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街球皇帝的尊严
媒体的风口转得太快了，快得王杨都有点儿不适应了。就在一天前，自己还被骂得狗血喷头，距离全民公敌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就在一天后，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不世出的天才、美国梦的具现、EBC冠军的内定者、前途无量的街球传奇，要知道，决赛还没有进行呢。这结论是不是下得早了点儿？ “怎么可能？”乔伊打开心结后，要比原来健谈多了，对于王杨的疑问，他反倒表示不能理解，“你知道泰隆在洛克公园意味着什么吗？街球天王！不败战神！你可以用自己一切能想到的赞誉之词往他的身上堆彻。拉夫是街球皇帝，可是洛克公园最强的剑始终掌握在泰隆手中。就算是拉里的那届MVP，也是在泰隆因伤退赛的时候侥幸拿下的。你打败了这样一个超级巨星，那些狗仔们不赶紧过来抱你的大腿，难道还等着两天后你去打他们的脸吗？” 听完乔伊的解释，王杨自嘲地一笑，这就是媒体，胜利时能把你捧到九天之上，失利时能把你打下十八层地狱。 赛后，面对麦克·汉尼巴尔的追问，泰隆·伊万斯只说了一句话： “他配得上这场胜利。” 真正让篮球迷们感兴趣的则是几个NBA球星的评价。无论是艾佛森、科比还是弗朗西斯或者马布里，对王杨都给予了相当高的肯定。 艾佛森：“他是那种你必须给于最大尊重的家伙。” 科比：“他是一个真正的斗士，在他身上，你永远看不到畏惧和退缩。” 弗朗西斯的话就和他的性格一样直来直去：“我太喜欢这个小家伙了。如果这家伙将来想到NBA打球，我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他到火箭队来，他就像我的兄弟。能够和他一起并肩战斗，一定是件让人非常期待的事情。” 马布里虽然看王杨不顺眼，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身上有洛克公园的味道。” 有人开心，就有人不爽。此刻，在皇后区的一处豪华别墅里，正传来一连串愤怒的咆哮声和摔东西的声音，噼里啪啦好不热闹，几个待在门前的黑人马仔听得胆战心惊。这些声音已经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想象里面的主人心情不爽到了极点。几个马仔不是不想进去劝说，而是在主人暴怒的状态下，谁也不敢保证开门迎接自己的会是当头而至的什么东西甚至是黑洞洞的枪口。要知道，这可是皇后区，各种族裔最为错综复杂的地域，龙蛇混杂程度堪称全美之最，危险系数还在哈林区之上。 “到底怎么回事？”刚来的一个黑人好奇地问道，“很少看见拉夫发这么大脾气啊。” “嘘！你小声点！”另一个黑人连忙捂住他的嘴巴，“让拉夫听到，倒霉的就是你了。” “还能有什么事？”旁边的一个精赤着上半身的黑人说话间还不停地左顾右盼，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你没看今天的报纸吗？” 问话的那个黑人翻了个白眼：“我不认识字啊。” “呃。。。。。。”那个光膀子黑人顿了顿，“那你总该听说了，昨天的四强争霸赛，泰隆·伊万斯输给了那个中国小子，这么多年来，这是死神队第一次被踢出EBC决赛。” 文盲黑人眨眨眼睛：“这是好事儿啊。” “好事儿？”其他几个黑人纳闷。 文盲黑人自作聪明地说道：“这么多年来，就是因为泰隆，拉夫才一直无缘EBC冠军。现在黑寡妇被人干掉了，拉夫不是正好拿一个MVP玩玩嘛！” “对啊！”又有几个黑人“回过神来”，连声附和。 “你们都是猪脑子吗？！”光膀子黑人对几个同伴的智商嗤之以鼻，“拉夫连续几年都闯不过死神队这一关，那家伙现在连泰隆都菜了，拉夫不还是没戏吗？” “噢——”几个人这才转过弯来。 “就算这样，”文盲黑人挠挠头，“也不用发这么大火儿啊？反正冠军也轮不到自己，谁拿不是拿？” 光膀子黑人第一次感觉多认识几个字让自己脸上很有光彩。他趾高气扬地反驳道：“不懂了吧？那些狗屁记者们一看到那小子打败了泰隆，全都跑去捧那小子的臭脚了；报纸上现在全都把那小子当成了冠军，根本不把拉夫放在眼里。谁是纽约的街球皇帝？是拉夫；谁是洛克公园的象征？还是拉夫。你们说，这么被人小看，拉夫能不暴走吗？” “SHIT！”另外几个黑人立刻跳了起来，大骂道，“什么玩意儿？一个毛都没有褪干净的小屁孩，他算老几？” 这时候，有人小声提醒了一句：“可是他打败了泰隆。” 几个黑人的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就在几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嘭”的一声巨响，一直紧闭的门被猛地打开了。一个高瘦精干的身影出现在门廊内。 一张对于所有街球迷来说耳熟能详的脸上，犹自残留着暴怒肆虐过后的痕迹，更可怕的是平静的表面之下，那隐隐生发的恐怖战意和惊人斗志。 “拉夫，你没事儿吧？”光膀子黑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作为最忠诚的马仔，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老大如此暴怒的一幕了。 “我当然没事。”那个高瘦精干的身影从门后缓缓走出，一股危险的气势随之布满整个院落，让几个黑人浑然觉得温度好像凭空降低了几度，更让他们不寒而栗的是，老大因为充血而通红眸子里迸射出的野兽般的光芒，简直要伺人而噬，“但是有一个家伙很快就要出事了。” 他通红的双眸缓缓从几个黑人马仔身上投入到哈林区的方向，嘴角流露出一丝嗜血的微笑，如同一只看到了不自量力的挑战者的狮王：“刚刚离开洛克两年，就有人觊觎我的王座了吗？也好，我会让所有人知道，激怒皇帝的下场是任何人都无法承受的。” 这个身影的名字在整个美国篮球圈子里算得上如雷贯耳，但是比他的名字更加让人疯狂的则是他的绰号：“Skiptomylou”。 与此同时，正在疯狂训练的王杨忽然打了一个冷战，他奇怪地抬头看了看，喃喃自语道：“怎么回事？六月份的纽约还有冷空气吗？” 不知道是冥冥中的感应还是巧合，他抬头观望的方向正好是皇后区。 ==================================帝国分割线================================= 半决赛结束后的第二天晚上，无限恐怖队全体队员刚刚在王杨的公寓用过一顿大餐，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王杨看了看屋子里，所有队员全部在座，而自己在哈林区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再加上美国球迷的素质普遍很高，基本上不会发生干扰偶像正常生活的事情。在这种时候，谁会来登门呢 王杨过去打开门一看，门外居然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身材高大，而且非常结实，三十多岁年纪，头发很短，略带卷曲，肤色略微发暗，五官线条不像欧美人那么轮廓分明，明显是混血；而且一看就是典型的美国人，因为虽然他的穿着严谨考究，充满了职场气质，但是怎么也掩饰不住骨子里那种彪悍的味道，很显然不仅有过运动员的经历，而且必定出身于一个非常自律和严谨的家庭，现在只是随随便便往哪里一站，就给人一种精力无限的感觉。而更重要的是，王杨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家伙。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王杨以标准的美国方式问道。 “冒昧登门，希望没有打扰到你的生活。”出乎王杨意料的是，面前的白人却cao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回答道。 “你客气了。”王杨微微一愣，随即恢复过来，也用自己的母语说道，“我们好像并不认识。作为一名不速之客，你是否应该首先介绍一下自己？” 王杨在极短时间内表现出的冷静应对和对话语主导权的掌控能力让对面的白人暗暗吃惊，但是他脸上没有一点儿异常，只是微笑着伸出了手：“当然。自我介绍一下，鄙人比尔·达菲，现在经营BDASportsManagement体育管理公司。很荣幸见到你，王杨先生。” ——比尔·达菲？！我日啊，居然是这家伙，难怪我觉得有点儿眼熟呢！ 王杨在心中小小地吃了一惊。 如果说比尔·达菲这个名字还不能引起你的注意力，那么姚明的美方经纪人、姚之队总顾问兼市场开发负责人总该让你有点儿印象了吧？ 截止王杨重生前，比尔·达菲已经是NBA最著名的经纪人，旗下的球员众多包括姚明、纳什、安东尼、安东尼奥·戴维斯、王治郅等在内的多名NBA球星。 比尔·达菲的儿时岁月是在台湾度过的，1972年的电视剧《功夫》还曾经引发他对少林武术和禅宗的狂热兴趣；而他身上的自律和严谨则来源于他的父亲，一个非洲裔的美军上校，常常会因为儿子忘记说“是的，先生”而狠狠揍他一顿。大学时代，比尔·达菲在明尼苏达大学和圣塔克拉拉大学球队成了一个冷静、杰出的篮球选手，荣膺圣塔克拉拉大学的得分王和1982年最佳运动员；在明尼苏达他和凯文·麦克海尔是室友，在圣塔克拉拉也和后来的湖人队中锋科特·兰比斯当过队友，尽管如此，他的NBA之路却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夭折了：1982年的NBA选秀，比尔·达菲直到第五轮才被丹佛掘金选中。在这种情况下，他从小受到的儒家文化和禅宗思想的影响开始显现出来——他决定把自己天生的那种对数字过目不忘的本领用到自己的NBA经纪人生涯中去。 作为被冠之以吸血鬼名头的职业经纪人，比尔·达菲却是一位少见的正人君子，他的真诚和善良让他和自己旗下的球员都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尤其是在2003年，他自掏腰包为自己的旗下球员弥补损失的举动更让他被誉为“经纪人中的典范”：2003年，他旗下的安东尼·卡特合约即将到期。但是比尔·达菲在这时犯了一个错误，在续约的最后期限之前，比尔·达菲竟然忘了和热火交涉，导致安东尼·卡特自动放弃剩余一年价值400万美元的合同，同时也把安东尼·卡特推向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以安东尼·卡特2002－03赛季的表现来看，很难有球队愿意签下他。