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
“你是哪座峰的弟子，为何从一众亲眷中跳到这大试台之上？” 陈千语闻声转头看去，一名粗布道袍的大汉正斜着眼睛盯着自己问道，他身旁其他几个男子也都是穿着样式奇怪的道袍。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这突如其来地登台，却是引起了许多外门弟子的注意。 “我暂时也不知道我属于哪座峰，不过我看其他路都封堵住了，就这一条路能上山，我便只能走这条路了。”陈千语弹了下刚才袖子沾染地尘埃，眨了眨眼，轻声回道。 “废话！今日是松鹤山三年一度的外门晋比，为了防止有闲杂人等闯山，自然是封住了各条路口。你连这都不知道，还敢装作是本派弟子，一定是jian细无疑！”那粗布道袍的大汉啐了一声，旋即大步迈出，三步便踏在了陈千语的面前。 “筋rou交错，脚步也颇有章法，应该达到了暗筋境下品的地步。”陈千语心中一动，摇头说道：“你可莫要胡来，我刚上山，不想惹出麻烦。” “哼！看你唇红齿白，一副jian人的长相，又说不出来历，我这便拿了你去跟师长请功！” 话音落下，粗布大汉轰然一拳挥出，正是松鹤山中人人都修炼过得‘七禽拳’，一拳打出，七种变化，如虎似鹤，很是精妙无比。 其他人见这粗布大汉先行动手，当即也都有些暗悔自己的谨慎，今日正在外门晋比，若是能抓到个jian细报与门中师长，定能算作一件功德之事。 可是下一刻，那灰衣少年竟丝毫未动，静立在原地，任凭粗布大汉雷厉风行地一拳轰在胸膛之上！ “嘶，竟然是个只懂得爬石台的家伙，连一拳都反应不及。早知我先动手便是了！”其他人的脸上刚显现出懊悔之色，那粗布大汉忽然哀嚎一声，捂着歪曲的拳头倒飞在地，满头都是汗珠地不断翻滚起来。 “断。。断了？！”眼下围观此处的外门弟子近百人，同时倒吸了一口气，这粗布道袍的大汉明明抢先出手，一拳轰在对手胸膛，可他的手臂竟自行折断了！这算是怎么回事！ 陈千语面色如水，静静地看着地上翻滚的道袍大汉，并未搭理其他人的敌意目光，一步迈出，便要挤过这些外门弟子向前走去。 忽然间，又一记长拳自他身侧轰来，紧接着一条粗腿横扫而过。陈千语微一侧身，躲过当先一拳，抬手一记天罡破拍在那扫来的腿上，反手一掌又拍在去势已尽的长拳后身。 啪、啪两声清脆的响声，那一掌一腿的两个发招者旋即哀嚎起来，眨眼的功夫，陈千语竟又拍碎两个外门弟子的胳膊和脚踝！ “他就是jian细，快抓jian细！抓到了jian细就能在师长面前大大露脸！”围观的外门弟子中不知谁高嚷了一句，原本围在四周的人群轰然向前踏出一步，讲灰衣少年紧紧地逼迫到大石台的边缘。 陈千语双手上下翻飞，这最外层的松鹤山弟子纷纷拳脚相加地朝他打了过来，纵然陈千语每一掌都可以拍碎击来的或掌或拳或腿，但这群情激奋之下，实在是打之不尽。 “这些松鹤山的外门弟子可都是有病？”陈千语原本以为自己悍然出手拍碎了那粗布道袍壮汉的手腕之后，这些围观的弟子应当被自己吓退了。怎料这一番折腾下来，竟然更是激起了他们的血气，近百名外门弟子前赴后继地朝着自己打了过来。 “若不是在这松鹤山，我就祭出苍龙墨颠把你们的魂魄统统收走！”陈千语暗骂一声，见又是十余招拳掌轰来，旋即足尖点起，整个身子后仰翻下了大石台，一个弧线重新落到了那亲眷围观的地面之上。 “我是燕京冠万侯府的陈千语，是松鹤山引路长老亲自招我入山修炼的。又哪里是你们口中的jian细？！”陈千语打了半天，又被逼下了石台，当即单手指着石台上群情激奋的一众外门弟子怒吼道。 “放屁！松鹤山哪里有什么引路长老，你就是个jian细！” 陈千语抬头看去，正是刚才在人群中喊着说道自己是jian细的那个人，此人相貌堂堂，一脸正气，头戴着一顶道冠，身穿灰色道袍，正在人群之中朝着自己指点起来。而他身边围着的几名弟子也纷纷响应了起来。 “师兄说得在理，这家伙定是jian细无疑。” “看他长得一脸jian人相貌，出手毒辣，说不定还是邪魔！” 陈千语抿了抿嘴唇，突然看见刚才中年妇人她的女儿走到那领头叫嚷的人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后者当即勃然大怒，一把抓住那少女的胳膊，反手便丢下了大石台！