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送你一台播种机
两支强大的军队在忠顺夫人选定的一片草场相会，一方是草原各个部落闻风丧胆的一万忠顺铁骑，一方是崭露头角的三千大明火枪兵，其中火枪兵两千、朵颜轻甲骑兵一千。 潘兴汉指挥军卒占住阵脚，在土蛮派来的通事引领下，提马走向等候自己的蠹帐。 潘兴汉打量着面前的忠顺夫人。只见她头戴皮沿帽，身穿皮领对襟袍服，披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彩绘霞披大氅，一副完完全全大明贵妇人的打扮。容颜端庄，体态丰满，端坐蠹帐前部的木几上，不怒自威。好一个漂亮女强人，就是岁数稍有点大。潘兴汉暗暗嘀咕一声。 “燕山新卫指挥使潘兴汉拜见忠顺夫人。”潘兴汉按着大明朝严格的上下尊卑礼仪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虽然现在双方是怀有敌意的对手，但既然对方穿着大明一品诰命服饰，就表示人家服从朝廷，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官属，礼数总要做足。 “嗯，起来吧。”忠顺夫人微微颌首，“潘将军倒是信人，比我预料来的还早。” 执掌权柄的女子说话怎么都一个味道！潘兴汉听着忠顺夫人的话语想起了电影《武媚娘》里的对白，“早一天来到，就能早一天将事情了结。尊贵的忠顺夫人都忍受鞍马劳顿不远千里匆匆赶来，潘兴汉又岂敢落后。”为了取得对方的好感，潘兴汉不着痕迹的恭维。 “民众在受苦受难，我心焦虑不敢不来。正如潘将军说的，早一天将事情解决，就早一天让他们脱离苦海。” 虽然这话在忠顺夫人说来是发自内心，但潘兴汉听了却别有意味，很是刺耳，“忠顺夫人此言差矣，您的民众何时在苦海遭罪了？”潘兴汉不悦的指了指远处骑马列队等待解决问题的土蛮俘虏。他们除了没有顶盔惯甲执刀握弓之外，没有一丝束缚，还是骑在自己的战马上。这些人不是不想跑，而是不敢，火枪的射程他们可都领教过，跑也跑不了。当然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已经到家，安全了，犯不上冒险。 忠顺夫人早已看到这种状况，正在暗暗琢磨这帮桀骜不驯的家伙恢复自由之后，为何还像个士兵一样站在对方队列里，甚至有些相信面前这个将领具有传言中施展巫术的能力。 “他们咎由自取，我说的是那些盼着他们归家的眷属。”这些骑匪是牧民家中顶梁，不回到家，妻儿老小担惊受怕忍饥挨饿。忠顺夫人解释道。 “忠顺夫人还是说说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潘兴汉不想在谁是谁非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他的军队只带了一杵粮草，等着交换完俘虏后赶紧回家。 “人在你手，我说平白放人你能干吗？”一万大军前来这里的时候已经带够了按照草原规矩足以交换俘虏的物品，但知道火枪兵不是草原人，不知道他们的底线，忠顺夫人为了免于被动，不肯将底牌打出。 “既然如此，我就将火枪兵的打算说出，我们有两个办法让那些俘虏任选其一，一个是按照草原习俗用相应财物赎回他们，一个是任凭他们自己选择去留，您和您的部下不得干涉。”潘兴汉说完自己的条件，面似平静的看着对方，内心却暗暗得意，三娘子看你如何破解伟大的战无不胜的人民子弟兵创造的改造俘虏教育俘虏的办法。 火枪兵俘虏这些人之后，潘兴汉就将人民军队最灵验的法宝用了出来，一个是优待俘虏，一个是进行广泛的洗脑教育。