这时，比尔·达菲主动承担了一切责任，他帮安东尼·卡特和马刺签订了一份年薪100万左右的合同，另外他还从自己的腰包中掏出300万美元，以补偿安东尼·卡特的损失。 而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比尔·达菲同样有着极其敏锐的商业眼光，他早早地预见到了NBA未来的发展趋势必将是全球范围的，于是在他的BDA公司还在为生存而苦苦挣扎的时候，他已经将挖掘球员的范围扩展到了东欧，要知道，那个时期的美国篮球界，对国际球员基本上是不屑一顾的态度。姚明在2002年登陆美国，可是早在1999年，比尔·达菲就来到中国，和姚明一家人建立了亲密的关系，在姚明加盟NBA的前景根本还不明朗的前提下，他就自掏腰包投入了五十万美元，而他的努力最终没有白费，最后他甚至通过姚明个人的信任硬生生地从当时的NBA第一经纪人大卫·福尔克手中争取到了姚明的签约权（很多2000年以后的球迷不知道的是，在1999年以前，大卫·福尔克是职业经纪人界的传奇，在NBA每六个球员就有一个签约于他的公司，他一手把迈克尔·乔丹捧到了全球偶像的高度，他的SFX娱乐公司在收入上甚至超过了很多小国的GDP，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NBA的第二人，曾经有传言说大卫·斯特恩准备在总部专门为他开设一个仅次于自己的职务）。1999年的NBA选秀，要不是NIKE的夏松和小牛队闷声不吭地横插一杠子，就连王治郅也被他运作到灰熊队去了——当时小牛队的顺位是三十六，而灰熊队的顺位是三十七——后来夏松也因为这件事被NIKE炒了鱿鱼。 1999年NBA的劳资纠纷，是球员和经纪人同联盟与球队老板之间的对抗，结果以球员一方的完败而告终，这次纠纷的尘埃落定，既象征着乔丹时代的终结和公牛王朝的解体，也象征着以大卫·福尔克为代表的超级经纪人时代的破灭。而一大批超级经纪人的倒台，也给比尔·达菲的崛起提供了最好的契机。2002年选秀大会上，多达五名首轮新秀成为比尔·达菲旗下成员，同时比尔·达菲还和姚明成为合作伙伴，成了姚之队的中坚力量之一。在这次堪称完美风暴的蜕变中，比尔·达菲从一颗经纪人界的新星一跃成为NBA的顶级经纪人，由他执掌的BDASportsManagement也成为世界著名的经纪公司。 当然了，所有这一切都是2002年以后的事情了。在2000年，比尔·达菲的成就仍然止步于经纪人界的一颗新星，而他旗下的球员也只有史蒂夫·纳什和安东尼奥·戴维斯有一点儿名气了。 这些信息，在王杨的回忆里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握住比尔·达菲的手：“我听说过你，达菲先生。你对王治郅的运作非常出色，让人印象深刻；同时也希望你能把我们的另一个大个子带到美国来。” 比尔·达菲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王杨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就让他立刻明白面前这个刚刚十七岁的小家伙绝对不像他的年龄那么稚嫩，而是一个非常聪明而且难缠的对手。因为即使在美国经纪人的圈子里，也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他在这两年所做的事情，而他连续奔波于太平洋两岸的行为更多地是被同行当做一个笑话来看——在国际赛场上，当一个对手经常在半场时间内就以三十分以上的巨大分差落后时，是没有人关心这支球队里面是否存在有资格进入NBA的球员的；而且因为体育制度的差异，中国球员的所有权和签约权往往属于政府，这就需要经纪人直接同国家政府进行交涉，这其中的艰辛和无奈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更重要的是，这种交涉往往带有很强烈的政治色彩，整个过程基本上是不会被大肆宣传的。但是，这一切居然能被这个中国男孩所知晓，这就让比尔·达菲非常惊讶了。 “谢谢你的夸奖，王杨先生。”比尔·达菲迅速安抚下自己不规则的心跳，竭力平静下来，“我正在为此而努力。姚明的加盟将会是能够和尼克松总统访华相提并论的重大事件，他将成为美国对中国的一扇窗口，也会是中国对美国的一扇窗口。对此我无比坚信。” 说到这里，比尔·达菲微笑着看着王杨，加上了一句：“现在我相信，这种伟大的窗口又多了一扇。那就是你，王杨先生。” 马屁人人会拍，但是能拍的恰到好处的就很难了，能面对王杨这种两世为人的重生者还能拍到重点的难上加难，而了解中国文化的比尔·达菲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王杨笑着大开房门，一手虚引：“我喜欢你的比喻。请进吧，让我为你引见一下我的队友，同时也就我们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进行一些深入的探讨。相信我，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