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遇上疯子（4）
回报？哼！ 真是个自大无知的家伙！ 如果以恶鬼的形势苟且在这人世间存活都算是回报的话，那么你因利用别人的痛苦而存在的这种存在也没有任何价值！ 本来也没有价值呀，嘿嘿。因果循环，她失去自然有她失去的道理，我存在自然有我存在的道理。 至于价值？这真是个—— 别说了，我很讨厌你试图将我扭曲的这种心理攻击方式，你知道我和你是不同的，而且我也确实不像和你一样！ 哦？是吗？而如果我是你呢——你我不用像我，我是你呀！ “我是你？！”少年惊讶地说出声来。 一直以来，他和他心里的那个疯子做着各种模糊的斗争，像他在用他的脑壳同那疯子对话，而不是用里面的大脑似的，可现在，当他为女人愤愤不平，并着实想与那家伙来一场较量的时候，他便觉得那疯子从他的脑壳内壁跑进他的脑组织里，因而使这场对峙无清晰，仿似他正和那家伙面对着面。 没错啊，我的小傻瓜，你能意识到我，且我又在你的身体里，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我是你啊！是你众多记忆里的其一片。 “啊！”少年吓得再次尖叫。 他感到胸口的某一处正在隐隐作痛，意识到这是因为他的心事被说穿了，或者说自己的阴暗面正暴露在“阳光”下，且此刻，他的自尊心以及正义感全然因这种醒悟而深深地受到伤害。 是的，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呢。他早知道，他是他的啊。 他怎会不知道在那疯子教唆他抓住女人的身影，并吸食女人的灵魂时——之前他的手臂发光，正是因为他在吸食女人的魂魄，女人虽然表面披着孤魂的外衣，实际却还拥有完整的灵魂——他享受其，并迷恋于那感觉之，不愿放手；他怎会不知道女人下决心将最后的保障交给他意味着她生命的结束——他将她的灵魂吸食干净，一旦再失去那片记忆的保护，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存在的——但他还是那样做了，抱着一点点侥幸，不，实际，他连那点侥幸也没有，他只在乎自己，正如那疯子在他脑子里说的：别在意这些牺牲，小心适得其反。 于是，他真的那样做了，即便他知道那些时候他的思维很模糊、意识也很混乱，像他身体里某个东西背过去思考似的——但他至少还清楚自己在做着与恶毒相关的事，清楚自己的思想有多肮脏龌龊。 而如果说他头脑里的疯子是在表述本意，诚实得显现出他是个疯子或者冷酷无情的人的话，那么他却是一个善于伪装、掩盖阴暗的小人，是更值得畏惧和提防的怪物。 没错，我是你，你是我。我们都是疯子。 少年颤抖着想着，便觉得自己与再疯狂的事物共存也不为过。再想想他的父亲以及那些保护他的同伴，他又为他们和自己生活在同一时空感到惭愧。 别傻了，收起你的假惺惺吧，面对现实难道不更好？ 快做你该做的事吧！ 记忆！ 这个词在他脑一扫而过，接着他便忘却在他身发生过的所有不光彩的以及令他感到恐慌的事情。 他的手掌下意识地紧握，因一种实实在在的触感而欢呼雀跃，当他把它举起来放到与自己的视线相平的位置时，眼睛里又止不住流泻出绿莹莹的光。 的确，这才是最重要的！ 少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脸露出狰狞的笑容，且那笑容还挤到他的眼眶、眼球背面，让他从外到内只专心于这一件宝贝，好像他已经被这东西吸进去了。 受本能的驱使，少年把这东西放置胸口，并迅速感受到一团火在他胸膛炸开，突然又扩散到他的五脏六腑，接着是血液和体肤，仿佛一群浑身裹着温热的小虫在他体内肆意寻找食物。 他的身体也在这一时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起初，只是他的胸膛闪着金色的微光，仿似几只萤火虫不小心钻进他的衣服，接着，在他意识到那团火准备向他身体各部出发后，他又看到那毫不陌生的金灿灿的光像纹身一般爬向他的手臂和脚踝，至于脖子和面颊，他只是感觉温热，却不知它们是不是和自己看到的一样，密布似脉络一般的“花纹”。 真美！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东西将给他该来精神的充实前，他差点以为它最大的用途是给自己穿一层精美无用的外衣。 正是在这想法的刺激下，那东西才开始发挥他本来的作用。 