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都市小说 - 亡者之路代号迦羯罗镜在线阅读 - 六:老楼谜案

六:老楼谜案

    远处的脚步声,缓慢且沉重,假设这是个人,他似乎半身瘫痪靠拖拽来移动。

    我惊出一声冷汗,急忙调出第三瞳开始深透,结果目标没找到,却看见刚才三个调试工正堵在过道杂物堆后,微颤的身躯遮蔽住一切。

    同时,剧烈的头痛随之产生,我想可能是太久没使用的缘故。这导致我连想抓住椅子抹把冷汗都做不到,天旋地转中仰面倒下,气缸的棱角撞在脊梁骨上,我疼的龇牙咧嘴。

    调试工见过这难以想象的东西,他们与其周旋了不少时间,晓得其厉害之处。可是,放弃隐蔽性极佳的屋子,却朝着敌人跑去,这会儿正躲在那东西眼皮底下,怎么看都无法理解。

    待我神智稍清醒些时,想要离开这间屋子已变得不可能。远处的拖拽声来到跟前,估算他距离我不会多于15米。若此刻扭开房门直穿出去,等于和他面对面站在过道中。在几分钟前,我至少还有把握快速窜回改造仓库,而现在,混沌的状态不会比他快多少。

    十秒钟后,那东西的黑影倒映在屋子百叶窗前,他有着强壮的身躯,侧面比起普通人厚实得多,但个头还在正常范畴。

    他是个人形无异!

    难道西撒已经进化为深红巨人的外型?我不由一惊,刚打算再透,随即收回念头,此刻头痛欲裂,那么做只会雪上加霜。

    西撒一旦形成人形,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吞噬其他物质来补充自己逐渐巨大化!当初在摩萨利尔核心,它就是这么做的,将六名金光闪闪的守卫一一屠戮,吸收它们复原自己!我该怎么办?前不能进后退无路,真正将自己陷于死地!

    靠得近了,我渐渐分辨出,拖拽声之外那黑影还在喘息,发出“呼~咔咔”的气息,犹如一个重症病人正带着呼吸器艰困行走,当他走到最后一扇百叶窗前,突然停顿下来。我瞄了一眼,这东西正扭动脑袋,不断有一团团脓包往下滴落。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我焦虑起来,甚至有种上前扭开房门细瞧的想法。挥之不去的头痛让我既不能透也查找不到别人的位置,手足无措下,只能继续屏息注视。

    就在此时,我的耳边又传来其他的杂音,似乎不远处正有个人在爬行。那个方向,是连接后半段区域的大门。

    “瘦子?”我不由一惊,心中暗暗叫苦,这小子偏偏选择这种时机进来,究竟想干什么?

    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又开始移动步伐,我探头张望,正巧他走过大门,什么都看不清。只听得远处传来一声尖叫,那是瘦子,他像只耗子般又缩回改造仓库。黑影发现了新目标,丢开沿路这些办公室,开始朝大门连接处走去。

    这对我而言不啻是个绝好机遇,利用那东西追逐瘦子,正好可以跑出办公室寻求援助。大门的缺口很窄小,以那东西的体态,想要进去会很困难。更何况,瘦子是闻名遐迩的逃命专家,对付他应会绰绰有余。

    我带着这份侥幸移到门前,悄悄扭开把手。虽然此刻涌上心头的,都是对瘦子的愧疚,但正如他自己所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黑衣人之所以排斥他,主要也是因为这点,没有耻辱感也不具荣誉心。我默默沉思,猛然注意到一条不曾想到的细节!

    瘦子天生通晓生物语言,超强鼻犁器,这是他能提前感受到危险,总会顺利逃脱的保障。那么,为什么这次他会大失水准,让自己如此被动?

    这个细节正说明,那东西不是生物!

    想到这里,我不由将踏出的脚再度抽回,岂料,却踩在一滩滑腻的糊状物上,这是适才那黑影不停从身上掉落的脓包!我没来得及细看,整个人滑倒在地,同时,对讲机不知又接上哪里的喇叭,回授音响起!

