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脸先着地
作为神术，大预言术的施展虽不需要施术者有多雄厚的灵力，但也有一定的时间限制，长时间的静止某区域时间，会带来时空混乱。 圣子深知这一点，以最快的速度，在平台上摸索，若在时间静止消失前他还未将刺客全部料理，时间恢复后就轮到刺客将他料理。 这是一场竞赛，和时间的竞赛。 平台上静止的刺客们也是同样紧张，只是面上表现不出来罢了。名义上的时间静止，并不能将他们的思想静止，他们的眼睛，依然能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名瞎子，哆哆嗦嗦地用手摸着，一寸一寸地摸，摸到脚跟直起身子就是一刀，手法不算娴熟，但无比狠辣。 被刺死的刺客中，甚至包括两名红衣刺客，那是他们的带头人。 剩下的几名刺客，虽然身体不能行动，但他们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恐惧。世间再没有比眼睁睁地等着别人来杀他更为痛苦的事了。 幸好，上天是公平的，一分钟不长也不短，圣子只刺死了十三名，当他刺到第十四名刺客时，他的手腕，被一双巨钳般的大手夹住了，淡红色的匕首，再也无法行进一寸。 “该结束了。”那双巨钳的主人说着，黑色的面罩下散发着阵阵热气，巨钳稍微一折，就听咔嚓一声，圣子的手腕向后折断，腕部连接处的皮rou也被绽开，露出森森白骨的断茬。 一声非人的低沉吼叫从圣子的喉咙发出，英俊的面孔夸张地扭曲，像是抽象派的肖像画。 冰冷的声音自黑色面罩后面发出，“你本不用死这么惨的，谁让你杀了我那么多弟兄。”说完，巨钳般的手高高举起。 ······························· 看着外面如手臂般的紫色闪电肆虐，阿兰的心一阵乱颤，莫非这庙里是位大神？不然怎会降下如此厉害的天谴？ 贝尔站在神像前面低头忏悔，尽管她知道忏悔没用，但出于自小的信仰，她深信，凡人所做的一切，神都在看。 忽然，一个紫色球形闪电自空中出现，以一个奇怪的行动轨迹在空气中穿行，撞到什么就燃烧什么，几次转折之后，竟然直直朝着庙里撞了过来。 贝尔正在神像前忏悔，阿兰想出口提醒已来不及，当下身子一扑，将贝尔扑倒，那闪电就擦着阿兰脑袋飚了过去，直直砸在神像身上。 就听一声雷鸣巨响，神像自中爆开，巨大的冲击气流连庙顶也掀翻，于此同时，神像底座所在的地方，也出现一个大坑，周遭的乱砖碎石尽往里面流。阿兰护着贝尔刚睁眼，就看见面前一个黑乎乎的大洞，慌乱之间想抓东西将身体固定，无奈抓了半天，只抓住了贝尔的手。 两人连声呼喊都未发出，就随着那些碎石尘土，跌入地洞。 山顶神庙，阿兰和贝尔原本所在的地方，凭空忽然出现一道裂缝，自中拉开，一个俏丽人影，自那裂缝中出来，随后，那裂缝关闭。 那俏丽人影站在阿兰两人掉下去的地洞口看了许久，然后起身，走至庙外，无视那些空气中接连不断的雷电，只将手一挥，整座神庙，顷刻倒塌，变成废墟。 即使在空中，阿兰也不肯放贝尔的手。耳边传来的忽忽风声，确切地告诉他，这个洞很深，很深。此时的阿兰，只有一个念头，总算没白来这世上一回，死也和所爱死在一起，夫复何求？ 他的悲观念头还没来得及告诉贝尔，忽然感觉身子一滞，整个人就悬在了半空，而且，不能行动不能言语，手依然抓着贝尔的手，却动弹不了分毫。 时间静止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圣罗兰城，曾遇到过一次。难道，那些人又在这里出现了？ 阿兰悬在半空，努力想看清下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大约用了二十秒的时间，阿兰的视线才逐渐适应里面的光线，这还是有赖于顶上那个破洞投下来的微弱亮光。 借着那微弱亮光，阿兰终于看清，自己身处一条直径十米左右的井里，井壁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异常光滑。因为角度的缘故，他的身体，刚好摆成一个侧睡姿，只能看见对面的井壁，却不能看清下方环境。 