不得不说，是少年的小觑让那片记忆“重获新生”，此刻，它正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填充少年的大脑，借此证明它不是单一又无能的物理存在，而是复杂又实际的生命存在。 是的，它也拥有智慧，拥有思想，拥有独立又高尚的性格——只不过在他进入少年的身体后，它便把自己融化为少年的一部分，从而把自己的所有也献给了他，可在它的自我完全消失以前，它却受到了少年的轻视，这便让它不得不突然意志坚定起来，在它直奔他大脑深处的过程，它不顾阻拦，加快速度，以至于让少年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冲击。 你活该！ 那疯子的嘲笑是少年清醒前的最后一点印象。随后，他便觉得天昏地暗、斗转星移，所有本能的感性和理性都在那一瞬不复存在，除了他那正在爆炸的思想外，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放逐天际了似的。 由此，他甚至以为自己在用眼珠内侧探看大脑里面的事物，以为他的整张脸都拧在他的**，还没闭眼，周围的景象已经暗到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或许应该问他在哪，他怎么了，但他却想不起来这些问题，同之前他身处那个让他无以形容的世界时的感受一样，他只剩下了一双可以观察事物的眼睛，却再没有感受它们的灵魂。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之前那个神秘的时空，不知道自己正在最原始的世界神游。 有时，他看见周围更暗的存在，也不会感到害怕，只是迎去，然后尽可能快得逃到别的地方。有时，他看到美丽的雾霭状的物质充满整个空间，也不会为此感到惊讶，只是冷冷地从经过，然后继续他的旅程。 他要去哪呢？在寻找什么呢？ 他穿越过像山一样的堆积群，又在湖泊般的星河方略过，被浓密的黑影缠绕，还被隐形的力量控制，但却始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而哪里又是这段旅途的终点。 赶路，赶路！ 是的，他无时无刻不在赶路，像一位神秘的老者从远方跋涉，至于远方有多远，跋涉要多久，谁也不可能知道。 他不会累，却应该任何存在于这世间的事物感到生命之长、精神之乏；他不会饿，却任何事物都渴望新的能量。 他访问星河尘埃，只为把所有的事物都看一遍；他横穿黑暗明艳，只为把所有欠缺的物质都补充进来——他是一个拾荒者，却不带有任何使命或目的。 那他的存在又意味着什么呢？——他大概永远也忘不了时间长河出现在他意识里的那一刻，忘不了他的本能渴望变成生命欲望的那一刻，更忘不了他把自己看穿并清楚地意识到存在的价值的那一刻。 也是在那一刻，在他试图穿越彩色的碎片，到更深、更绚丽的深处去寻找他所欠缺的某一元素时，妙的事情便突然发生了，像是一束光把它从里到外地点亮，然后让他身体的某一个地方生出一个灵动的念想：那是什么？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想，是一个任何他拾到的宝贝还宝贝的念想。因为是第一个，所以他便无法让接下来的与之相，好第一支点亮黑暗的蜡烛拥有其它蜡烛都重要的意义；于少年而言，有了第一个念想，便有了第一个为之而存在的意义。 无法细述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大概是因为他从一无所有到应有尽有的过程差一件像启动器一般的存在吧。一直以来，他收获了很多也失去很多，却全然不在乎这种得到或失去，直至他有了念想，有了保护这些念想的冲动，他却学会了如何避免得不偿失，避免粗鲁猛撞，且这些都是他猛然醒悟下的结果。 待他意识到这些还不够，还不足以让他更有价值时，他便更努力地寻找，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把这世界的碎片全部积攒起来，从而收获整个世界——这种野心大概是因为早期他吸收了太多的暗物质，但这也并非坏事，这让他更清楚自己,更明白在渴望深处隐匿着的他究竟是什么模样。 寻找在什么时候停止了呢 或许从未停止过。 只是在某一同样重要的时刻，他突然来到一片空旷无杂的空间,看到几颗然后是万颗纯净无瑕的明星在这里闪耀,竟被这种纯粹的场景所感化,因而萌生出一个生动又有趣的想法。 一个想法，仅仅是他的一个想法，便有了现在的“穹宇”。 /html/book/42/42069/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