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二、两只小箭,三柄短刀
白轻衣眼看就要丧身于此。 而白慕云,却仍然盯着冰棺中躺着的宫主,丝毫没有出手相救的样子。 虽然在白轻衣刚刚出现的时候,白慕云对他满脸的仰慕之色,可是,当白轻衣置身危险之中的时候,他却偏偏没有出手相救。 难道他…… 杜延宗和宋延秋的脸上已经露出得意之色。 特别是杜延宗,他仿佛已经完全看穿了白慕云的内心,知道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究竟在纠结什么。 他甚至知道,白慕云,为了自己一统江湖的野心,此刻,是决不会出手相救白轻衣的。 白轻衣尽管是他的亲二叔,尽管白轻衣对他而言,甚至比他的父亲白轻侯还要重要,可他仍然不会出手的。 因为白轻衣如果活下来的话,只会阻止他的那个一统江湖的野心,成为他实现自己野心的绊脚石。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在杜延宗和宋延秋的眼皮下伪装而屈辱的这二十年的心血将付诸流水。 而他冒着生命危险刺杀荻镜宫宫主,李代桃僵,取得荻镜宫如此庞大的力量的巨大阴谋也将化之东流水。 所以,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为了能够将自己的阴谋顺利地进行下去,白慕云应该会牺牲白轻衣,牺牲自己的二叔的。 并不是白慕云变得狠辣,残酷,而是因为,现实逼得他不得不这么做。 对白慕云而言,仇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的野心到底能不能实现。 杜延宗虽然不是他的父亲,可是,经过二十年的生活之后,他也已经渐渐摸清楚了白慕云的脾性,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要不然,他也不会轻易地就点燃了白慕云那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也不会鼓动他去刺杀宫主的。 既然他已经迈出了刺杀宫主的第一步,那么,这第二步他就绝对不能停下来了。 人的野心就像是从斜坡上滚下来的重石,当它在滚动出第一步的时候,在惯性的催始之下只能一直滚动下去,滚动到山底为止。 尽管在滚动到山底的时候,势必粉身碎骨。 可是,他已经无法停止了。 想到这里,杜延宗更加得意了。 他知道,自己的猜错绝对不会错的。 他杜延宗虽然是他白慕云的杀父仇人,可是,白慕云并不会真的想要他死,因为自己对他实现一统江湖的野心还是有用的。 他们也知道,此刻,白慕云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白轻衣毙于剑下别无选择。 而对于杜延宗而言,此刻,除了先将白轻衣除掉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其实,他的真正目的是,要逐一将其除去。 因为在无敌剑神白轻衣和已经学会了荻镜宫上乘内功“回光返照”的白慕云的联手攻击之下,他和宋延秋是绝难逃脱的。 所以,他和宋延秋联手攻击白轻衣和白慕云其中的一人还有把握。 在选择把谁作为第一攻击目标的时候,除了以上的那些因素之外,还有更重要的因素。 如果自己选择攻击白慕云的话,即使成功,白轻衣肯定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因为他在江湖中消失了这二十年的目的就是查要清楚掷金山庄发生巨变的秘密,查清楚他的父亲的真正死因。 而现在,所有的真相都已经真相大白了,所以,他绝对会杀了自己的。 而白慕云—— 自己虽然跟白慕云也有杀父之仇,夺家之恨,可是,白慕云却又跟白轻衣不同。 白轻衣虽然狂傲,可是,却比白慕云少了一样东西,他没有野心。 白慕云的野心实在太大了。 而在野心的驱使之下,说不定他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干掉白轻衣,为他除掉自己一统江湖的最大的绊脚石。 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杜延宗知道,自己的猜测正确的几率有八成的把握。 而刚才,宋延秋之所以也向白慕云出手,其实,也只不过是试探而已。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一箭根本就伤害不了他分毫的。 如果白慕云使出“回光返照”的上乘内功心法的话,那么,这一箭肯定会被“回光返照”强劲的力道原道弹回,从而打在自己的身上。 但是,白慕云却只是将箭轻轻扫落,并没有使出回光返照伤了自己,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允许自己…… 而这,也恰恰增加了杜延宗对自己刚才猜测的自信心。 现在,在面对着白轻衣两面夹击之下他却又没有出手相救的情景,杜延宗坚信,自己的猜测果然正确。 自己的选择果然正确。 选对了方向,选对了人。 其实,刚才,杜延宗和宋延秋的那一番看似相互谦让的口舌之争,当然并不是真的,他们当然是另有目的,别有用心的。
他们只不过是想通过争论故意混淆视听,扰乱白轻衣的思绪,打乱他的判断,让不注意这致命的突袭。 剑神白轻衣,剑法究竟已经达到什么境界,谁也说不清。 从他没有佩剑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犹如出鞘剑般的气势来看,他应该已经达到了通灵剑鸣的至高境界。 要对付这样一个几乎已经没有缺点的剑神,简直就是蚍蜉撼大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让他疏于防范,进行突袭。 所以,他们才故意演了那一场戏。 所以…… 他们觉得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好一对心意相通的夫妻。 好一对歹毒残忍的夫妻。 而白轻衣,仿佛已经被他们的这种心有灵犀的默契给震住了。 他们突然的这一击,配合得是在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 凌厉,致命,迅疾,找不到任何的瑕疵。 白轻衣眼看就要毙于这三刀两箭的攻击之下。 而白慕云,仍然傲然地站在冰棺前,冷眼旁观着那躺在里面的前任宫主,其思维仿佛也已经随着前任宫主而被冰封了,已经变成了一尊冰塑。 而白轻衣,则仍然背对着快速出手突击的杜延宗和宋延秋,双手仍然施施然地负在身后,看不出丝毫的惧怕与慌乱。 他仿佛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从五个完全不同的方向发射过来的暗器与短刀。 又仿佛是,他对这一切都成竹在胸,早就料到他们夫妻两人在玩什么把戏。 所以,在面对着这致命的突袭的时候,连他负在身后的双臂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指节既没有颤抖,血液流畅也没有加速。 他就像是一个完全放松的,从遥远的南国来到这满布万年不化的冰封的极北之地观赏冰峰神姿的游客,又仿佛是一个不急不躁,无欲无求,拜倒在神诋脚下参拜的虔诚的信徒。 而那射过来的两只小箭,三柄短刀,好像跟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难道他真的没有觉察到? 还是,还是他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