而且，他和贝尔只是手握在一起，身子却是背对背，也就是说，他也不知道贝尔目前是什么姿势，也不能张口问，只能像个漂浮物般，静静挂在半空。 看久了，阿兰感觉，井壁在缓缓往上移动，也就是说，时间并未完全停止，只是动作慢了许多。想到这一点后，他就拼命地想将头转下，想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环境。 就算死，他也要知道，尸体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阿兰终于将头偏下了少许，就是这少许，已经可以看清，地面离自己很近，准确来说，是离自己的脸很近，大约三米左右。 阿兰尽量地瞪大眼睛，想看清是什么地面，最好是沙土地面，三米高的地方摔下去问题不大，若是石头地面…… 那也值了，若不是时间静止的话，自己可是从山顶上掉下来的，光是在空中往下落都用了半分钟，可想那山顶有多高，本该是摔成rou饼的下场，现在改成局部骨折，已经是赚了。 倒是贝尔，她是女孩子，可不能摔了，得想办法将她摔在自己身上才行。 如此想着，阿兰努力地想看清地面环境，这时，只听上面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响声，那个透着微弱亮光的洞口，也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神庙被雷劈塌了？ 阿兰以及顾不上这许多了，因为，光线刚暗，他就跟着往下掉了。 伊特兰大神，你丫一定是嫉妒老子比你帅，才故意救了老子，然后让老子脸先着地。如果有天你我能相见，我一定会对你说：我法克你全家。（这句话摘自历史研究学家五竹先生的《人皇历险趣事访谈录》）。 三米高的距离，要论起来并不高，只是事发突然，正悬着就开始往下掉，人都没个心理准备，况且，阿兰还惦记着下落时将贝尔往上拉一把，好让她掉在自己身上，以免她受到什么伤害。 因此，突然降落的前提下，阿兰头下脚上地，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巨大的疼痛让他眼泪鼻涕齐流，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呜呜，心里将该死的伊特兰大神骂了千万遍。唯一令他欣慰的是，他的背上，是贝尔软软的身体。 “兰，你怎么了？”贝尔来不及理会自己疼痛无比的右脚，第一时间从阿兰背上爬起，摸出一根火折子点亮，伸手去扶阿兰。 阿兰一转脸，贝尔就是一声大呼，骇的她连火折子都扔到一旁。反应过来感觉不对，赶紧又拿出一根点燃，着急万分地问：“你严不严重，眼睛还能看见吗？鼻子有没有骨折，牙齿掉了几个？有没有咬到舌头？” 阿兰幽怨地看了贝尔一眼，满怀不忿地站起，从贝尔手里接过火折子，口里说道：“你太过混鸟，当秋你嫩么丑嫩么恐怖，我都米害怕，现在我破了相，你就嫩么害怕，你是不是不爱我鸟？” 原来阿兰掉下来时脸先着地，本就摔了个鼻青脸肿，再被贝尔那么一压，来了个二次伤害，嘴唇肿的老高，舌头也咬掉了大块，因此说话不利索。此时此刻，在这黑洞洞的山洞里，本来两人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结果因为阿兰的这番话，贝尔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笑了好一阵子，贝尔才发觉不对，刚才要不是阿兰临时拉了自己一把，自己还说不定变成什么样子呢。想起来便觉得温暖，握着阿兰的手道：“兰，谢谢你。” 阿兰听后将脸一扭，赌气般地说道：“你不爱我鸟，别管我，让我去屎吧。” 此话一出，本来已经严肃的贝尔又要发笑，刚刚张嘴就被阿兰捂住，手中的火折子也迅速掐灭，两人原地蹲下，仔细地听着周围声音。 自四面的坑道里，都传来一阵沉闷的打斗声，夹杂着人类的惨嚎声。阿兰这才想起，无端端的，怎么会出现时间静止呢？一定和上次的刺杀活动有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批人了。 如此想着，阿兰拔了匕首在手，示意贝尔将弓搭好，两人冒着腰在四周搜寻，既然能传进来声音，那么就一定能走出去。 