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三、进退维谷

    蓝玉棠突然皱了皱眉头，四周看了看，开始担心起来。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想法是否正确，如果就这样一直走下去的话，是不是就是等于正在走向死亡？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不赶紧找到出口走出这个迷宫一般的甬道的话，那么，当他们在走到最后的时候，即使不被其中这些沉闷的气息憋死，也只能在这条甬道的尽头处于牛角尖的地方被死死地捆在。

    到时候，进，进不去，退，退不来，卡在那里完全不能动弹，直到最后窒息而死。

    即使最后他们在那甬道的尽头处于牛角尖处的地方侥幸找到了出口，可是，他也相信，在那里，一定会有更凶险的结局在等着他们的，否则，这洞里那么多的宝贝恐怕也早就被那些从那个洞口慢慢地摸索进来的人拿光了。

    无论怎么说，当他们走进来，那个白脸绿衫的青年从外面将那堵墙重新关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走进了一个完全封闭的棺材里，当他们踏进这个狭窄，冗长，充满了黄金珠宝和森森白骨的坟墓般的甬道的时候，就已经被宣布了死亡。

    想到这里，蓝玉棠和尚天香的额头上已经有大颗大颗的汗渗了出来，汗珠中渗透着无尽的恐惧和无奈。

    他们虽然都算得上是近年来江湖中少有的高手，甚至可以说，已经可以跻身为江湖中一流高手的行列了，可是，这个时候处于这样的处境，如果我要告诉你说他们一点儿也不害怕，那准是骗人的。

    在这样冗长沉闷坟墓一般的甬道里，在某个未知的地方又有着一个莫名的人用一种神秘的意念力在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和行动，别说是两个人，就是两个小鬼恐怕也早就已经害怕得浑身乱晃了。

    当他们发现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了这样一个像是已经完全封闭的棺材里的时候，蓝玉棠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人死后灵魂是不是真的存在？

    尚天香看了看他，那原本已经酸软无力的身体忍不住抖动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显示着她内心所有的想法，她实在很不想让蓝玉棠接着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在这样一个生死未知的时刻，这个话题只能加重她的恐惧感，让她失去活下去的信心。

    她不知道蓝玉棠为什么忽然在这个时候说起这种话，像蓝玉棠这种有着火一般坚强的男人也是不应该说出何种话的？

    是他也已经信心全无，还是已经有了什么新的想法？

    她很想问问，可是，不知道是因为恐惧已经完全占据了她的内心世界，还是因为蛊毒已经开始发作，五感尽失，她居然开不了口了。

    所以，她只有把内心所有的想法都放到脸上，希望蓝玉棠能够读懂她内心的想法。

    可是，蓝玉棠这个小鬼也不知道是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她的异样，还是根本就没注意到她的表情，仍然接着刚才的话题道：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存在的话，那么，我们一定是死得最冤枉的鬼，别的鬼起码还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可是，我们……

    关于死亡，这是个非常沉重的话题，而关于自己的死亡，这个话题就更加沉重了，可是，当蓝玉棠在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不仅没有一丝沉重感，他的脸上却偏偏带着点儿玩世不恭的样子。

    他耸了耸肩膀，将那支像血一样红，想玫瑰一般艳丽的不死玉箫扛在上面，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道：

    江湖中的朋友虽然送了我一个不死凤凰的绰号，可是，假如我们再这样闷头闷脑一直走下去的话，我敢保证，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一只死凤凰的。

    或许是被他这种困境中仍然能够应对自如的气氛的感染，这个时候，尚天香也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勇气，忽然就从蓝玉棠的身上挣脱开来，用红颜之剑支撑着酸软的身体，故意做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大叫道：

    反正横竖都是死，早死早超脱，既然这样，干脆我们就在这里一头把自己撞死算了，免得手忙脚乱，捉摸不定。

    假如再在这见鬼的甬道里再这么一直没头没脑地走下去的话，恐怕到最后还没等被别人杀死呢，我就已经疯了。

    蓝玉棠看了看她，一脸的不可思议，然后，仿佛又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似的，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对，对，对，你怎么忽然变得聪明起来了？

    尚天香转过身来，白了他一眼，沉声道：我一直都是这么聪明的，只可惜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你还没有注意到而已。

    蓝玉棠将不死玉箫凭空打了个旋儿，横侧着放在微微曲着的右臂臂弯里，冲着她微微笑了一下，缓缓地道：

    我想，这个你就尽管放心吧，当我们踏上黄泉之路的时候，恐怕还有一段很长的时间要相处的，大家有说有笑的一起去投胎，如果来世有缘的话，说不定还可以做一对夫妻呢，你说是不是？

    尚天香居然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缓缓地道：是呀，是呀，你的人就像是你的名字凤凰一样英俊，应该还配得上我。

    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人老珠黄，这辈子是无法跟你在一起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正合我意呀。

    我甚至都有点儿等不及了，真想快点儿去死，然后，一起投胎下辈子做夫妻，不过，可惜的是呀，这里连块让我们撞死的石头都没有。

    蓝玉棠忽然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兴致，看了看尚天香，又将自己浑身上下看了看，

    然后，将不死玉箫在拇指和食指间打了个悠闲的旋儿，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笑道：如果真想死的话，那还不容易吗，没有石头，大不了你插我一剑，我打你一箫，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投胎了。

    到时候去了地府，阎王爷看我们这么诚心，说不定心一软，下辈子真的会成全我们做个百年夫妻呢。

    尚天香像是觉得他这话很有道理似的，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使劲地摇着头道：

    哎呀，不好，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差点忘了你是凤凰了，听说凤凰都是有九条命的，到时候我捅你一剑，你还剩下八条命呢，照样还能活下去的，而你却一箫把我打死了，那我死得岂不是很冤枉？

    所以说，不行，这样不行，这种赔本的买卖绝对不能做。照我说呀，最好你先自杀，等我确定你死了之后，我再一剑刺死我自己，你说好不好？

    蓝玉棠看了看她，忽然就笑了起来，仿佛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笑的话了，震得满洞的黄金珠宝乱飞。

    而他则捂着肚子，指着尚天香的鼻子，几乎都要笑倒在地上了，大声道：好，真好，简直好极了，我再也没有听过比这更好的主意了。

    尚天香忽然转过身去，背着他狠狠地“哼”了一下，沉声道：我就知道你根本就不信我，其实，我们之间谁也没有信过谁……

    听到这话，蓝玉棠摸了摸自己笑得有些发麻的嘴巴，又叹了第三口气，淡淡地道：早知道是这样，我真后悔当初……

    尚天香看了看他，眉宇之间忽然打出一个问号，像是不知道他又要说出什么晦气的鬼话来似的，没好气地道：后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