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京都暗流（2）
“逆子！你纵容属下殴打辱骂国丈！现在还来这里干什么！等朕砍你的头吗！” 李世民尽量压制这自己的怒气，朗声道：“父皇口口声声说儿臣纵容属下殴打辱骂国丈，除了尹国丈府里人可有第三方人证？” 李渊眉头一皱，怒喝道：“你还要人证？难道朕的德妃会冒着杀头的危险来欺瞒朕不成？” 李世民有点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自己的父亲，大唐的陛下竟然会因为一个狐媚惑主的女子而冤枉自己的大臣，不由得语气重了许多：“父皇为何只听一宠妃的一人之言而不加严查，无端冤枉大臣！” “你放肆！”李渊气的从软塌上站了起来，手指直点李世民的鼻尖。 李世民毫不示弱，怒目迎视着自己的父皇。 李渊怒不可遏，气的胸腔如同拉风的打铁风箱呼呼作响：“气死朕了！来人！给朕把这个逆子拿下！押进天牢听候发落！” 门外的众人突然听到李渊这么吼一句顿时大惊，团团堵住暖阁大门，阻止羽林卫冲进去捉拿李世民。 “都给本宫住手！”一声怒喝传来，震住了众人。 在门外相持的天策府干臣和羽林卫们同时向怒喝传来的方向看去，独孤老太后在高明绝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过来。 “你们想造反么！” 独孤老夫人龙头拐杖直指天策府一干文武大臣，众人闻言立马退到一边站好。 “你们呢！你们想干什么！” 迎视着独孤老夫人凤威大发的眼神，羽林卫大将只对视了一息不到就蔫了，低声告罪道：“太后息怒，末将糊涂。” “知道自己糊涂就回到你自己的岗位站好！” 独孤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但是这怒吼倒是中气十足，羽林卫大将军被吼得一个激灵，带着自己的马仔立马消失在暖阁前，生怕独孤老夫人反悔要砍了他。 李渊自己都怕自己的老母亲，别说他手下这些马仔了。 拄着拐杖，独孤老夫人亦步亦趋慢慢踱进暖阁，走到李渊面前，道：“皇帝好威风啊！这是为了个妃子要把自己亲儿子打死么！” “母后！” 看到突然出现的独孤老夫人李渊跟那羽林卫大将军一样立马萎了，刚才在李世民面前一副雄师发威的样子立马变成了猫咪撒娇。 独孤老夫人看都懒得看李渊一眼，扭头看着尹德妃。 没想到老太后会注视自己，尹德妃迎着老太后威严的眼神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吓得浑身跟筛糠一样颤抖起来。 “你出去！” 听到老太后的话尹德妃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冲出了暖阁。 “明绝，去门外候着，闲杂人等不许靠近百步之内！如有犯者，死！” “奴才遵旨！” 高明绝高声回应了下弯腰退出了暖阁。一出暖阁，高明绝就挺起了腰杆，清朗道：“太后懿旨！诸位都退开百步之外，违者，死！” 不说独孤老夫人的命令，就是刚才高明绝露的那一手已经震撼住了一干天策府大臣。闻言，众人都顺从地退却开来，站在暖阁百步外候命。 暖阁里，独孤老夫人也不说话，坐在李渊刚才的座位上，只是怒视着他。 被自己母亲像看仇人一样盯着，李渊浑身不自在，讨巧道：“母后，怎么把您老人家惊动了？” 独孤老夫人龙头拐杖一跺，道：“惊动？本宫要是再晚来一步你是不是要把自己亲生儿子杀了！？” 李渊一惊，独孤老夫人这诛心之言把自己怼的不轻，颤声道：“母后说的哪里话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儿臣怎么会杀世民呢？” “哼！”独孤老夫人怒哼一声，道：“不是就最好！这天下还未平定，你就在这给本宫当起昏君了！窦皇后仙逝，你宠幸几个妃子本也无可厚非，但是这妃子都开始弄权了！你要气死本宫不成！” 后宫干政可是大罪，除了死就是彻底的死，只有死。 李渊额头隐现冷汗，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本宫过来只是给你提个醒，这天下是我李家的天下，不是你李渊一个人的天下！本宫不可能看着你胡作非为坏了江山社稷！” 独孤老夫人连跺三下龙头拐杖，李渊的脊柱也跟着矮了三分，低着头一言不发。 