目前的问题是，这四周有六条通道，从那一条通道走好呢？ 最终，还是贝尔决定，因为她精灵天生的感知力，已经探测到那条通道能直通外面。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三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亮光，同时，之前听到的打斗声也越来越明显。 “怎么办？要不要去凑个热闹？”阿兰问贝尔。目前要讲心里话，阿兰是很不希望贝尔去做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怕她万一收不了手，激发隐藏在内心中的戾气。 而且，从刺客的角度来讲，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自己的职业是刺客，没必要去管那些卫道士要做的事。在阿兰的眼里，哪有谁对谁错，谁正义谁邪恶，众生皆苦。 但贝尔却是另外一种想法，自从解除诅咒后，她都没动过手，还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究竟进化到什么地步，若不是阿兰整日里想着花前月下，贝尔早就寻找联盟去接刺杀任务了。 眼下碰巧遇上一幢，自然要去试试火力，至于是帮打斗双方那一方，就要看谁运气好了。 阿兰先现身，让贝尔躲在身后，毕竟，外面的打斗情况他们不了解，万一是两帮魔导师级别的人物在比试，自己就这样凑上去，落个尸骨无存的地步，就得不偿失了。 岂料阿兰刚一现身，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是阿兰大人吗？快救我。” 阿兰此时想躲都来不及了，圣子虽然是瞎子，但眼睛比正常人都毒，躲在他身后他一样能看见，又何必躲呢？再说了，圣子救了贝尔一命，还送了自己几样东西，眼下圣子遭难，若是袖手旁观，实在不是男儿作风。 因此，阿兰未作停留，直接就抓着两把匕首迎了上去。 外面的平台之上，矮人舞着大斧，力战六名蒙面刺客，与其说是战，不如说是挨打。六名刺客进攻凌厉无比，胖乎乎的矮人根本就无法拦截，只是凭着本能举着斧子如旋风般旋转，扫中谁谁就倒霉。 反观圣子，却如真的瞎子一般，双手都烧着一团白色圣光，围着自己身体乱舞，毫无章法可言，甚至都不能和矮人相提并论。现在也多亏矮人，就在适才，圣子手腕被折断以后，本以为劫难已到。岂料后背刮来一阵狂风，圣子急忙低头，一柄磨盘般大的斧头，挟着万分雷霆，将那黑衣刺客的头颅砍断。 原来，早些时候矮人被吊在网中，兀自挣扎不休。再后来眼见有人暗算圣子，就出口提醒，不料被人一刀划破喉咙。本以为那一刀就能将喉管切断，致他于死。岂料，矮人的体型过于奇特，那一刀划了半天，也只划破了他一层肥rou，离真正的喉管，还相差甚远。 眼下脖子上被划了一刀，矮人自是大怒，挣扎着要从网里出来，和用刀划他脖子的刺客决一死战。适时，大预言术发生。 大预言术过后，众人皆被圣子吸引目光，没人注意到矮人。是以被矮人一斧子飞去一名刺客的头颅，剩余六名刺客，才反应过来，和矮人混战在一起。 至于圣子，说来也怪，虽然感应不到众刺客的存在，却能清清楚楚地感应到矮人的存在，将圣光亮在掌中，始终随着矮人的脚步乱窜，凭借矮人的一番龙卷风式乱打，暂时多活几秒。 若矮人也支撑不住，圣子就做了最坏打算，准备发动自己所掌握的终极神术——寂灭。 就算是死，也要拉到垫背的。幸好，危急关头，阿兰出现了。 阿兰知道，圣子是法系，近战自然不行。 只是奇怪，一向感知力超强的圣子，为何今天变成一个真正的瞎子？ 可你要说他瞎，他又是隔着那么远就知道阿兰到了，因此，他又不瞎。 阿兰还正在想，就听圣子的第二次招呼，“阿兰大人，以主的名义请求你，救我一救。 不等圣子把话说完，阿兰已经握了匕首，冲着那六个刺客飞奔而去。 “扑哧！” 阿兰和刺客浦一交手，就带走了一位年轻的英魂，心中很是得意，看来自己的记忆恢复的越来越好了。 剩下的五个，见同伴瞬间遭难，急忙停下对矮人的围攻，撤出三个来对付阿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