这石台离地近十丈高，寻常武者被凌空丢下，自然要摔个不轻。 陈千语眼疾手快，流水变施展而出，足下一点，整个身子旋转而起，半空中一把抓住了那被抛下台子的少女，紧接着手腕一抖，将惊惧不已的少女下坠之势抖去，缓缓安置于地面的石砖之上。 “哼！李忆荷与这jian细一丘之貉，一齐滚下大试台吧！”那名相貌堂堂的带冠男子暴喝一声，他身旁其他几名外门弟子立时狂喷起来，却是一点松鹤山仙风道骨的样子也没有。 “女儿！女儿！你伤着没啊，你怎么就惹上那些仙人了啊！”那中年妇人见自己女儿被人从台上随手丢下，当即嚎啕一声，狂奔过来。后来又见着灰衣少年高高跃起，将自己女儿救下，旋即便跑了过来，一把薅住了自己女儿的细臂，带着哭腔悲愤说道。 陈千语侧头看去，这名少女不过十八、九岁，相貌清秀，眉间还有一点朱砂，玉手掩着起伏的胸膛，显然被刚才这一幕惊吓住了。 过了片刻，这少女转过头来，略带感激的看着陈千语说道：“多谢少侠相救，不过今日正是我松鹤山外门弟子比试之日，少侠若有事需要上山还请隔日再来此处吧。” 话音落下，她便开始出言安抚自己的娘亲，那中年妇人先是抹了抹眼泪，又侧头朝着陈千语连连致谢。陈千语心道这妇人应该是不知方才自己的女儿正是替自己说话才遭此不测。 “李。。仙子，刚才你与那人究竟说了何事，他竟会如此大怒。”陈千语想了一下，出言询问道。 那李忆荷听到仙子之名，旋即微微羞了一下，低头颔首说道：“我可不是什么仙子，不过是这松鹤山的小小外门弟子罢了。我看少侠。。看少侠。。相貌不像是坏人，出招更是颇为正派，方才又与我娘亲交谈甚密，是以跟王师兄说你不是那jian邪之人，应该是来山上寻人的。” 陈千语负手而立，仰头看着那大石台上众多依旧朝着这边骂骂咧咧的外门弟子，出言道：“这个所谓的王师兄好大的威风，难道他不是外门弟子吗？” 李忆荷轻叹了口气，说道：“王师兄向来脾气不好，今日他又排在了这外门晋比的末端，和我这等人儿混在了一起，想必心情更是极差。所以我此时出言，应该是惹怒了他。不过这种事平日里时有发生，只要过会儿他怒气消了些，我再悄然回石台上便是了。” 李忆荷微微抬头，见陈千语正皱眉沉思，旋即浅笑一声说道：“少侠被他们逼下台子，想必心中有火，不过书中有人云，人心如水，静则澄澈。若是能平静下来，咱们日后也便不会再生波澜了。” 陈千语听到此处，忽然展颜一笑，心道这少女倒是个好脾气，便说道：“这王师兄如此欺你，辱你，你不放在心上，自然可以静下心来等澄澈。但书中还有云，长恨人心不如水，这件事既然是因我而起，那我便做不到视而不见。” 见李忆荷眨着眼睛有些慌乱的看着自己，陈千语笑道：“你大可放心，我若是出手，必然不会连累到你。既然今日你们是外门晋比，那我便让这王师兄再等上三年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外门晋比究竟是比些什么，可是相互捉对厮杀吗？若不是的话，又要达到什么条件，才能晋升为内门弟子呢？”陈千语见那石台上的众多外门弟子依旧叫嚷不休，便侧头问道身旁的少女。此时他离这少女只有两步之遥，她身上的清香飘入鼻中，倒颇为好闻。 李忆荷似乎也觉得两人距离有些太近了，可若是退开一步，又嫌得失礼。旋即便微微颔首，低声说道：“松鹤山外门弟子三千，若是捉对比试可真要比到明年去啦。更何况选内门弟子不是选能守护山门的亲传弟子，最重要的是看资质是否合适，并不看各自的实力如何。” “我们松鹤山的几位长老今日会齐力布下一座仙家大阵，按照各座山峰的划分，每三百名外门弟子一齐入阵，此阵玄妙无比，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年龄，受到不一样的考验，这三百人中能撑到最后的这位外门弟子，便可晋升为内门弟子了。” 李忆荷说完这番话，摇头微微苦笑道：“我自十岁起便被选入了松鹤山当外门弟子，如今已经参与了两次试炼，不过每一回的入阵考验连半柱香都撑不到，如今又修炼了三年，此番试炼的考验只会更加艰难，想来还是无缘进入内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