    眼前那东西正站在十来米远的缺口前,僵直地转过身子!

    我在刺目的白炽灯下看清了他的外型,不由惊骇到了极点!随着一声嚎啸,我手脚并用朝着过道深处爬走。然而,这一路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糊状物,我跌得鼻青眼肿,差不多已能很清晰看见三个躲藏的工人时。身后那东西开始僵直地追过来!

    三个调试员眼睁睁看着危险迫近,厌恶地盯着我,脸上带着大势已去的绝望。我只得放弃往他们一头疾行,顺脚一拐,打算窜入大山里刺豚舱地下河桥梁控制室,却因过于慌乱,撞在铁架子上,塑料桶油漆桶滚得一地,继刺耳噪音外满是滴滴答答的漏液声。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那东西的外型,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可能是西撒。如果非要在有限记忆里同某样我听闻过的怪物类比,这大概就是Alex曾形容过的石化沙茧!这是一个人形,浑身被严重腐蚀到五官都分辨不出,像在石灰池里浸泡过百年,皮肤和肌rou组织都被烧化!随着它缓缓移动,身上不停滴落一团团浆糊般的石灰浆!

    这样的东西我怎么对付?正如胡子老汉所说,速冻枪只是摆设!而能击倒它的,必须是破坏力强劲的步枪,但此刻都被锁在准备间的柜子里!

    石灰腐尸不容我多想,已经来到跟前,但被滚落一地的塑料桶绊倒,结结实实摔在水泥地上,溅起的灰浆喷涌过来,我本能地用手一挡,隔离服顿时泛起一股白烟。我顾不上脱去这身累赘,抬起手将气缸内最后一点冷凝剂喷向它!

    这东西上半身很快被冻结,但双腿仍在抽搐,我的剂量已用光。趁着它爬不起身,我扯开隔离服,将架子拉倒,往更深处逃窜。沿路我不停擦拭手背上的灰浆,仍难以忍受灼烧感,四下找不到废纸,两眼茫茫。

    此刻我停歇的小屋,不知正处在区域上的哪个点。凭借对刺豚舱的记忆,我已经越过了石桥控制室,正处在研发实验室附近某个厕所里。头痛随着极度惊骇已然缓解,我捡起垃圾桶的卫生纸,不顾上面深褐色的大便,反复擦手。

    我必须要冷静,不论正在发生着什么,我需要理清头绪。

    Alex提起的石化沙茧,那种尸骸是需要不断“往上”才能生存的微生物,只要保持在比它水平面低的位置,就能不被发现。这个观点,是当初在罗马坐车去酒店时,生物学家提出的。不过以目前情形来看,他说的很不靠谱,我撞上架子摔倒在地,那东西仍能瞧见我,甚至它连迟疑都没有,僵直地扑来。

    那么它究竟靠什么来发现目标的?我恼怒地扯断对讲机电线,将其丢入马桶里。

    空调调试工能够生还,是因为他们发现石灰腐尸能感应声源。在小办公室内对讲机不知连接上哪来的喇叭,打远处招来这东西。调试工清楚这一点,所以立即逃跑,转移了躲藏地点。这说明什么?

    说明石灰腐尸能准确找到声源发生点。它沿路不会拐弯,也不受其他影响,就像带着GPS,能十分精准地追逐目标。

    目前我不存在优势,唯一能做到的是比它跑得快些,想要击倒它基本没可能,它喷溅出的强腐蚀物就像硫酸那般,近距离袭击完它的同时,自己也被高度烧伤。

    而最大的谜团是,这东西到底是打哪里跑来的?如果后半段存在隐患,在开始解剖前就不应将技工派进来,这是最基础的安全防范。难道西撒还能凭空创造出伙伴来收拾我们?这压根不可能,老实说它自己只剩半条命,除了能微弱地控制活人这点外,面对面或许都打不倒我。

    我所面对的这具石灰腐尸,比起西撒更致命,更难缠!