什么民族团结一家亲、要和平不要战争、迁居塞北分房子分地免租赋免劳役、当兵给饷银、子女享受火枪兵免费教育、种地免费提供种子农具等等一大票好处，一股脑灌输到这些俘虏的脑袋里，给他们描绘了一个天堂般的乌托邦，并邀请他们来到这个乌托邦过上好日子。经过他的忽悠，已经有很多土蛮俘虏表示要参加他的人民军队。 忠顺夫人有些不相信这两个条件，明朝卫军放还俘虏的代价可是要比草原的习惯做法高出很多，再说这些生在草原长在草原的人怎么可能鬼迷心窍跟你走。潘兴汉尽力掩饰自己的得意，还是没能瞒过忠顺夫人明察秋毫的眼睛，于是怀疑对方的诚意，以为对方在拿自己开涮，“你所说放还人质条件真的属实？” “打车傍牛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解决双方争端，两军对垒的情况下，一言不合就会发生争端，我敢忽悠您吗？”潘兴汉收起得意，一本正经的说道。 忠顺夫人听了前边的话还觉入耳，最后边几个字却完全不是味，忽忽悠悠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在一起荡秋千的游戏，潘兴汉这话和放马的小伙子遇到放羊的大姑娘时吹口哨差不多。 自从忠顺夫人嫁给第一任丈夫以后，已经没人敢这么挑逗自己了，况且还是在针锋相对的两军阵前，自己又比他大上十多岁。怎么听怎么觉得对方是要挑起自己的怒火，好造成两军冲突。 于是忠顺夫人气的鼓鼓的，差点变回睚眦必报的少女，用最恶毒的法子惩治这个胆大包天的卫军将领，紧紧攥住木几的把手，强压半天怒火才控制住情绪，“既然你只提出这两个条件，没有附加要求，本夫人就答应你，赶快派人交涉。” 潘兴汉看着涨的满脸通红的忠顺夫人，稍微有些奇怪，一想又觉得了然：我明白为何应承的这么痛快，原来你没做好长时间砍价的准备，把我打发走好处理内急。于是对忠顺夫人坏坏一笑，转身招呼陪在旁边的王顺与对方相关人员具体交涉，自己走回本军阵。 本来以为会与对方有一番唇枪舌战的交涉才能了结土蛮骑匪的问题，没想到三八两句话就妥帖的解决，这让潘兴汉觉得很是舒爽。至于自己一方的安全问题，他一点也不担心，凭借自己三千人马的战斗力战胜对方的一万铁骑不可能，但要全身而退还是没有问题。 潘兴汉坐在支撑起来篷房的四轮马车上眯缝着眼睛观看双方通事忙着清点人数和牲畜：哎，人命贱如草，一个彪悍的骑士才值两匹马或者三头牛或者二十只羊的价钱。 即使价钱不高也让潘兴汉非常满意，这些送回来的土蛮俘虏，经过一番洗脑，已经对火枪兵有了很深的印象。于是潘兴汉躺在舒服的靠椅上，美美的引用了毛先贤的一句话：释放的土蛮俘虏是火枪兵的宣传队，是长枪兵的播种机，是散发对火枪兵恐惧敬畏的瘟疫源泉，大明历史上有我们这样的军队吗，没有，从来没有！通过这些人的口舌会让大明火枪兵的威名传遍草原上的每一处角落。 一千多名俘虏很快交接完毕，但还有二百多名在土蛮部落饱受欺凌的最底层牧民不愿意再回原来的地方受罪，自愿跟随火枪兵返回塞北定居。按照与忠顺夫人达成的交易，必须无条件的同意他们将自己的家人一同带走。 这些人的家分散在不同地域，需要一段时间汇合。于是火枪兵和土蛮护卫骑兵相距一段位置各自安营扎寨，等待他们的到来。 为了接送这些人，潘兴汉特意带了五十辆四轮马车，每辆足够一次接来两家财富并不很多的穷苦牧民。于是每辆四轮马车由二十名火枪兵和二十名土蛮骑兵互相监督下，带着忠顺夫人亲自发出的手令向四面八方行去。在宽阔平坦的草原上，由八匹健马拉动的四轮马车奔驰起来比骑兵单骑速度还要快捷，这又不大不小的震动了土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