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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九品王爷

    第332章九品王爷

    第332章九品王爷

    这话说完,罗二望了一眼正在进én的嫂嫂,似乎在抱怨嫂嫂没把自己的嫁妆给他这位兄弟多分点。褚素珍听到罗二话中有话,嘴chun蠕动了一下,但仅限于嘴角chou了chou,过后,她神sè如常的低头继续向院子深处走去。

    倒是时穿实在忍不住了,他一边挥手让团练们散开,一边很无奈的解释:“罗婆婆,这‘投充田’嘛,在罗兄名下,它叫‘投充田’;如果转到罗二头上,那就是普通农田,要照章纳税的。投充人是冲着进士那块牌子去的,凭什么要把田地无偿送给罗二?”

    罗母眼珠一转,有气无力的说:“自家兄弟,还分那么清楚干什么,等他大哥回来了,让他大哥立一份契书,就说把田地卖给弟弟就行。”

    竟然无耻到了这种程度,时穿无力的摇摇头:“进士的投充田是卖不出去的,就算买了,也卖不出价钱来,因为谁买了都要补jio赋税。”

    罗母拍手:“那不正好吗?今年海州县免税,他哥哥得了投充田立刻转手卖给弟弟,一个税钱都不用出,就能帮弟弟置办一份像样的家业来……媳fu,你赶紧催人去迎迎自己夫君,趁这个月咱把该办的事都办完了,下个月,官府一年的免税期到了,又该收税了。”

    时穿很无奈的摇摇头,真的是无语了。

    他一挥手,团练们散开人墙,时穿紧接着招呼大家继续赶路,赵师侠若有所思,王宜之凑了过来,问:“褚素珍,这个名字我之前隐约听说过……噢,听说前阵子海州举人上书,弹劾罗望京家én不谨,默许母亲si夺妻子嫁妆,给弟弟娶亲……”

    时穿深深地看了王宜之一眼,这位王安石后人,上已经看不到王安石的偏执,倒显得像人类一份子了。稍停,时穿回答:“哈哈,站在罗望京的立场来说,褚姑娘在海州动àn时曾遇匪人袭击……按礼教说法,这样的人已经白璧微瑕,事后其父将她快快嫁了出去,一个名声坏了的n子能嫁给了一位举子家庭,若从常衡量,他父亲似乎已经对得起她了。”

    论语中说:“漫藏诲盗,冶容诲y”——人的财物被偷了,收税的官府没责任,强盗也没责任,全怪被盗者没把财物藏好;n子被人糟蹋了,收税的官府没责任,犯事流氓也没责任,全怪那n子长得太美让人心动。

    以上,是伊川学派宣扬的主要观念,但同样,发明这学术的程氏两兄弟,自己都没体力行这种学说。

    王宜之是王安石的后代,他上虽然没有了王安石的偏执,可王安石的学术观念仍是其家传。二程学派那种打着遵循古法古礼名义,实际行动上却是对别人严苛对自己宽容的学术观点,是王安石生前就反对的。作为王安石后人,王宜之马上说:“这话不对若‘漫藏诲盗,冶容诲y’是真,要捕快、衙役、官府做什么?

    海州教匪叛àn,乃是地方官府教化不严,事后应对无措,以至于百姓受苦。朝廷事后尚要对灾民抚恤,褚姑娘不过其中一个受害者,其父待她的态度,还不如朝廷待普通流民仁厚,真个是……”

    王宜之把剩下的话忍了下来,他的同伴赵师侠则摇着头叹息说:“我见犹怜……难怪海州举子……”

    海州举子群滔滔,罗望京做的有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在于褚素珍的美丽与才学。现代统计学统计表明,娶了漂亮妻子的男人普遍短寿,这是因为漂亮妻子会引来更多的觊觎,使得她丈夫疲于奔命。

    褚素珍父亲是小吏,常年在外做官,母亲柔顺只知道听丈夫的话,其家境……大约相当于现代的小康家庭。这样的家境已经属于中产阶级了,再加上她本人的美丽与才华,使她成为海州人的心中的标准人,大多数人都梦想能娶到她为妻,或者一奔走裙下为荣。

    当褚素珍出事时,很多人一边慨叹褚素珍的不幸,一边心底暗自思量,这样一位过去需要仰望的偶像,恐怕要低嫁了吧,没准能轮到自己头上……结果轮到了罗望京头上。

    好吧,轮到罗望京头上也没什么,终究他还是一位进士……但褚素珍万贯嫁妆嫁入罗家,罗望京连家都未回,就被婆婆折腾尽光,这就让令人难以忍受了。

    行,万贯嫁妆没轮到我hu用,我不生气,但也没轮到她丈夫hu用,或者她丈夫没hu多少,这就不对了,这让那些年轻时切切念念想做褚素珍丈夫的人,感觉自己受到侮辱,糟践人不能这样糟践啊。