    就在此时,厕所门被粗暴地推开,我立刻捂住口鼻,透过厕所门板去窥视。只见一双湿漉的浅青色大脚,正停在门前,大团大团的灰浆坠下,砸在大理石地砖上噗嗤作响。

    它没有呆滞多久,开始设法进来。模模糊糊的人形比起之前更臃肿,以至于被卡在门框,大片灰浆糊满厕所大门。好在这东西没什么智商,不像间谍电影里固有情节,一扇扇推门查看,而是径直跑向盥洗台。大概在距离水台前三米距离,它头部突然拉长,然后打嘴这个位置,喷出力道强劲的大团灰浆!顿时,这堵墙面被青灰色的腐蚀物覆盖得严严实实!

    这算在干嘛?我一时无法明白其用意,只得继续注目。在逃跑过程中,我一定忽略了许多细节。石灰腐尸像个呕吐完的老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它似乎正欣赏自己的杰作。这个厕所如此之小,我哪怕跑得再快,也会与它擦肩而过。很显然,我被陷入一个死局,只要它不打算离开,我就得继续躲藏。

    在一个人只顾逃命时,是不容易察觉时间的流逝。打跑进这里到现在,感觉过得很漫长。恰如当初与尸蜕在河边搏战,结果人群撞开房门才短短的两分多钟。现在究竟过去了多久?我不知道,我所能知道的是同僚都很无能,他们既打不了掩护也不懂通知准备间的大队人马,这会儿丫挺们在干嘛?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际,这东西猛的一激灵,直直摔在地上,溅起的灰浆铺天盖地。它们顺着地砖像桶打翻的油漆朝着我脚下淌来。我急切地打算跳离,转过身子时,就看见躺在地上的那具腐尸,被烧成窟窿的眼窝,正死死瞧着我!

    我惊惧到了极点,立即爬上马桶,用双腿死死顶住门板,抵抗它随之而来的撞击。石灰腐尸缓慢爬起身,开始来回冲击门板。这个厕所很显然还未装修,它仍是过去老楼的旧装潢,门板并非现代的轻型材料而是木板,扛住那东西几个来回。但是,门栓却是高度氧化腐朽的,在挣扎了片刻后被撞脱!

    我依旧死死抵着木板,不让其进来,正打算利用它来回冲撞的间隙,快速爬到隔壁厕所时,只听得“噗、噗、噗”三声,那东西顿时消停了,同时门板上出现三颗长钉!

    “使劲踹,将木板踹倒!”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我按其指示,用力蹬腿,门板压着石灰腐尸重重地砸倒在地。

    这人朝我挥手,让别再顾虑满地的灰浆,先过他那边再做打算。它一手持刀一手举着个射钉枪,浑身满是白灰,唯独脸上的刀疤在阴暗中显得特别醒目!

    “这是唯一能用得上的武器。”他扭着我手关节,拽着飞跑,同时指指背后厕所,说:“那东西杀不死,只能稍微阻停一下。”

    说着,他将我带回石桥控制室,我看了下墙头标识,才明白这里就是综合仓库。刀疤脸手忙脚乱地打架子上取下把射钉枪,塞到我手里。

    “赶紧设法联系波特,让他派人进来!”我失落地望了一眼,道:“这是怎么回事?”

    “没法联系了,耳麦话筒我都扯了!”

    “那工人们的对讲机哪?”

    “被他们自己砸了,那些东西。。。”

    “那些?”

    “对,它们有许多,光是瞧见就有三只,天晓得这是什么!技工形容,他们看见过更多,”刀疤脸使劲拍了拍我肩头,道:“你别再多废话,听我说。这会儿颂猜悄悄带人往改造仓库去了,他将设法送技工回准备间,你我也要这么做。至于再派增援,我不认可,西撒现如今仍躲着,那样太冒风险,总之我们要取得步枪,才能对付这群莫名其妙的石灰人!”

