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唱票
“千语兄弟，我这签怕是不能投给弟妹了，我这还有位三嫂看着呢。”朝花楼中，陈千凌见赵烨甩了狠话后便走了出去，心中瞬时兴奋起来。面前这个十七弟只怕就是前些日子府中闹邪事的罪魁祸首，今夜不仅得罪了他又恰好看见他那杀手锏的小宝器正是死去兄弟之物，若没有这赵烨纠缠，怕是自己要遭殃。 陈千语转头看了眼自己这个十四哥，他的眼神飘忽闪烁，显然应该已经盘算好了保命之道。若是真让他活着回府了，只怕自己少不了苦头。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事的笑着致意了下，一片祥和之气。那朱萱原本见又多了幅画像正有些愁容，却见着这陈家两个兄弟完全没有刚才剑拔弩张之势，心道是自己调节之功，一时倒也高兴起来，快步走了过来。 “就是嘛，兄弟两人就应该和和睦睦的，怎么非要喊打喊杀的。十七弟弟若是找不到礼伴，就包在你三。。我身上了。”朱萱听了一晚上陈千凌三嫂三嫂的叫着，下意识就要脱口，此刻已经羞红了脸颊，再抬眼一看，这两兄弟仿佛并未听到自己话语中的过失，兀自满含笑意地互相凝视着。 就在这时，朝花楼宫楼主的声音响起，开始清点盘算今夜闭月榜候选人的签数，众人纷纷屏息观望台上红梯，无不为自己的选择捏了把汗，急于看看其他人的眼光。也有些精明之徒，早已找了个好位置，不断观望那琉璃宫的人视线所在，希望从她们看画像的眼神中找到些许提示。毕竟这美人仪容各有千秋，闭月榜又是只评容貌身段，那魁首之争便无法真正揣测了。 黛九黎此时传了个念头给陈千语，疑惑道：“你既想凭那闭月签挣些银两，又为何赌气把签投给了那个小妮子。我虽然依稀记得你问过她为何要易容，可你既没见过她相貌又怎敢确认她能夺魁？” 陈千语微微收起和老十四对视时尴尬的笑意，念头回道：“书中有云，风花萦少女，虹梁聚美人。这朝花楼红梯红墙，挂着的九幅画，俱都是名家所作。只是我自幼对画颇为精通，其余八幅画卷皆为工画不师，惟写生物，是由那画师面见过这八位女子后的写真，是以画的精细曼妙。但从这第九幅画的作画手法上来看，却并不是写真，而是写意！也就很有可能是旁人口述出容貌，这画师凭意境所作。” “这又如何？这还不如写真呢，也就是说连背影都是凭想象画的，你怎敢断定她会夺魁。”黛九黎闻言更是不信。 陈千语轻轻摇了摇头，念头一动，回道：“能作出这等层次画像的画师几乎不可能画不出旁人描述的样貌，除非。。”说到这里，陈千语抬起头看向那幅徐芷画的背影之相，并没有闪动念头，而是真的开口说道：“她是真的美到旁人无法用言语去形容。” 黛九黎化身的秃顶男子笑着点了点头，也是开口说道：“你这娃娃七窍玲珑心，十有八九猜的对。” 闭月签的数目已经结算出来，随着一名轻纱女子的唱票，众人不断地交头接耳起来。而此时的陈千语却发现自己那十四哥正拉着皇室里的朱萱不断低语着什么。 “惠文王千金朱萱，七十四签。” 那红梯上的轻纱女子唱票到此时，众人纷纷鼓起掌来喝彩，其中那些投了朱萱魁首签的人更是昂起了头，虽然都有些眼热这王府中的真正娇女，但那朱萱毕竟有传言已经和陈侯府上的三少爷有了婚约，那就是神仙眷侣，寻常人家自然只能仰望而已。 朱萱听到这一刻，脸上的红晕更是升了起来，轻推开正与自己低语的陈千凌，直起身子，在众人欢呼叫好声中左右作了个万福，虽然年纪尚幼，但端的是妩媚动人。 “小姐，您瞧她那矫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年闭月榜魁首是她了呢。”与此同时，二楼一间有些隐蔽的厢房外，几名娇俏少女正立在栏杆处向楼下张望。 “萱jiejie是有名的王府淑女，这么多年来，她和我一同长大，我怎会不知她也很渴望登上这闭月榜魁首之位呢。她虽然是王爷的千金，不过那冠万侯家的三少爷却是一等一的好儿郎，无论是家世还是武道境界，在咱燕京城中青年一辈都是数一数二的，萱jiejie从小就怕自己配不上他，所以对这魁首之位甚为重视。其实若是由我来选，我定会选萱jiejie当这闭月榜魁首，也好完成她的心愿。” 说话的是一名披着笼纱的少女，虽看不清容貌，但只看那曼妙无匹的身段就引人遐思无限。 “纪盟主千金纪晴，九十六签。” 红梯之上那唱票女子声音方落，整座朝花楼几乎都要被声浪抬了起来，众人纷纷鼓掌喝彩，九十六签是什么概念，有资格拿到闭月签的人无不都是燕京城中有权有势的权贵，他们并不很在意这榜中女子的权势，而能独得九十六签的女子也几乎就预示了她会是这一届闭月榜的魁首。 “小姐！我就说嘛，若论相貌，那朱萱要比你差一大截！”二楼这几位观望的女子立时欢欣跳跃起来，随着哄闹的人群也纷纷拍手叫好起来。 那名为纪晴的女子便是刚才喊朱萱为jiejie的少女。此刻她未发一言，隔着面纱也看不见喜怒，只是身形微转，像是在盯着那边的琉璃宫一行仙子。 “小姐不用心急，待这次闭月榜正式发榜后，您肯定会入那人间仙府琉璃宫的。在往后凤翅翱翔，凤鸣九天之时，那些什么朱萱、杨萱的给您扎头都不配！” 纪晴依旧未发一言，只是那头戴的笼纱微微一颤，显然有些兴起之意。 黛九黎此时似乎完全适应了这秃顶壮汉，挤在人群中略显兴奋，念头不断朝陈千语传来：“刚附身时还真嫌这身子丑陋，此刻倒感觉还不赖，举手投足间完全可以肆意妄为而不被别人关注，没想到这么些年来，除去修炼不谈，当女人最大的烦恼矜持却可以在这具身体上抛得一干二净。” 陈千语并未搭话，至于那纪晴有多少闭月签自己也不看重，因为此时他发觉朱萱正苦恼不已，而陈千凌借此机会安慰并提出要与她同行回府。 “糟了，若是他真的与这皇室同行，我可就万难下手了。” 陈千凌鼓动了一番后，不经意间斜瞟了一眼陈千语，面露一丝诡异的笑容，走向前来，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对了，十七弟，刚才在楼上，那赵烨明明给你喝了毒酒，你怎会一点事都没有。可是已经看穿了他的真面目，偷偷换掉了毒酒？” 这老十四忽然问出这样一个问题，陈千语眨了下眼，回道：“我当时并不知晓他的意图，只是自幼不胜酒力，那酒全让我洒在衣袖上了。” 陈千凌点了点头，叹道：“十七弟真是吉人天相，不过我怕那赵烨此刻已在楼外埋伏了，便与三嫂先行回府，十七弟万事要小心啊。” 见自己的十七弟茫然地点了点头，老十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转身便拉住朱萱，唤过数名随从，头也不回地朝着花楼大门处走去。 “徐国公千金徐芷画，两签。”此时红梯之上那唱票女子喊完最后一幅画像，当即起身作了万福。 莫说与前面朱萱和纪晴相比了，便是这剩下八幅画像中得签数最少之女也要比徐芷画这签要多十倍不止。众人听闻这第九幅画像的签数后，无不掩嘴偷笑，此时那两签之一的赵烨已走，众人自然都看向陈府这从未有人知晓的白衣少爷。 “陈公子，在下白人凤，久闻陈公子仗义疏财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与燕京少年王并驾于咱燕京啊，哈哈。”陈千语方从阳平县回陈府不久，显然不可能有什么名气的，眼前这锦衣公子无非就是图个嘴快博他同行之人一乐而已。 对于这种语带嘲讽之言，陈千语几乎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并未有任何反应，只是抿嘴沉思。 “陈公子倒是恃才傲物之人，哈哈。”那名为白人凤的锦衣公子见陈千语既未动怒也未言语，颇有些尴尬地笑道。他身边同行之人也纷纷起哄，不过碍于刚才诸人都见过这陈家白衣少爷的功力不错，也都只是口头花花，无人敢真正挑衅。 过得片刻，正宴开始，原本拥挤的人群渐渐散开，热闹声倒未休止。陈千语扯过黛九黎的衣襟，念头瞬时传过：“快，前辈带我从这朝花楼侧门出，走西大街，我猜那陈千凌定已派人堵住了正路，我们绕路而行，当可出其不意。” 黛九黎虽未明白陈千语到底是何用意，不过见他神色认真，便也不搭话，侧身挤出了人群。 “什么？你要狙击皇室的坐撵？”陈、黛二人此刻刚一翻过侧院，陈千语便将自己意图告诉了黛九黎。 “是的，那陈千凌已然猜到我是前些日子弑兄之人，所以才会与朱萱同乘回府，只是今日我务必要在他回府之前狙杀了他。方才他接连打探我的心思缜密与否，我故意透露给他是运气使然，好让他放松警惕，但这也只能稍作减缓，若我所料不差，他必然在出楼之后派人暗中盯梢我的动作，一旦我心急追出去，只怕他立时就会缠住那个朱萱，直到有人来援他。不过我们既从西街而出，应该不会打草惊蛇。”陈千语一边疾走，一边将念头传了过去。 月色已深，整条西街原本就不是繁华之地，此刻更是人烟稀少，远远看去，两个影子在街边快速地奔跑着，自然就是陈千语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