那些身穿黑西装的，必然是联邦调查局的探员无疑。 早些时候，当地电视台已经直播了这次爆炸的调查情况。警方发言人说，这次的事故，起因是实验室中所用的化学原料不稳定导致，因此它的破坏较为有限，只炸毁了整幢实验建筑，外围并没有受到影响。另外，由于是在午休时间，工厂内并没有人在工作，目前还没有接到人员失踪或是死亡的报告。 发言无疑让巴罗镇的所有居民都松了口气，本地的许多年轻人都在工厂工作，但并没有人在实验室中任职。 其实，假如再往深处想，便不难发现，如果只是寻常的事故，根本不需要联邦调查局出动，而且现场的情形不难看出，警察只是在打下手而已。 美国社会民主自由，有见识人的绝不在少数，能看出蹊跷的也大有人在，只是任谁也知道，再自由的国家，仍然会有一些秘密，是不能被民众知道的。 此时，巴罗镇的一家小酒馆，老板一边擦着杯子一边看着电视上的新闻报导，酒馆内空空荡荡，只在靠窗的位置，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坐姿有些懒散，面目英俊皮肤雪白，正是贝尔尼尼。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脸恭谨的里瓦。 两人面前各放着一杯酒，贝尔尼尼不时的端起酒杯啜饮，里瓦则只是偶尔抿一下。 “看样子，韩先生的行动进行的非常顺利。”贝尔尼尼眼睛望向窗外，一边听着电视里的报导，一边低声道。 里瓦犹豫了一下，应道：“亲王陛下，据我刚才得到的消息，这件事不是韩先生做的。” “嗯？”贝尔尼尼猛得转过头来，双目直视里瓦“什么？说清楚点。” 里瓦似乎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身子颤了颤“是……据可靠情报，这事是国际刑警和教廷方面，以及联邦调查局合作完成的。” 贝尔尼尼双眉微微一皱，一手转着酒杯，沉吟不语。 良久，他才续道：“教廷？他们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里瓦小心的回答“根据情报，似乎是麦肯亲王的几次行动被教廷方面觉察，追踪到了这里，联合国际刑警进行破坏的。” 贝尔尼尼嗯了一声“还有些什么？” 里瓦顿了下，小心得道：“据可靠情报，韩文悦先生重伤。” 贝尔尼尼眼中目光霍地一跳“什么？！” 里瓦嗫嚅了下“他在实验室里好象和什么人搏斗过，伤势很重，目前已经被送往费尔班克斯治疗了。” 贝尔尼尼猛得站起身来，大声道：“怎么不早告诉我？”声音太大，那酒馆老板也被吓了一跳，脸露诧异的往这边望来。 里瓦吓了一跳，急忙躬身道：“消息刚刚传到不久。” 贝尔尼尼一对好看的眉毛紧紧皱着，似在思索什么，好半晌才道：“依韩先生的实力，没多少人能伤他这么重，麦肯似乎也没有用枪的习惯，也没听说他手下里有实力超强的家伙存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里瓦头低低的“好象麦肯亲王在实验室里进行什么古怪的实验，不过详细情况，长老会的探子没有资格得知太多。” 贝尔尼尼显然是心中极度不安，来回踱了几步。 那酒馆老板却是个热心人，远远招呼“嘿伙计，你没事吧？” 贝尔尼尼一反平日温文尔雅的形象，大声喝道：“不关你的事！” 那老板无奈一笑，这种喝多了发酒疯的客人见的多了，也不再理会。 贝尔尼尼道：“现在，有没有韩先生的确切下落？” 里瓦急忙道：“有，韩先生在费尔班克斯机场，一家飞行医院里。” 贝尔尼尼转身便走，一边道：“联系飞机马上起飞，到费尔班克斯。” 里瓦咽了口唾液，应了声是，一边已把行动电话掏了出来。 离此不过几个街口的巴罗警察局内，费尔南多和瘦高男子两人，已经被拘禁了好几个小时了。 费尔南多此时心神虽已经基本定住，双目呆呆直视前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并没有注意到，他旁边坐着的瘦高男子，脸上一贯神经质的神情早已被认真所代替，目光炯炯，不时抬手腕看着表。 下午时，两人就已经被戴娜等人提审过了。 费尔南多似乎良心发现，断断续续的说了不少真话，还不停追问韩文悦的伤势情况。 戴娜因为云帆的抗命，对韩文悦一点好印象也没有，自然不会回答他，不过对于审讯得到的内容，还是颇为满意的。 不过，事涉黑魔法研究工会的情况，费尔南多便一句也不肯说了。戴娜大怒，甚至以“******罪”威胁费尔南多，费尔南多也只是不语。戴娜虽然恼的快要动手打人，却也明白在这样没有律师的情况下得到这么多情报已经十分难能了，逼急费尔南多毫无好处。 这么一来，审讯便被搁置下来，两人被关进拘留室里。 良久，瘦高男子仿佛定下心一般，吐了口气，用手肘碰了碰费尔南多“在想什么？” 费尔南多怔了怔，道：“不知道韩先生的伤势怎么样了。” 瘦高男子笑了笑“那你还不如想想我们的处境，他和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费尔南多摇摇头“不是的，正是因为他，我才开始怀疑，自己一向做的事，是否是正确的。” 瘦高男子目光霍地一闪，笑道：“这世界上，哪有真正的对与错，像美国这地方，不也是经过多少次战争，欧洲人从印第安人手中抢过来的么？” 费尔南多叹了口气，手抚着额头“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瘦高男子笑道：“既然不知道，那就不要想了吧，该想想，我们怎么出去。” 费尔南多苦笑“怎么可能，我看我们肯定要上法庭了。” 瘦高男子道：“也许，我们能离开这里呢？” 费尔南多摇头“我知道你的意思，放魔法需要时间的，再快的魔法，也没有手指扣一下扳机来的快。” 瘦高男子道：“我是说，如果他们扣不了扳机呢？” 费尔南多一愣，正要说话，忽然拘留室内的灯熄灭了，接着听到扑嗵一声，像是什么倒地了，紧跟着又是一声，声响却比之前的大了些。 疑惑间，一道黑影忽然闪到门前，只听叮叮当当几声响，那铁门已经打开。 瘦高男子笑着站起身，走到门前，回头冲正发愣的费尔南多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费尔南多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却也没有迟疑多久，跟在瘦高男子身后出了门。 ====================================================================== 本周加精次数满了，有很多朋友没加上，不好意思，下次补上。非常感谢各位的鼎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