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真假难辨
盟主说,如果他真心爱你,就把匕首送给他。如果他是玩弄你,就用匕首刺入他心脏吧。 贝尔倒是想知道,阿兰是不是真心爱她。在未遇见阿兰之前,贝尔想了十几种测验阿兰的办法,以确定阿兰是真心爱她。但一遇见阿兰,她就什么都忘了,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 他们是在月上中天时相遇的,地点就在奥格撒城外的小树林。阿兰是顺着狼人留下的枫叶印记一路找来,当看到贝尔失魂落魄的神态时,阿兰一句话都没问,只是张开双臂,将贝尔紧紧裹住,用力,再用力,似乎要将她抱入自己的身体。 “兰,我想你。”带着哭腔的声音,只来得急说出这几句话,就被两片热烈包围,只能发出一两声呻吟。 “贝尔,自今往后,我就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激情过后,阿兰拥着贝尔,低声诉说。老师的逝去,让他情绪低落,却又无可奈何。幸好,他及时找到了贝尔,总算有人能听他倾诉。 “我的老师,在昨天晚上,被人杀了。” “啊。” 尽管贝尔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遇到阿兰,流火死亡的事情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是我和叔叔一起动手,杀了你的老师? 这个问题在流火死亡之初就一直纠缠着贝尔,她无法想象和阿兰相遇后谈论流火死亡的场景,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尴尬的画面。 她一直抱有希望,流火死亡的消息没有泄露,阿兰并不知道他的老师已死。可是现在,才见面不到十分钟,阿兰就提到了这个话题。说真的,这个话题,对两个热恋中的情侣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 “贝尔,你知道杀是我老师的人是谁吗?” “这……”贝尔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 “是刺客联盟盟主,刺客流火。”阿兰低声说,悲伤之情溢于言表,“你可知道,老师对我来说,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他是我的偶像,是我的启明星,甚至于我的生身父母……”阿兰说着,鼻根酸楚,有泪欲滴。 “兰!”贝尔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紧抱着他,给他女性最柔软的温暖,期盼能分担的他的痛苦哀伤。尽管,她的心里在怀疑,兰的老师不就是流火吗?为什么又说,是流火杀了他的老师?难道?阿兰的老师,和刺客流火,不是同一个人? “我从没想过要杀谁要恨谁,我只是懵懂的来到这世界,我只想安安稳稳,开开心心地活下去,我不想卷入那些错综复杂的纷争,我只想要一片清明,这个要求,很难吗?” 阿兰见到贝尔,压抑许久的感情得到宣泄,一股脑地全都倒了出来。 “贝尔,跟我走吧,我们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就你和我,我们自己建房子,自己种菜,耕田,织布,然后生几个小孩,养几只宠物,不关心世事纷争,不理会俗世变迁,过属于我们自己的幸福生活,你说可好?” 缠绵够了,阿兰对贝尔描述了自己的理想生活,期待地看着贝尔,只要她一个眼神肯定,他便会带她离去。至于克莱尔的仇,老师的仇,他想的很开了。 不管是以前是世界还是这个世界,纷争都是如此,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分不出个终极胜负来。如果自己要替克莱尔和老师报仇,那么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些冤魂又该找谁报仇? 世事就是如此,无论是多么强势的人,终有消亡的那一天,末日审判之时,谁又躲得过? 记忆恢复的越多,阿兰便越看得开,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但对贝尔来说,就是另一种世界观了,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她唯一记忆深刻的就是,她的族人被暗夜精灵屠杀,漫天的火光映红了耳语森林,女人的嚎哭男人的惨叫以及孩子恐惧的尖叫。她内心唯一的想法,就是有朝一日,杀回十万大山,重夺精灵王位,为曾经的亡魂正名。 阿兰想要归隐,对刚刚恢复了少许力量的贝尔来说,无疑是种打击,她的理想抱负,连百分之一都未进行呢。 “兰,你说的理想生活,我真的很向往,可是,恐怕我这一生都无法体会到你说的那种生活是什么滋味,我的肩膀上,有着太多的责任。” “责任?” 贝尔一丝苦笑,她的眼神,和阿兰曾经记忆中的眼神大不相同,多了几分成熟。 “是的,责任。”贝尔捧着阿兰的脸,轻轻吻他的唇,“我是暗夜精灵王室的唯一后代,我肩膀上,有着重振精灵一族雄风的重任,数千万精灵子民等着我去拯救,你说的那种生活,我如何能体会?” “数千万精灵子民?