起身走到李世民面前，独孤老夫人伸出干枯的手掌轻轻摸了摸李世民的脸颊，道：“世民啊，好孩子，原谅你的父皇，人在权力中很容易迷失自我，你父皇是奶奶一手带大的，他什么为人奶奶最清楚不过了，原谅他这一次吧，啊？” “奶奶。。。”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李世民心里也是委屈极了，眼圈顿时红了。 独孤老夫人上前揉了揉李世民的眼睛，微笑道：“傻孩子，不哭啊！有委屈尽管说出来，奶奶给你做主！” 李世民很快就压制住了自己波澜起伏的心境，略微哽咽道：“孙儿不委屈，只是委屈了杜大人，好好的挨顿毒打，还被人在头上扣个屎盆子，杜大人是个大贤才，孙儿好怕失去他，好怕大唐江山失去他。” 独孤老夫人拉起李世民的手，就像小时候一样，带着他慢慢走到暖阁门口，对着人群里的杜如晦招招手。 杜如晦不确定独孤老夫人是在喊自己，指了指自己的脸，待独孤老夫人点点头后立马小跑上前，拜道：“微臣杜如晦见过太后。” “免礼免礼，杜大人免礼。”独孤老夫人拉过李世民，道：“陛下一时不察，被小人蛊惑，委屈了杜大人，幸好有秦王替杜大人出头，现在陛下已经查清了事实，还杜大人一个公道！” “明绝，传本宫懿旨，着羽林卫大将军速将诬陷良臣的国丈尹阿鼠押进大牢听候发落！将尹德妃贬进浣洗坊做苦力改过自新去！” “奴才遵旨！” 看着高明绝这个绝顶高手踮着脚步跟女人一样一溜小跑尉迟恭就想笑，但是他绷着个脸憋住了，那表情实在怪异的紧。 “此次委屈杜大人了，一切伤药由内府支出，另外安抚由世民替本宫做主了。” 杜如晦诚惶诚恐，拜下道：“太后言重了。。。” 还没说完，独孤老夫人就打断了他的惶恐之言，微笑道：“杜大人是贤臣，是世民的左膀右臂，李唐江山以后还要多多倚仗杜大人呐！” “好了，世民，奶奶年纪大了，身子乏了，你们都散了吧。” “奶奶慢走。” “恭送太后！” “恭送太后！” “恭送太后！” 一场闹剧，算是拉下了帷幕，可是，其中更大的暗涌正在袭来。 暖阁里，等众人都走后李渊打砸一通，累了气的坐在台阶上喘气。 宣完独孤老夫人懿旨的高明绝回来看到暖阁的情形，轻声唤过两个小太监收拾起来。 李渊抬眼看了高明绝一眼，没好气道：“高明绝，你这老阉才腿脚倒是很麻利啊！这么快就把老太后请来了。” 高明绝似是没听到李渊的挖苦一般，脸上始终挂着微笑，道：“奴才年轻时就一直伺候着陛下一家人，是看着秦王殿下从婴孩到现在成.人，奴才实在不想看到陛下父子相伤，如果奴才不阻止，将来九泉之下，无颜面对窦皇后，奴才辜负了她答应好好照顾陛下的嘱托。” “窦皇后。。。”李渊失落地低喃了一声，无力地靠坐在厅柱上。 安静了好多天，大家就当前几天的事跟没发生过一样，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这天，李渊在寝宫里靠在张婕妤的怀里唉声叹气。张婕妤本就是聪慧之人，听到李渊不住的叹气笑道：“陛下可是想尹德妃了？” 李渊闻言笑着在张婕妤俏脸上摸了一把，道：“就属你聪明！” “嗯。。。”张婕妤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 吊胃口，李渊看着张婕妤这种撒娇似得小聪明很是心痒，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佯怒道：“有什么事就说，吞吞吐吐的，小心朕打你板子！” 张婕妤嘻嘻一笑，嗲声道：“陛下舍得么？” “好你个磨人的小妖精！”李渊作势要去挠她痒痒，他知道张婕妤最怕这个。 “陛下！陛下！别这样！我说！我说！”张婕妤躲过李渊的狼扑瑟缩在床头，笑道：“听闻尹德妃这次被太后罚的挺狠，现在正在浣洗坊受苦，每天都要洗十几桶衣物，不到天黑不得休息，一日三餐只够果腹，口味更是无从谈起。” “岂有此理！”李渊气的从龙榻上跳起来，额头青筋不断暴突，想想是自己母后的懿旨又有点心不甘。 张婕妤爬起来贴在李渊后背，两条藕臂环着他发福的老腰，声音低沉道：“陛下，您如此惧怕太后，这皇帝当的也太受气了，一国之君居然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天下人该怎么想？” 李渊抓着张婕妤的手腕一把将她扔在龙榻上，脸色铁青道：“朕不是怕太后！自古孝义治天下，朕怎么能不敬孝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