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9章 始作俑者

    “也不尽然，未雨绸缪罢了。”

    冬雪似乎想通了什么，继续向前走去。

    “你的意思是，群潮不来了，杂脉的人就会想办法对付我们？”

    青梅也不傻，算是反应过来了，“那岂不是，大事不好！？”

    “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叫先攘内后安外，意思是如果想对外开疆拓土，就必须先解决内部的矛盾，但如果外敌不可控，就只能先在内部妥协，保持一致对外，所以，你刚才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但要看在人族圣裁的严重，我们昆仑人对他们的威胁有没有那么大。”

    “那我们对他们威胁很大吗？”

    青梅对承天之外的人族世界知之甚少，完全判断不出外部格局。

    “以目前所知，不好判断。”

    冬雪扭身走入一处糕点铺，寻了一处窗边的位置坐下，向小跑而来的堂倌点了两份甜点。

    青梅皱着眉头，陷入使劲的思考之中，坐在她对面的冬雪则静静地看向窗外。

    精美的甜点摆放在两人的面前，冬雪只是看了一眼，甜点便冒起寒气。

    “怎么？”

    见青梅完全没有要开动的意思，冬雪诧异问道。

    “不想吃，没胃口。”

    青梅摇了摇头，颓丧道。

    冬雪微微一笑，柔声道，“是因为我刚才说的事吧。”

    青梅点点头，嗯了一声，“我的曾祖、大父，还有宗族内的十七位至亲，都死在祖承之战。”

    冬雪用勺子舀下一小块冰凉的甜点，送到青梅嘴边，“所以，我们就更不能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青梅张开小嘴，甜点入嘴，冰甜爽口。

    “而且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杂脉的忧患，也不是只有我们。”

    听冬雪这么说，青梅的神色舒展了许多。

    “但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可是凶兽群潮，杂脉的守备军团要绞杀一支都十分困难，还是在凶荒之地，那得是什么样的怪物才能办得到？”

    冬雪单手托起下巴，似乎青梅的话也引发了她的好奇。

    “确实......但是，动机呢？这么做会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能挡下整支群潮的强者，不可能是被迫而为之......兽族之间的自相残杀？或者是，云岚天梯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冬雪喃喃自语，一次次的猜测，又一次次的自我否定。

    “要我说啊，在那个什么云岚天梯的，肯定是一位人类圣座。”

    青梅自信说道。

    冬雪笑而不语，这个答案她一开始就想到过，一位人族强者，为了族人的福祉，甘愿独自一人镇守远疆，以一人之力捍卫震慑凶潮。

    不管他的所作所为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但他的本意肯定是好的。

    可还是那些问题，如果真有这么一位至强之人，他的动机是什么？为什么要在沙地之外，凶荒之内？又为什么偏偏选在云岚天梯？

    假设真是为了人族扇环，完全可以将战线设在靠近人族栖息的空旷区域，数不尽的凶兽尸骨，也是造福族人的庞大资源。

    而且埋骨沙地内隐藏的凶险，也会一定幅度的削弱群潮的力量，加上凶兽进犯的方向不仅仅沙地一处，将战场设在沙地之内，反而可以快速应对从其他方向入侵的兽潮，也可以大大降低自身的风险，即便是圣座，也是会陨落的。

    最让人不解的，是整个人族竟然完全不清楚这件事。

    圣座层阶的强者，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其明确的目的，而绝大多数都围绕着禁地，也就是神弃之地内的资源展开，只有积攒足够的秩序功勋，才能获取进入禁地的权限，那这种不声不响，做了好事不留姓名的态度，真的像一个圣座所为吗？

    “.......那绝对是一位盖世英雄，一人凌绝顶，俯望万兽枯，那场面，那气魄，想想都觉得特别威风。”

    面前的青梅，拿着勺子的小手不断比划着，一直在为自己的猜测展开联想。

    ......

    紫薇山顶，齐天宫，昆仑殿

    七十四人立于空旷的大殿之内，太渊宗、玄天书院、天涯海阁，御荫书院，加上北嵬军和王下军，朝圣四院和承天军中的强者悉数到齐。

    五位圣者，六十二位贤者，七位军略师。

    此时此刻，昆仑殿内几乎聚集了承天近半的最强战力，至于另一半，是那张空悬王座的主人。

    齐冬雪的师父，天涯海阁的首座之一，元君麓颜也在其中。

    王座之侧，站着一位黑袍男子，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虽只是使者镜阶，面对殿内众多强者却没有半分拘谨，一双锐利晶亮的眼睛，略略扫过殿内众人，手指微抬，大殿的木门缓缓合拢，与此同时，昆仑殿的周围，泛起一层光罩。

    “诸位，传讯的内容应该都看了吧。”

    见无人言语，黑袍男子朗声说道，“凶潮进犯，令人族杂脉无暇多顾，也给了承天休养生息的时机，生此变故，恐会影响杂脉对待昆仑的策略，此番召集，正是要商议此事。”

    “卓军略，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一身明光重铠的壮汉低声问道，音调不高，但威势十足。

    “樊帅，消息确准无误。”

    黑袍男子正色回答。

    “这则消息流传已久，且埋骨沙地确已许久未见凶潮，那么，人族杂脉近期可有异动？”

    说话之人长衫灰袍，双手附后，身正如松。

    “回徐山长，十四位圣者陆续离开禁地，守备第二、五军团离开朱雀，分别进驻荒海城和柒贤城，光耀、绯色印记、神佑天诛三大战团，出现在我承天领地周围，凯隆族人的一支，与骑骁汇合，已在其领地内集结起不亚于第六次合战的军力，除此之外，圣座诺阿已出禁地。”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众人脑海的沙盘中，依然出现整个承天被诸强围困的棋局。

    “若果真如此，祖承再战，恐难避免，”

    灰袍男子正色说道。

    “杂脉如此，有些过于心急了，仅是少了这一方凶潮，便设此围杀之局，此间必有蹊跷。”

    一个看上去不过舞勺之年的男孩，眯眼说道。“该不会，杂脉把荒海城主之死，算到我们承天头上了吧？”

    “回阁主，确有可能。”

    王座边的黑袍男子开口道，“包括近期被我王下军驱离的游山城和黎南、冰止、鬼蜉三支部族，杂脉那边也颇为不满，守备军团曾遣人前来质问，但被我搪塞过去。”

    “承天与杂脉早有约定，人王不入禁地，则承天不受辖制，难道他们想撕毁誓约？”

    有人怒声低喝。

    “承天镇守镜天平原，杂脉却勾结北境马人，与外族为伍，坑杀族人，可叹，可笑。”

    有人冷笑。

    “卓军略，无需多言，战吧。”

    有人高声请战。

    殿内的强者都不是庸俗之辈，每个人的立场一致，但思考问题的角度却各有不同。

    “卓军略，在凶荒阻挡凶潮的，究竟是什么？”

    在诸多议论之中，有人开口询问。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才是关键。

    “报丧圣鸟用一则消息换走了朱雀城的一枚海菇芯，消息大略内容，已被我们安插在朱雀的探子获知，”黑袍男子，承天的首席军略师卓凡顿了顿，继续说道，“在云岚天梯，人族曾经的要塞，一头圣兽和数不尽的尸祸，挡住了凶潮的去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一位人类灾祸，而且，很有可能是我们昆仑后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