    “这。。。瘦子到底在干嘛?他就在改造仓库里!”我开始跟着他小跑,同时为他戒备左右两侧。

    “瘦子?我不知道他在哪,掐断话筒前他说他很感谢你为他打掩护,之后也一起掐断电线,所以现在人都跑散了,总之他可能还在缺口附近一带。”刀疤脸苦笑着,叹道:“你也算是这小子的保护神。”

    原本我还打算牺牲瘦子来为自己争取时间,却被他理解为替他当幌子,这世道实在弄人。我刚想长叹,刀疤脸忽然转身,急着将我往回推,低声道:“回去,我们过不去了,综合仓库可以派些用场。”

    我只是瞄上一眼,立刻乍舌。此刻办公室过道上,挤着那样的石灰腐尸多达五具,它们一个个发愣地站着。这下,连泰国人他们是否脱险也无法判断了。

    我与刀疤脸尽量放轻脚步,掉头往回赶。刚来到门前,就看见起先厕所里的那位仁兄,拖着残破的门板正在走来,它堵住综合仓库门首。刀疤脸抬起手,打出几根钢钉,这东西应声倒下,双腿僵直地乱颤。

    “最麻烦的并不是撂倒它们,而是容易喷射腐蚀物,用钉枪突破,我们也许能抵达缺口,但双腿也被烧烂,我不想下半辈子坐轮椅。”刀疤脸说着,朝地面蠕动的石灰人继续射发,确保它短时间内再难爬起身。

    “我不明白,那个堆设备的仓库是条死胡同,我们很容易被困住,就像刚才我待着的厕所那样。”我追着他问:“你有什么计划?”

    正在此时,我感觉屋子明显一震。

    “这是什么?”我不由瞪圆双眼,左右环顾。

    “我不知道,刚才也这样过,大概地震了吧。我的计划,就是自造*!”他停下脚步,指着仓库四周大大小小桶子和木箱,嘿嘿一笑:“这里的材料,只需合理运用,足以炸塌整段区域!”

    我心存疑惑地开始按他指示搬起材料来。干这种事的都需要熟悉基础化学,但眼前这人很明显没怎么念过书。你让他挥舞大刀杀入敌阵这绰绰有余,但做*。。。实在令人匪夷。

    “在格鲁吉亚,你没听我说吗?我似乎刺杀过他们的安全局局长,用的就是*。”他自管自地开始将甲醛盖子打开,找来汽油,随后剪开一些乱七八糟的袋子,忙碌起来。时隔不久,刀疤脸站起身让我将铆钉和钢钉提给他,对我摆摆手,道:“我可谓是不折不扣的恐怖份子,但不反人类。”

    “这些钉子算干嘛的?”我推着一个装满保鲜膜的塑料桶,问。

    “增强爆炸的破坏力!”刀疤脸一把推开我,让靠边站,道:“这东西很不稳定,你还是出门去给那个残废再补两枪,以免它坏了情调拖咱们后腿。”

    当我拐出门,不由头皮一麻,那东西不见踪影,只留下块破门板,此刻不知走哪去了!

    如果石灰腐尸是受声源吸引,那么它只会闯入综合仓库,因为刚才我和刀疤脸正在闹动静干体力活,这东西只是生物反应,它不懂群体配合也不能体察生或死,断无可能会去召集同伴来解围。

    那么,此刻它到底干了什么?是否刚才忙着搬桶子,又有其他人正在折回,吸引它注意力追着去了?那些东西一会能注意到声源一会儿傻站,这究竟是为什么?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刚打算折返将这些告知正挥汗如雨的刀疤脸,就感觉地面又是一震,远处大块玻璃被砸碎了,同时有个脚步声跑进了某个屋子,随着一阵电流声,后半段电闸被人拉下,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还未等我回过神来,更多的脚步声从办公室过道传来。我立即举起射钉枪,死死瞄准着前方。很快,一群黑影正在飞速跑来,我大吃一惊,正打算射钉,就听见为首的在疾呼住手!

    那个黑影是泰国人,背后跟着的是调试工,他们竟然还待在后半段,压根没回到改造仓库!

    “怎么回事?”刀疤脸在里头大骂:“哪个手贱去将电源掐断的?我才刚合成了三个!”