    于是,有心人一煽动,海州举子便群滔滔打算替褚素珍出气,等到这件事成了群体效应时,对这件事不表示愤慨就显得很另类……

    现在,群体效应开始影响王宜之与赵师侠了,这两人在刘旭的煽huo下,一路愤慨的发表ji烈的措词,等到进入白虎山庄,犹不肯罢休。这让时穿很自鸣得意:对付古人,还是需要古人出力啊,他们说的理论我都听不懂,咱也没学过啊。不过,他们引经据典的,听起来格外有劲。

    他们谈论的主要是皇宋关于嫁妆的立法,这场谈论让黄爸如坐针毡,临近白虎山庄的时候,黄爸终于找了个机会,拉着时穿落后几步,断然表态:“贤婿,我不是褚父,娥娘的婚事我由她自己做主,名声什么的,黄家并不在意,从今往后,她还是黄家的嫡长n,谁敢那桃hu观的事取笑她,我决不轻饶。”

    说着,黄爸双目垂泪,拉着时穿的手说:“也是我这个父亲没出息啊,读了那么多年书,不过hun了一个同进士,家业都被折腾光了,人穷志短下,不免对娥娘的母亲有所亏待……可我对不起其母,绝不会对不起娥娘。娥娘的嫁妆我会补给她,你放心,当初她母亲带来的嫁妆,我会一一赎回来。”

    时穿既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出,因为他来不及回答,已经与时姓族人的迎接队伍碰面了。

    自从时姓族人聚集在白虎山下,并开始大兴土木,时氏的宅院不断的扩大。原先罗望京所在的这片十来户村民形成的自然聚落,如今已经包含在大片宅院中。穿过罗望京家中新修的进士牌坊,时姓族人的宅院顺着山势依次拔高,最终布满了整个山坡。

    迁移来海州的时姓各房都是原先族中不得意者,能自立én户,都借机划地为“城”,修建自己庞大而深阔的宅院,以冀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宽敞的发展环境。便是暂时没能力盖起大宅院的族人,这时候也要抢先划一块地,把宅基地圈占了再说。

    时氏兴建的葡萄谷地并不在山谷中,它位于山的阳坡,从半山坡望去,绵延到地平线尽处全是搭好的葡萄桩架,此时,大部分葡萄田中已经埋好了移植的葡萄藤,有财力的族人还会在自己葡萄田边修一个木制拱én,én上标注自家招牌——大家都姓时,只能用不同的招牌区分。

    当时穿在牌坊下与褚素珍jio谈时,几名时氏族人早早站在宗屋——也就是时灿的én前,等待这位宗老的驾临——这位宗老可不比别人,那是时家上下的饭碗啊。如今海州时氏上上下下,都指望这位宗老的周济过活,眼见的如今田地平整了,葡萄苗栽下去了,雇来的园丁在亲手教导着大家栽培技术,等过了两年,葡萄成熟了,酒酿出来了,大家也算是完整迁移后“立业”的难题,从此海州时氏算是扎下根来,眼前这一片空旷的宅基地,就会变成连片的宅院,子孙后代不用愁衣食,这样的人,怎能不巴结紧点?

    于是,时穿一穿过牌坊,早有三三两两的族人过来“请安置”,行礼作揖的,让时穿无暇回应黄爸。

    在一片纷纷扰扰的,时穿回头望去,山脚下那座未完工的进士牌坊虽然簇新,但牌坊后的罗家宅院已经稍显破败。而眼前,虽然很多宅基地还空着,但少量建成的宅院已经把时氏大族气象呈现出来,相比暴发的罗家,显得更为底蕴深厚。

    对此,连两位九品王爷也在赞叹……哦,王宜之是九品王爷,赵师侠虽然是燕王,但还没有品级。

    “果然是宰相én第啊”,王宜之感慨说:“即使是开枝散叶的迁居,眨眼之间也能做成如此气象。”

    来海州的时姓族人们,见识过时穿正在用巨石修建的玫瑰园后,深感巨石建筑稳固长久。海州临海,每年的暴风雨季节使人必须不停的修缮自己屋顶,而水泥式建筑一劳永逸,几十年内再无修缮的支出,恰好当地最擅长修建砖石建筑的三星班又是时穿的徒弟,所以他们纷纷向三星班下了订单——都自家人,有钱赚,féi水不落外人田。

    时姓族人中有的财力雄厚,比如在宗学以及崔庄n学任教的几位先生,这年头教授的薪水那是让县官都羡慕的,这些人财大气粗,盖起两层楼高的阁楼之后,还顺便用石块修建了院墙,反正白虎山背后就是取之不尽的山石,所以用石材修建院墙,甚至比泥瓦还便宜,那就不客气了。

    罗宅的土墙就包裹在这样一片大工地当中,周围一栋栋建筑各个气势雄伟,所占院落占地广阔,相比之下,罗宅这个二进的小院落就显得憋屈了。想必这也是罗母非要将进士牌坊建起来的原因。

    没有这座进士牌坊,罗家寒酸的让人直接无视,但有了这座进士牌坊就不同了……哼哼,别看你们钱多,宅院大,但你们谁家én前有进士牌坊?

