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异地重逢
云帆接过女孩递来的咖啡，道了声谢，继续听尼克讲述他的调查结果。 自被调到远东部后，莱温斯顿接任了远东支部的档案管理工作，而尼克相对来说要幸运一些，负责远东地区的情报收集，通俗的来讲，就是情报员，可以配枪以及自卫，而且自由度也比较高。 远东地区，作为中情局近几年来工作的重点地区，探员的工作是非常重要的，反而档案部部长莱温斯顿，被像尊神一样高高供了起来，成天几乎没有什么工作可做，只是按时拿薪水罢了。短短几个月时间，莱温斯顿原本风风火火的性格被折磨的仿佛垂暮老人，当年那位敢作敢为的国安局高级长官，终于变成了回忆。 尼克偶尔会抽出时间来陪莱温斯顿聊聊天，莱温斯顿的经验无比丰富，只是近段时间来似乎迷上了钓鱼，往往聊着聊着就扯到钓鱼上面了，弄的尼克哭笑不得。 但尼克看得出，莱温斯顿是真的老了。 往往衡量一个人的年龄，其实未必是从数字上去理解，而是看人的心态，一个奋发向上拼搏进取的心态，可以很大程度的延长衰老，可惜的是，莱温斯顿最终被无情的将这种心态剥夺了。 本失踪的消息很早就传到了远东支部，尼克极其同僚也一早就开始了调查，但没有太值得重视的线索。 当尼克把所得的线索一一讲述给云帆听，云帆也觉得脑袋大了起来。 情况远比他想象的复杂，而且最麻烦的是，到目前为止，和案件直接挂钩的几乎没有。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女孩殷勤地给两人杯中又蓄满了咖啡，然后静静坐在一边，不提问也不搭话，贤淑的像一个模范妻子一般。 尼克呆呆地想了一阵子心事，也觉得心烦意乱，和云帆互通了联络方式，答应一有消息就通知他，便离去了。 剩下云帆独自一人，他本来就是个粗线条不善于思考的人，这样想当然没什么好办法，只觉得一口气窝在胸口，驱不出也咽不下，难过的几欲发狂。 那女孩倒是颇为善解人意，见他烦躁，别搭话闲聊起来，云帆当然不至于和美女翻脸，随着话题越来越日常化，心境也渐渐平和下来。 闲话中得知，女孩名叫森下美月，是北海道人，短大毕业后来到东京工作，目前是在一家高级会所做服务生，已经快有一年时间了。 对于这种所谓的高级会所，云帆倒是也有些耳闻，这种会所是专为有钱人提供服务的，基本上娱乐项目应有尽有，不过其中也有不少提供地下服务，因此云帆内心之中，对这个叫森下美月的女孩多少有了些鄙夷。 当然，森下并没有察觉出云帆内心的变化，而且聊天时特地避开云帆和尼克刚才谈到的敏感问题，反而是云帆不经意间又扯到这件事上。 森下听的很仔细，期间并不插话，只在末了才叹了口气。 云帆当然不指望这样一个羸弱的女孩会给自己什么，自顾自说完，自顾自叹气，完了看看表，道：“天都亮了，我该走了，最近你最好少出去，免得那帮流氓又找你麻烦。” 森下点头答应“云先生，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留下给我吗？” 云帆一愣“我估计再有一个星期就离开日本了，到时候这个号码会注销。” 森下脸上红了红“是，我是想找个机会专程感谢你救了我。” 云帆摆了摆手“不用了，打抱不平，很多人都会这么做的。” 森下忽然深深鞠了一躬“请告诉我好吗？不然我会一辈子不安心的。” 云帆吓了一跳，只得答应下来，找来纸笔留下电话，心中颇为矛盾。 他对日本人的印象不好，再者这女孩的职业也是很让人踌躇，因此并不想和她扯上什么关系，更何况自己现在正是赎罪的时候，哪儿有心思搞什么艳遇，可毕竟他对美貌女子的抵抗力实在太低，这才勉强留下了电话。 出了门，太阳刚刚升起，街道上还没有什么行人，云帆深呼吸了一口清晨清新的空气，心中的烦闷稍稍减轻了些，大踏步向大街走去。 “美月！”一个穿着女佣装的年轻女孩快步跑了过来，拉住森下美月的手，将她拽到一边，低声道：“那两兄弟又来了，指名要找你，看他们的样子，可能要找你麻烦，你要小心些。” 森下脸色苍白，呆了呆才回答：“好吧，我去看看，谢谢你了。” 女孩皱眉道：“那你可要小心点，那两个家伙很不好惹。” 森下点点头，穿过走廊，轻轻敲响一扇门，很快里面传来人声。 