连自然精灵也在内吗?你说的拯救,是什么意思?”阿兰奇怪地看着贝尔,才数天不见,贝尔说出的话为何味道大不相同? “是的,拯救。”贝尔满含爱意地看着阿兰,“你还不知道吧,平静了将近千年的大陆,即将再起祸端,人类,兽人,精灵都难逃命运的洗礼,身为被神抛弃的种族,在这个时代,我们要重拾往日荣耀,用我们的行动,来给自己正名。” 贝尔的语气依然温柔,但语调已逐渐刚强,一改往日温尔文雅的腔调,多了几分号召性的威严。这样的变化,让阿兰无比惊奇,他在心里猜测着,和贝尔分开的这几天,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如此一想,阿兰才注意到,贝尔身上的袍子,已经被人为的撕裂开来,她的后背,也有几道抓痕,忙疾声问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贝尔轻松一笑,平淡的语气让人感觉她所描述的事情非常的微不足道。“没什么,和一只纯种狼人打了一架。” “狼人?很厉害吗?他还伤了你哪里?”尽管还不知道狼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凭感觉阿兰也知道狼人不好惹,因此赶紧询问,想知道贝尔是否吃亏。 贝尔只是嫣然一笑,随口说道:“狼人厉害,但还是被我杀了,要说吃亏,我后背被他看遍了,你不会在意吧?”尤其是后一句,贝尔说的极具挑逗意味,让阿兰立时感觉热血沸腾。 得知贝尔身体并无大碍,阿兰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口里连说“那就好,那就好”,同时也心疼地抚摸贝尔背上的抓痕,口里问道说道:“****的狼人,你一定很疼,他要不死,我一定踢爆他的蛋。” 贝尔听后哈哈大笑,用手指戳着阿兰的额头道:“不用你了,我已经替你这样做了。不过你说的话很不符合逻辑,狼人,又怎么会是狗……”说到后面,她无法继续,只是拿眼狠狠地剜阿兰,又恢复到往日古怪精灵的可爱模样。 见贝尔如此表现,阿兰才感觉一丝熟悉,心里涌出阵阵暖意,将贝尔抱的更紧。 “你昨晚说大陆再起祸端,是什么意思??” 一夜的激情之后,贝尔脑袋靠在阿兰胸口,手掌却在玩弄阿兰的祸根。 阿兰已无力再战,只好转移话题,问起昨晚贝尔口里说出那番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提到这个问题,贝尔把玩阿兰的手也停了下来,悠悠叹气,缓缓说道:“每隔千年,魔族都会大举入侵,按时间来算,又该到时候了。根据历史记载,每次魔族入侵前,人类世界都会先发生大战,有贤者分析说这是因为魔族jian细挑拨的缘故,但每次都无可避免,眼下天下大势就是如此,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风云涌动,三大帝国关系微妙,各大公国你争我夺,混战一触即发。除此之外,兽人和精灵也不同寻常,两方和人类之间的活动也日益频繁,就连不问俗世的矮人,也开始走下落日丘陵,这一切不同寻常的迹象,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魔族进攻?”阿兰细细想了想贝尔的话,一阵头大,如果魔族真的大举入侵,整个大陆都会陷入战乱,自己所期望的那种田园生活,如何能够实现? 想到这里,阿兰不禁长吁短叹,烦躁不堪。 “你的消息,是从哪里的来的?有何根据?” 阿兰如此追问,贝尔不知如何回答,她不想在阿兰面前提起盟主,怕惹起阿兰不快。只好含糊其词地回答:“是精灵族的记载,再加上我自己的分析,得出来的。” 显然,阿兰不信贝尔说的话,只是,这样的话题没必要问出个彻底,阿兰已经猜到,这样的形势,是刺客联盟盟主分析出来的。 一想到流火,阿兰脸色就阴沉下来,自己的确没想和流火过意不去,就算是流火杀了克莱尔,杀了阿信,阿兰的内心,对流火也没太多恨意。毕竟,阿兰的曾经,也是一个以杀人为职业的家伙。 对于同类,人类总是不自觉地感觉到一丝亲近。虽然流火和阿兰不对头,但在阿兰心里,却把流火当成和自己一样的一类人。 人无伤虎意,但虎有伤人心。 阿兰不想去找流火,并不意味着流火不会来找阿兰。最开始阿兰想找流火,无非是扬名立万的虚荣心作怪,可随着记忆的复苏,阿兰越来越喜欢平庸低调,最好是变成普通人一般。 可是现在,老师已经被流火杀了,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了,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要以命相搏了。 想着,阿兰忽然问,“贝尔,如果我要杀了盟主替我的老师报仇,你会帮我吗?” “啊?”忽地一声,贝尔就被阿兰的话语惊的自他胸口爬起,错愕地看着阿兰,良久,才弱弱问道,“你要杀盟主为你的老师报仇?” “是的。”阿兰低垂着双眼,“就算我不杀他,他也会杀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在贝尔看来,阿兰这话倒是没错,盟主是铁了心要阿兰死。至于联盟其他人,对阿兰并无太多意见,甚至是大长老亚尔维斯,也并不是非要致阿兰于死地。按贝尔对亚尔维斯的了解,很可能会招揽阿兰成为新的联盟长老。 由始至终,要致阿兰于死地的,唯独盟主。 不仅如此,就是要杀刺客流火,这个提议也是盟主提出来的,其他的长老,只是按照命令行事。