    宗子时灿出én去了,时族的两名年长者出面招呼时穿,时穿向这二人宣布了议定的分rou协定,早已准备好的时姓族人立刻赶着马车,动去码头上领rou。一片欢呼声之后,各家的院én口忙àn成了一片,家中没有马车、骡车、牛车之类的,则干脆推出板车、独轮车,闹闹的凑在一起,jio头接耳的等待团练过来护送。

    末世的北宋逐渐进入。当时的宋人笔记记载……哦,就是赵师侠题跋的上记载,仅仅一州之地,就有二十多个山头聚集着不同的占山为王的草寇,哪怕是汴梁城所在的京麓路也不例外……当然,这在古人看来,也许不像现代人那样觉得很严重。古代jio通、通讯不便,行走在路上的人为匪为良民,其实全凭自觉。四处无人时,对单客人实施完抢劫,客人需要步行赶到城里报案,然后衙役步行出动去勘察现场……这样的效率,使得古人的出行,成为一件极危险的事。

    现在海州,因为粮食歉收,茶市萎缩,外贸额逐渐下降,导致官府收益大幅缩水,对厢军的供养也开始吃紧,于是,由流民编练成的厢军又有化流民的倾向,但这次他们与原先的流民组织不同了,因为他们已经被大宋朝庭进行了简单的军事训练,有了组织xg,以及武器。

    这一年当中,崔庄虽然雇请了大量厢军修路,而且随着崔庄的繁荣,沿途行人络绎不绝,但行人扎堆也使得抢劫行为变的有组织,规模更大。这使得重阳节,大多数举子们已没了出城登高的兴趣。崔庄四乡沿途由团练巡逻,治安状况还好点,其余的道路上已很少有单旅客,人们大都结成十几人的队伍同行,而如果车队运送的是粮食,就更需要大队人马护送了。

    等待的工夫,人员不停的往宗屋前汇集,喧闹声越来越大,村中大多数人都拖儿带n来了,时姓族人早有准备,显得稍有组织,但更多的村民听说船上的咸rou随便自己拿,每拿三块就有一块归自己,人多力量大啊,家里人都要多去点?

    时姓是外来户,倒也不敢过分排斥这些来占便宜的本地人,偶尔有一两个年轻人带着笑意询问:“李老汉,这是时姓族人分rou,你家怎么也来了?”

    那李老汉毫不介意的笑着:“亲戚,都亲戚,我家n儿正在与你家埂字房议婚,所以我与你们不是外人——亲戚。”

    jio谈的双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偷瞥着立在宗屋én前的时穿,以及时家几名宗老。宗老当中,几名学堂的教授最有份,他们听到这段jio谈,赞同的冲李老汉点点头,并训斥问话的那位年轻人:“hun小子,也不知道敬老,没看见李家老汉还擎着车把儿吗,过去帮一把,让李老汉放下车把歇歇。”

    在这一片喧闹中,罗家的住宅显得很孤寂——很难得,罗母与罗二没出来占便宜,大约是听到长子即将回家的消息,正兴奋的商议如何分配长子手中未来的投充田。

    不一会儿,四十五名团练手里扛着长枪,呼哧呼哧的从村外跑回了。方家事件过后,时穿给族人nong了一名“勇敢”,一名“大将”的职衔,这二人是官府许可骑马,并有权佩戴弓箭的人,他们带着自家的战马过来,很自觉的出面让车队排成一行,并分派团练前后护卫。

    等他们忙碌完,时穿招手把这二位大将叫到跟前,吩咐:“这支队伍你们路上照应着点,回头运到宗子府上咸rou也分你们一份——不计数量,你们随便拿。”

    两名时氏大将一起拱手:“三十四伯放心,都是族里的事,我们一定不会疏忽。”

    队伍出发了,时灿府én前重新恢复了宁静,时氏的几名宗老还在,时穿看了看府én前遗留下的垃圾,笑着回与四名教授以及宗老jio代:“瞧,事总没有做完的时候。咱们刚把葡萄园规划好,下一步恐怕是要整治咱们居住环境了。”