定了定神，森下推门走了进去，先鞠了一躬，问了声好。 果然对面的沙发上，坐着那两兄弟，正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她。 “森下小姐，你可够难请的，我们兄弟的面子你也不给？”坐在左手边，风衣上绣着风神神像的男子开口道。 森下身子抖了下“我……只是个服务员。” 男子一脸阴笑“我看，你是不知道我们兄弟的手段，说吧，那天帮你那小子，住在哪儿？” 森下恳求道：“他只是个过路人，请你们不要伤害他。” 两兄弟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另一个男子道：“打的我十多个手下都住了院，你想这事可能这么简单就了结么？” 森下颤声道：“只要你们放过他，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两兄弟一愣，先前说话那男子哈哈大笑，好一阵子才道：“你过来。” 森下的目光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却不敢不听话，缓缓走到男子面前。 男子上下打量她几眼，忽然伸手一扯，将她连衣裙前襟撕去一大片。 森下尖叫一声，急忙蹲下身子，双手掩住裸露的身躯，双眼惊恐的盯着那男子。 两兄弟狞笑着向她逼近过去。 门猛然被推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了进来，径直在沙发上坐下。 来者正是伊藤，两兄弟齐齐一愣，同时停了手，看着他。 伊藤双眉紧皱，一脸严肃，冲森下摆了摆手。 森下如蒙大赦，掩着胸口奔了出去。 两兄弟互望一眼，虽然不满，也不敢多说什么，在沙发上重又坐了下来。 沉默一会，伊藤开口道：“你们，两天前聚众打架了？” 风神点了点头“和一个外国小子起了点冲突。” 伊藤脸一沉“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近段时间少惹麻烦！” 风神嬉皮笑脸道：“那小子不好对付，只好纠集了几十个人，就这样，还十多个人进了医院呢。” 伊藤两道浓眉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下“先说你们的问题！知不知道如果你们晚走两分钟，警察就到了？” 风神依旧嬉笑着道：“这几天警察布防的地方我都知道，我还在路口安排了……” “看来你俩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伊藤一挥手打断了风神的话“明明白白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谁被警察抓了，绝对不只是关一段时间放出来那么简单，就算警察不杀你们，也有别人追杀你们，了解了吗？” 两兄弟都不傻，自然马上就明白了伊藤的话，呆了呆，点了点头。 “现在，回家安安静静呆几天！”伊藤语气严肃，指了指房门，却在两兄弟要出门时又叫住了他们“还有，你们如果再敢来这里胡闹，我不会客气。” 两兄弟不在多话，拉开房门离去了。 伊藤长出口气，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阵子，他坐起身子，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主人，情况已经了解清楚，风神雷神两兄弟碰到的确实是那个华裔国际刑警，他也是见过吉他手那人，由此看来，他的来意非常明显。” 电话那边苍老的声音道：“既然这样，防范要加强，把吉他手调去看管奥莫尔斯。” 伊藤道：“根据资料显示，这人的搏击水平相当高，射击能力只怕也不低，我担心吉他手应付不了。” 那声音道：“那么，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伊藤稍顿了顿，才道：“我认为，赵先生或许可以敌得过他，这也是我们手中唯一的一张王牌。” 