    “不知道,不是我!”泰国人气喘吁吁地应道:“前面出不去,都是那东西。起先我们被迫躲在办公室,但它们越聚越多,地震后全堵在缺口那里!”

    “看来也只能死扛了。”刀疤脸无不惋惜地看着作品,让众人在附近寻找例如雨衣之类的橡胶布,一会儿冲出去时,它们至少可以遮挡一下。当技工听完他的计划,坚决表示这是个糟到不能再糟的主意,因为老楼地处地底,这里为重新装修做了不少改动,所以结构并不坚固。改造仓库大爆炸,让不少承重墙面开裂,设施再经不起刀疤脸的*。

    “照你这么说,这会儿就开始调试中央空调,那不是乱来吗?”刀疤脸绷着脸,质问道:“谁下的任务单?”

    “谁告诉你我们在装空调?原本在这里是打算检查墙面,在图纸上做标注,为今后的空气净化配置一间屋子!”一个工人哭丧着脸,呜咽道:“我还约了人打牌,现在连命都将不保。”

    “行了,你肥头大耳的,一定能长命百岁。跟我说说这些东西究竟是什么?它们怎么出现的?”我制止住人群争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人躲着?”

    “这些东西,是仓库爆炸后,由机电室内出来的,屋子与仓库隔着一片墙,受到冲击也最严重。”胡子老汉回忆着:“我们一共五个人,现在全在这里。爆炸时,正巧在实验室附近,闻声跑去办公室,当时大家都很害怕,只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但这时,一只有触手的大东西飞窜进来,它往机电室去了。。。”

    “等等,你所说的触手怪物,它没有袭击你们?”泰国人思索片刻,问。

    “没有,我认为,它好像顾不上这些,就像憋着尿急于找到厕所。”四眼回忆着,说:“然后我就远远听见那头响起一阵噪音,差不多十来分钟后,那些湿嗒嗒的东西就走了出来。”

    “废话少说,这会儿我们断了通讯,可能外边的人也注意到了,但短时间内不会派人再冒险,波特当班第一天就闹这么大乱子。”刀疤脸一面让我出仓库去观测,一面探问:“你们说,这里有什么可能,能通知到外界的人?天呐,怎么连个电筒也没有?”

    “有,机电室。”另一个没见过的工人将随身带着的图纸打开,掏出打火机照亮,指着某个地方道:“这里可以。”

    其他几个技工看了看,连连点头。

    “机电室不是挨炸了吗?”刀疤脸凑前看看,道:“瞎扯淡,我不会再让他们去涉险。”

    “屋子现在一定面目全非,那里没有电话之类的通讯,比它们原始。”那个工人继续说道:“在屋子底部,有条粗大的铜管,它通向准备间屋梁,只要有人站在管子口大喊,外面的人就能听见。声音可以通过管道传很远,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案。”

    我收回脚步,初略瞄了一眼。他们手指着的屋子,就是摩萨利尔刺豚舱那间类似警局武器库的屋子。但这很危险,屋子在一段曲折的S型回廊尾端,一旦办成这件事,再想折回,如果廊道被石灰腐尸占领,基本就是十死无生。

    而刚才电闸被切断的地方,就是机电室,里面躲着的是人还是西撒?这实难判断。我焦虑地四下打量,瞧见石灰腐尸又在到处乱窜,再没有争论的时间。

    而更糟的是,机电室方向,正有一个气定神闲的脚步在走来。身后这些瑟瑟发抖的技工显然已魂飞魄散,目前得立即拿出方案!大家拖不起时间,必须立即联系到外界。

    刀疤脸拽着我跑出仓库,指示泰国人将门前所有重物都拉倒在地,搬各种桶子去堵门。石灰人腿脚僵硬,它们无法懂攀爬,屋内有不少钉枪和灭火器,可以维持抵挡十分钟。而我和他,则分秒必争赶去机电室,顺道看看是什么东西在靠近。

    “Yo,”廊道内那个走来的东西盲目地叫着,在等待活人回应,他是瘦子,正显得很得意,似乎自己能掌控一切。我恨不能上前给他一巴掌。

    地面又很明显一震。

    “瞧见你们了,哈哈。”瘦子朝我俩张开手,笑道:“我办得怎么样?”

