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正宗的大侠
风很轻。 暮色很静。 凤飞飞颊边的一抹红潮，犹如西天的彩霞。 她低着头，不停地去踩脚边的那棵茅茅草，仿佛要将它踩得永世不得翻身。 假如那茅茅草地下有知的话，一定会很怒地说：你他妈有病呀，干嘛老踩我？ 凤飞飞是不好意思了。 当女人不好意思的时候，就是男人展开攻势的最佳时机。 慕如净叶一抬手，就将害羞的凤飞飞揽入怀中。 这次，凤飞飞并没有拒绝。 这样的风，这样的暮色，还有这样温柔的情话，任谁也不会拒绝的。 两个人都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甚至连剑三十来到面前都未发现。 像凤飞飞这种被爱情包围的一根筋女孩子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有发现月夜林里已经多了一个人还有情可原，可是，慕如净叶呢。 慕如净叶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名侠，有武林判官之称，竟然连自己的对手进了林子来到面前都未发觉，是不是也太离谱了？ 其实，一点儿也不离谱。 他是故意这样做的。 故意沉浸爱河，故意做给剑三十看。 故意让剑三十看看，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凤飞飞沉浸在自己的怀抱中甜腻腻得像个发嗲的小猫的样子，一来示威，表示自己根本就未将这个所谓的剑三十放在眼里，二来呢，也是示威，故意跟剑三十做戏，意思是，我慕如净叶跟凤飞飞已经这样了，你剑三十已经彻底没戏了。 当然了，如果他曾经见过剑三十跟凤飞飞在焚香听雨楼的厢房里所做的比他做得还要离谱儿，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剑三十仿佛看到了狗血的偶像剧情景似的，用手抚着胸口，做了一个要呕吐的样子。 他又赶紧转过身去，用手捂着眼睛，冲着慕如净叶连声道：“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错地方了。” 然后转念一想，哪里走错了，就是这个地方。 他停下脚步，站在五丈开外的地方，将背后的竹筐放下来，摘掉竹筒，拔掉塞子，仰脖喝了口酒。 他故意将第一口酒在嘴里不停地漱来漱去，漱得很大声，以此提醒两人注意影响：喂，爷来了。 凤飞飞和慕如净叶听到声响，这才从爱河中苏醒过来。 一看见剑三十，凤飞飞一下子就跳了起来，大声道：“喂，你个臭男人坏男人，你来干什么？！” 剑三十也跟着跳脚，大声道：“哼，我还想问你在这里干嘛呢。慕如净叶约了我在这里比剑，没想到没看到慕如净叶却看到你们这对狗男女在这里做一些有伤风化的事情，真是岂有你们的此理。” 慕如净叶向前走了一步，冷冷地道：“请你对女士尊重一些。我就是慕如净叶。我确实是约了剑三十来比武。你来干什么？” 剑三十将铁剑扛在肩膀上，摸着脖子里的那道疤痕，淡淡地道：“哦，我就是应约而来的剑三十。” 慕如净叶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 凤飞飞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道：“叶哥，你别听他胡说，他哪里是剑三十？他根本就是个大骗子大混蛋。” 慕如净叶道：“你认识他？” 凤飞飞却两眼忽灵灵地乱转，仿佛在找手边是不是有什么顺手的武器。 她要痛扁这个混账东西一顿。 但最后却什么也没找到，只好指着他，跳着脚对他进行言语上的人身攻击，大声道：“认识认识，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识他。他是个混蛋，叶哥，你不知道我被这个坏蛋欺负得有多惨。” 慕如净叶眉心拧成一个“川”字，瞪着剑三十道：“是吗？！” 剑三十将竹筒塞好，扔回筐子里。 他紧握着剑柄，仍然摸着脖子里的那道疤痕，摇着食指笑嘻嘻地道：“错错错，我不是欺负她，而是看不惯她的那副蠢样儿，在教她如何做人而已。看你们这副如胶似漆的亲热样儿，看来这次不仅你和我之间证明一下究竟谁才是世间的最强者，而且，还可以替这位大姑娘出一下头。真是一举两得。” 慕如净叶：“……” 剑三十继续道：“其实呢，一年前，我在春空山的山巅击败了武林盟主，也就是阁下的义兄仇万千之后，就以为自己已经成为天下最厉害的人，成为了江湖中人人称赞的大英雄大豪杰，可没想到，在这南陵城里，大家称道的却不是我剑三十的英明，而是你这位武林判官、仇万千最好的朋友慕如净叶。说句实话，我不是很服气。但在英雄楼见识过你跟姬四绝那一战的风采之后，又觉得你慕如净叶果然名不虚传，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果然是浊世翩翩佳公子。我呢，又老又丑又穷，可是，我还是不服气，总觉得评价一个人不能用长相用钱财来衡量，我要找机会跟你一决高下。所以，一接到你的挑战书，我就匆匆赶来，但还是让你们等了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慕如净叶倒是有些惺惺相惜的意思，抱了抱拳，道：“朋友……“ 凤飞飞又道：“叶哥，你别听他胡说，他哪个样子像是剑三十？他根本就是一个骗子。他是看你长得帅又有钱，而且在江湖中又有那么大的名声，所以就跟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击败你，以求闻名江湖。” 说到这里，她走过去，围着剑三十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看了看，撇着嘴道：“喂，臭男人，我说你能别这么不要脸好吗？你说你冒充谁不好，非要冒充剑三十。剑三十如果长成你这样，干脆抹脖子算啦。而且，剑三十已经那么有名了，还用得着挑战我们家叶哥来提高名声吗，哼！还有呀，你不是说你姓梅吗？” 剑三十瞪了她一眼，道：“我说大姑娘，你最好记住一点，第一，我从来就没有跟你说过我姓什么，那都是你们自认为我是姓梅的。第二，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我不是剑三十。第三呢，也没有谁规定，剑三十必须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能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自己把剑三十美化成了英俊、潇洒、挥金似土、豪气冲云的江湖名侠，如此而已。不是这样吗？真是岂有此理。” 凤飞飞道：“不管怎么说，你就是冒牌的。” 剑三十大怒道：“喂喂喂，大姑娘，你凭什么说我是冒牌的。难道我非要在我脑门儿上刻上剑三十三个字才算是正宗的？” 凤飞飞道：“剑三十即使不英俊潇洒豪气冲云，起码他应该不会骗人。可是你呢，你瞧瞧你都干了什么好事。想当初，我和湘儿刚到南陵城人生地不熟的，本来好心好意地去跟你问去英雄楼的路，结果你呢，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你故意给我指错路，让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差点儿又回去，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