一个是贝尔的至爱,一个是能带给贝尔强大力量的长辈,双方都要致对方于死地,让贝尔如何取舍? 贝尔看着阿兰,在心里权衡。阿兰是自己的爱人没错,可细细想来,他能带给自己什么?除了rou体的欢愉,阿兰对自己的帮助并不大,而rou体的欢愉,则是双方共享的,实际上,在这方面,男性始终都要占便宜些。因为不论如何,男性享受的比例始终是要高些。尤其是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女性只是单纯为了男性快乐而服务。 但盟主带给自己的好处就不同了,尤其是感受到强大力量带来的玄妙感觉,让贝尔心境都跟着有了变化。按照贝尔以前的个性,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起争霸天下的雄心壮志。 想着想着,贝尔下意识问,“你觉得,你能杀的了盟主吗?” 阿兰耳朵一动,深感诧异,“杀不了吗?” “盟主…..他,杀了你的老师啊。”尽管说不出口,贝尔还是说了,她不想让阿兰去白白送死,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将阿兰保护下来,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那又如何?他能杀我的老师,却不代表他能杀了我。”阿兰心里,想着老师对他说过流火的事,流火既然被自己打败过一次,就一定能打败第二次。 “要知道,我的实力可是在我的老师之上。”尽管未亲自验证,但阿兰听老师提到过两次,一次是在岛上,老师说他不是阿兰的对手,一次是在圣罗兰城,老师气呼呼地说:若不是打不过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阿兰起先以为那是老师的玩笑话,现在想来,和老师一起生活了三年,老师很少开玩笑哦。再加上,老师说自己曾伤过流火,那么,自己的实力在老师之上,就很可能是真的。 至于老师有着超级快的速度却仍不是自己的对手,这个疑问阿兰一直得不到解释,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弄明白的。 见阿兰态度坚决,贝尔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盟主要杀阿兰,阿兰也要杀盟主,她真心无法选择,只恨自己实力太低,不然绝不会陷入如此被动。 两人一时无语,各自思索。 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呜呜声,贝尔的眼睛亮了几分,眼珠转动,不知想些什么。 倒是阿兰,起初对那呜呜声并不在意,多听了几次,忽然瞪大眼睛,对贝尔道:“你听到了吗?像不像海螺法号?” “海螺法号?那是什么?”尽管心中知道那是盟主吹的召集号,但贝尔却不能说出口,如果阿兰知道盟主就在附近,他一定会赶过去。眼下盟主正在召集手下,他过去不是刚好送死? 阿兰却不知道贝尔心中想的那些,只是仔细回忆那号声,想了许久才将腿一拍,“我想起来了,四个月前,在岛上这号声也响过一次,不过那时我去的晚,去时吹号的人已经死了。” “死了?”贝尔也瞪大了眼睛,不知阿兰的说的真假。 这呜呜的号声,是用银犀角研磨而成,世间只有一个,无法仿造。这是刺客联盟盟主特有的印记,除此之外,没有第二种声音能和这号声相同。 要知道,银犀牛又称囚牛,据说是来自另一时空的龙之子,喜好音乐。用他的角制成的法号,有种奇特的魔力,声音浑厚深远,且延绵悠长,能让人心神共鸣,达到天人合一,又有绕梁三日,余音不绝的奇效。不管是谁,但凡听过一次这号声,便永不相忘。 对于阿兰来说,虽然没有传言的那么夸张,但也相差不远。阿兰是四个月前在海岛上听过的这号声,当时老师还说,三个月后离开海岛。如果自己的推测没错,那么吹号的那个人当时就被老师杀死在岛上,那具尸体,自己可是亲眼看见的。 如今,大陆上又想起这独一无二的号声,很是令人费解啊。 对于贝尔来说,阿兰明显是糊涂了,可能是因为老师的离去对他的打击太大,他一时有点神志不清吧。要知道,刺客联盟盟主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连流火都被他所伤,这可是自己亲眼所见,又怎么会在四个月前先被流火杀了一次呢? 显然,阿兰是因为失去老师的伤痛未化解,产生了臆想症。 “不行,我得去看看。”听到那号声越来越熟悉,阿兰终于坐不住,要循着声音方向去一看究竟。 贝尔见状立时阻止,一把拉过阿兰,扑倒,口里娇声道:“不行,我不许你离开,我要你陪我。” 阿兰唉地一声,不甘地看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眼,无奈心道:算了,我也懒得惹麻烦,管他是谁吹法号,我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杀死联盟盟主,为父亲,为老师,也为自己。 复制搜索复制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