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生产
在孩子的生死面前,亚娅已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眼见夜王已赤红着双目追杀过来,她忍着剧烈的腹痛,抬手就扒拉住云晏胳膊,“求求你,一定要帮我把孩子安全生下来……。” 她说着就哽咽起来,“云华他,没了,这是他唯一的一点血脉……。” 云晏自认并不是那无端就会软下心肠之人,要论平时,亚娅死了也就罢,但是稚子无辜,她也是当母亲之人,见不得毫无自保能力的婴孩遭至毒手。 更何况,这孩子毕竟也算是云家的血脉……。 “你不用求我,我救的,也不过是孩子。” 她示意身后人分出两个去挟制那已陷入疯狂的夜王,余下的人扶着亚娅就出了夜月王宫大门,外头有涅音宫人准备好的马车。 一行人上了马车就狂速疾奔回至那四进宅院。 这里已是被涅音宫的高手守护着水涉不通,因为小太子在这里,众人警惕异常,而瑾娘也紧跟在一旁严密照应着安全。 王宫里的情况,已有人递了消息回来,瑾娘都已知得。 此时见娘娘吩咐人扶着那亚娅下得马车,瑾娘就回头示意身后两位嬷嬷跟着迎上来。 “娘娘。”瑾娘执着云晏手,对着她左看右瞧,娘娘这一被带走,可把她给担心坏了。 那时她正带着小太子在娘娘寝室的盥洗室里洗小手,忽而就听到寝室外面有异样的动静。 她稍稍回身往盥洗室门外探看得一眼,赫然发现外边竟突然出现了一地洞,从里面出来好些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人与几个一看内力也不弱的嬷嬷。 看这架势便是要来捉住娘娘与小太子,拿捏住主公与涅音宫。 她连忙回身就捂紧了小太子嘴,防止他发出声音来。 因为她知道,娘娘是个机灵的,她与她外祖母司璇玑在一块之时,就私下哄着司璇玑要了不少护身药物,再加上娘娘聪慧的心性,自保完全已不是问题。 小太子不一样,他还这么小,若是一同被捉走,那主公受到的掣肘就越加大。 一如她所想,娘娘似乎很快就看穿了他们这些人的心思,朝着门外花园就喊道:“有刺客,你们快带着小太子往花园大门那边去,那里有侍卫,快走!” 那几个黑衣男人嗖然就从窗口飞身出去追赶,而那几个嬷嬷却是很快就挟持着娘娘就往地洞里离开。 她带着小太子躲在盥洗室里许久,直到那几个黑衣人被外边的涅音宫众人打伤逃走,这才抱着小太子出来。 她一直就让人打探着王宫里的景况,虽然知道娘娘没事,但到底还是没有亲眼看到,心就一直提着放不下来。 此时见得娘娘安好,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瑾娘先前可是担心坏了,小太子也一直在找娘娘。” “别担心,我没事。”云晏轻拍得瑾娘手一下,就道:“应该也有人传消息回来与你知了,现在你就带着嬷嬷们去准备给亚娅接生吧。” 涅音宫的嬷嬷们多少会些医术,接生应当也不是难事。 瑾娘早已让人准备好了热水,此时见得那亚娅已痛得腰都已直不起来,容色苍白,冷汗直下,虽是一直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但毕竟她也算是看着亚娅长大的。 曾经她十二、三岁之时,也是个受着父王哥哥宠爱的美貌小公主,娇气万千,她也不过就是喜欢上了主公,想要与当初的娘娘争夺,这才遭了厄运。 说来,她也是个不幸之人,被主公一声令下送回异族,她那已当上大王的堂兄为着讨好主公,竟是让些污脏男人将她折辱了去。 这种事,换作任何一个打小就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少女都自然会产生那恨意,尤其是,她还是公主的身份。 怪只怪,她当初不自量力罢。 而在她后来对娘娘做了诸般错事之后,娘娘仍然保持着一份初心,倒是难能可贵,她敢肯定,若是处境掉换过来,是娘娘现今生产之时遇到绝境,亚娅必是会落井下石。 也许,这便是娘娘与这些女人的区别。 娘娘骨子里就有着与生俱来的清贵,再污脏的事,到得她跟前,她不会跟着一起污脏,也不会任由仇恨蒙上双眼,而是清清楚楚的,保持着自己的一份清净心,活得透彻。
该出手,她会狠心出手,该保持的,她亦会争取让自己明净,是个值得让主公疼爱的女子。 瑾娘如此想着,轻叹得一声,就上前与嬷嬷们扶着亚娅前往一间已准备好的客房里。 很快就有丫头子们将热水送过来,亚娅痛得剧烈之时,却是生生咬着唇不哼一声,唇端渐渐就有了血流蜿蜒而下,那股子狠劲让人看着心惊。 云晏进去看了一眼,见到她眼底有着无边际似的痛苦与悔悟,顿时就明白了,她是想起了云华。 她在云华死之时,哆嗦着双手抱紧云华,凄厉叫唤的样子,她也有看到了,不得不说,此二人之间当时的生离死别与真情流露,让她受到了不少震憾。 这人世间,又有多少的悔悟能换来心爱之人死而复生,不会有的,失去,就是永远失去了……。 若是她早些清醒,知道与心爱之人在一起,平平淡淡也是一种幸福,云华知得她有此心意,凭着夜王对他的看重,早日请求夜王将亚娅赏赐与他,现今,也许二人也能过着幸福的日子。 直至熬到后半夜,亚娅才终于将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婴。 而此时的亚娅早已是奄奄一息。 她的心早已随云华去了,那个爱她如命的少年,舍不得她受任何累,关心她,将她放在心上的少年,在他死之时,她就也已跟着是个死人了。 她之所以挣扎要活着,不过是想给他留下一点血脉。 此时孩子生下来,她便是心愿已了。 云晏见到她眼底已是一片死灰,而嬷嬷正用小被子将那正握紧小拳头哭着的小婴孩包上,忍不住就叹得一口气。 连孩子的哭声都唤不起她的任何波动,可见她此时已是了无生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