那声音道：“赵之秋和奥莫尔斯有交情，你能够确定他不会放奥莫尔斯跑么？” 伊藤道：“我觉得这些问题不需要担心，毕竟赵先生最关心的是玄真大师的下落，而能够提供给他这方面情报的只有我们，所以我认为，在我们没有作出危害这位先生人身安全的行为前，赵先生不会同我们翻脸。” 电话那边的声音沉默了好久，终于道：“奥莫尔斯的藏身地有没有泄漏？” 伊藤急忙回答：“应该没有，但我认为，小心些总没有错的，更何况，这位先生背后的势力很大，我得到一些线报，他的不少出色的保镖也秘密来到了日本。” 那声音又道：“你刚才说，他很厉害？” 伊藤怔了怔，才意识到他在说云帆“是，资料显示，他非常好斗。” 那声音道：“嗯，既然这样，你去安排吧，不过，如果出了意外，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吧。” 很平常的语气，竟惊得伊藤身子一抖“是，一定不会出纰漏的，请您放心。” 电话那边嗯了一声，停了停，又道：“奥莫尔斯很善于影响别人，你从那边再物色几个女佣来。” 伊藤急忙应了一声，那边再无多话，挂断了电话。 短短的几句对话，伊藤竟感觉后背满是冷汗，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拭了拭额头。 长出口气，伊藤按下墙边的服务按钮，很快，森下轻敲门进来，她已经换了新的制服，只是脸仍然红扑扑的，正用有些复杂的感激目光望着伊藤。 伊藤却没有想那么多，只瞧了她一眼“你去把店长叫到这里来。” 森下应声去了，她知道这个男子在这里有着极大的权利和地位。 不多时，店长来到包厢内，这是个四十多岁的男子，长的文质彬彬，也算是仪表堂堂，此时却毕恭毕敬地站在伊藤面前。 伊藤挥手让森下先出去，才道：“我需要四个女佣，你物色一下。” 店长应了声是，打开手提电脑，给伊藤指了四个人。 伊藤看了看，见第二个就是刚才出门的那女孩，微微一愣“森下美月？这不是刚才那个女服务生么？” 店长道：“是，她在这里干活已经快满一年了，很勤快，人也很懂事。” 伊藤微微点了点头“她和风神兄弟是怎么回事？” 店长微微沉吟了下“好像风神兄弟纠缠过她，不过再具体些的情况我不清楚。” 伊藤嗯了一声，忽然间想起些什么，嘴角不易察觉地翘了一下“好吧，就她们四个，你安排一下，明天我派人来接，该注意些什么，你都知道吧？” 店长连连点头“我知道的，请您放心。” 伊藤道：“好了，没事了，你可以出去了，上最好的酒水和寿司，我等下要请个客人。” 店长答应着退了出去。 伊藤接着拨通了赵之秋的手机，不多时，赵之秋应约来到。 赵之秋还是一样的冷，也不动杯筷，坐着听完伊藤的话，竟然少见地略沉吟下“难为你想的周到，谢谢了。” 伊藤一愣，他前几天刚刚听到过赵之秋表达感激，但谢谢这个词，却是第一次从他嘴中说出来，心中瞬间泛起一阵复杂的感情来，强笑道：“哪里，赵先生，你太客气了。” 赵之秋道：“就如你说的，只要……他们不危害本先生的人身安全，我不会翻脸。” 伊藤是个极细腻的人，他听到赵之秋说“他们”，这显然是把自己跟其他人分别对待了，笑了笑，才道：“这点上你应该可以放心，他们想要的只是结果，本先生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如果他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绝不会好过。” 赵之秋点点头，站起身来向外走。 伊藤叫住了他“赵先生，或许……我们俩能一起吃个饭？” 赵之秋回过头，看了看他，终于转回身来，坐下，拿起杯喝了口酒。 伊藤笑了笑，伸手让了一下，两人再不多言，默默消灭着眼前的酒食。 等到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伊藤才开口道：“赵先生，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可以了，这也是为了你和本先生，当然，还有我的安全着想。” 赵之秋默默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