    旁边一名教授点头附和:“没错,咱们时姓族人聚居于此,族长én前怎么样也要nong出我时氏的气派,平整的场地是必须的,以后我时氏族人可以把它当作晒谷场,或者聚会商议的所在……哦,我倒忘了,今后我时氏没有多少谷子可以晒,倒是有太多的葡萄。”

    “种葡萄跟种粮食不一样”,时穿笑着说:“种粮食,稻谷可以打成捆扛着走,所以不需要多好的路面,种葡萄要来回运送,葡萄田里的路面也要能让马车走……”

    族人们都笑了,他们的笑容里充满了轻松。

    这是葡萄园筹建的第一年,地里几乎没有出产,但时氏族人却依赖时穿的供应,既不缺粮食吃也不缺rou食供应,接下来,他们只要熬过葡萄育种期的明年,就会进入收获季节。“葡萄美酒夜光杯”,葡萄酒自古至今都不便宜,所以地里生长的,哪是一颗颗葡萄苗,分明是一粒粒液体黄金。

    对未来充满信心的一位族老伸手指了指左右——如今,各房的子弟们怕野猪闯进葡萄园糟蹋自己的宝贝儿,都在分给自己的田地边缘修建好了篱笆墙。一块块整齐的葡萄园间隔中,是留出的公用道路,这些道路已经垫上了一层海沙,说话的族老指点着那些道路,说:“那是,以后葡萄有了收益,各个园子要运送这些东西,这中间的道路也要平整,毕竟路上行走的是载重的车辆,不是单旅人,所以路面一定要硬化。”

    “还有……”说话的那位教授又指指脚下的地面:“咱时氏族人聚居于此,现在世道越来越àn,除了修建府én前的广场平地外,我们最好也用青石板规划出族人行走的道路,还要修建堡墙,设置防御哨所……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啊,正像三十四郎说的,这活儿,十年八年做不完。”

    族中最年长者,时穿称为六伯,这位六伯在嘉兴被视为无用之人,书读得多了读傻了,不通人世故,但好在知识渊博,所以作为长者被发配来海州。这位长者倒是悠然,他悠然自得的捋着下巴上的胡子,ch嘴说:“不着急,咱们时氏定居于嘉兴,前后hu了三十年的功夫才将自己的村落规划好,我们在海州落脚才几年,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咱们慢慢来。”

    这时候赵师侠等一行人已在四处兜圈子,浏览山庄的景象,这两位是王爷,虽然品级低或者没有品级,但依旧是王爷,宗子时灿他们还有兴趣见见,对于其他的路岐人,他们份摆在那里,不好见礼。所以时穿也没介绍他们。时姓族人商议家务事,他们也不好上前参与,便由刘旭陪着,抄着手左右溜达了一圈,将这座位于半山坡上的大工地看了个明白。

    而黄爸此时已经越来越满意了——n婿根基深厚,还有什么比这儿,更能让岳丈满意的?

    他满意了,王氏与跟来的蓉娘、茂哥也被连片的葡萄园唬住了,原本以为这n婿是毫无根基之人,现如今时家显得如此底蕴深厚,有了这样的n婿,今后蓉娘茂哥议亲,那不也是水涨船高吗?

    当利益不再牵扯时,王氏的看法客观起来——虽然黄爸答应给黄娥补一份嫁妆,但那是以后的事,如今丰厚的聘金在手,有了这笔启动资金,今后的子只会更好,那还摆什么晚娘脸?

    “能支撑这么大的家业,姑爷一定很能挣钱”,王氏说了句心里话:“蓉娘啊,不如你再想想,留崔庄玩耍几?”

    蓉娘其实心中已经默许,但黄爸马上ch嘴:“不要,我瞅着,如今崔庄是墨姨娘做主,蓉娘留在庄子上,份尴尬,若留在城中,她跟娥娘的关系不好,万一处不来,反而坏了……”

    黄爸话音未落,时氏宗屋里面走出一队n子,为首的n子穿黄衫,手里拿着几枝茱萸,见到时穿眉开眼笑,很亲昵地招呼:“郎君,你可是来晚了,这会功夫还登什么山……呀,我刚才在屋里,听说你在处理族务,所以收拾打扮一番才出来,没误事吧?”

    那n子说完,很随意的走到时穿边,温柔地将一支茱萸ch在时穿衣襟上,稍后,她乖巧地冲随行的几位客人作福礼,并恭敬的奉上其余的茱萸,笑盈盈的说:“远客来访,今午间看来做不成菊hu宴了,不过,族人拉rou回来,晚间的菊hu宴一定丰盛。”

    这正是赵师侠等人过来的目的,他们冲这位姑娘点头:“让夫人cào劳了。”

    夫人,这个词让黄爸脸都绿了,他马上追问:“贤婿,这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