    “你做了什么?”刀疤脸站停脚步,冷冷地问道:“你得有个很好的解释。”

    “掐电源啊,我终于知道那些是什么了。”他神秘兮兮地探前一步,道:“它们叫苏门答腊板蜣,一种小甲虫,畏光寄居在人类尸体内,极强的生存力,哪怕*爆炸也无法杀死。它们对弱电流反应敏锐。起初我以为它们是追逐声响,后来发现错了。所以我必须拉电闸,虫子没有眼睛,它们依靠前须探测,没有电就等于失去方向感。”

    “你为什么冒险跑来这里?”我摆摆手,叹道:“当然不是说你不该这么做,只是以你的性格。。。”

    “见你不顾一切打掩护,小锐爷我真的很感动,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瘦子眼睛湿润,口齿不清地说道:“除了我早死的妈,你将我当作真正的朋友。”

    我一片唏嘘,不由苦笑。

    “行了,瘦子。”刀疤脸颇不自然地撇撇嘴,指指他背后,让我前突,往机电室跑去。

    他们在背后跟着,沿路都是刀疤脸在说话,大致是一些他对瘦子的愧疚,照顾不周之类的。我撇开俩人只管猛冲,快跑到机电室门前,就感到地面猛烈震荡,同时听见背后“轰隆”一声巨响!回头去看,一堵薄墙已然倒塌,灰尘漫天!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被灰泥呛了一脸,我稍站稳脚跟,就瞧见破墙内爬出三只石灰腐尸,一个个拉长脑袋正打算呕吐!我脑袋一下子炸了,急忙借着惯性滚进机电室,哪知门内还站着一只,不得已我从其胯下滑过!廊道内都是瘦子的疾呼,问发生了什么,这之中还有刀疤脸掏刀子的杂音。我来不及去回应,正打算随便找个角落暂避,只感到脚踝钻心疼痛!

    我的右脚跟被轻钢龙骨狠狠扎了一下,身子保持不了平衡,倒向背后的大堆黄沙里。。。

    而谁都不曾料想,这堆黄沙,中央有个大洞,我连惊叫都赶不及,就被它吞没,随着高速下坠,眼前一黑,再没有了知觉~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一阵阵呢喃,犹如千百个人正在低语,好熟悉的声调,似曾相识。它们像撞钟袅绕,不断催着我醒来。睁开疲乏的双眼,我看见一个水泥墩子天花板,青灰暗沉,这说明此刻我正处在一个毫无透光性的地方。

    支撑起身子,我惊异地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方方正正的水泥屋子里,它大概有十个平米左右。

    这算个什么地方?空空荡荡,既无照明也没有摆设。我试着想要站起身,但不能够,受伤的右腿毫无任何感觉,它似乎已不再是我身躯的一部分。

    顺着腿脚,我看向屋子另一头,不由鸡皮疙瘩栗起!就在我的身旁,躺着一只半石化的大家伙,它长着三条触手,在头部位置,出现一条萎缩的人腿!而整片粘滑的身子,挤着各种器官,像个恐怖异常的怪胎!

    这东西,正是失踪已久的西撒!

    这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倒在它身边?这怪物一动不动究竟在盘算什么?

    我想大呼,但什么都叫不出口,这间斗室,只有我和它,并且彼此仇视,天底下没有比这更糟的事!

    我想往后倒爬,找寻出路离开,但浑身无力。

    西撒好似嗅到了活人的气息,慢慢开始有了反应,只见它艰难地支起躯干,打眼窝喷出道强劲的绿色浓雾,我撞个正着,眼前一黑,如同被钉入活人墓。

    明白了,也太迟了,西撒和埃盖翁是同一种怪物,那些石灰腐尸就等于刺豚舱储备的实验用尸,瘦子不仅没解除威胁,相反被这个狡诈无比的畜生再次骗了。。。

    它同样也是一个傀儡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