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最后的清晨
在距离城门大约1.5公里左右的位置，在那目力所及的尽头，在漫天飞舞的黄沙中，一队有着整齐制式着装的队伍正不断突破那翻滚沸腾的黄色沙土。哈里斯双目呆滞的看着在那远处地平线上鱼贯而出的洪流，如传闻中一样的装束，如传闻中一样整齐的队伍无一不在说着那可怕的事实。在这一刻，哈里斯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忘记了自己应该示警的责任。他就这样一脸愕然表情的看着那已经完全暴露在小镇防卫视线中的骑兵队伍，“征服者强盗团。”哈里斯口中茫然若失的喃喃着这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名词。 “这些强盗居然真的能来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对，肯定是在做梦，幻觉，幻觉，一定都是幻觉，吓不倒我的。”哈里斯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还用力给了自己狠狠一耳光，这才抬头再次向城外看去：“不对，不对，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酒？对，喝酒，喝口酒，这些幻觉都会统统消失掉的。”哈里斯一把拔开了水袋的盖子，“咕咕”的给自己猛灌了几口水囊中的麦酒。“咳咳咳咳。”喝得太猛，哈里斯不小心呛到了，他双手撑地趴在地上费力的咳出了堵在嗓子眼的麦酒，再次抬头向城门外望去。 看清楚了，绝对是那支最近闹得很厉害的强盗团。看着那完全暴露在自己视线中，正疯狂的向自己这座小镇冲来的强盗。哈里斯双手双脚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但他还是努力控制着，以从没有过的速度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纵然全身由于恐惧不住的颤抖，但哈里斯还是义无反顾的站在城门下面高举着配发给他的短矛勇敢的面对着那支气势汹汹冲来的强盗骑兵队伍。将手中的短矛狠狠往地下一拄，连地面都被拄出了个小坑，哈里斯紧张的看着那支越来越近的队伍，“阿诺伊亲王的领地，你们不许靠近。”一声自从上了年纪后再也没有过的高亢声音从哈里斯嘴里爆出，但在城门的阴影下，一个人的身影实在是太过渺小，如沧海一栗般毫无高大感觉。 哈里斯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支靠近的强盗骑兵队伍，距离是这么的近，他甚至能看到马匹喘息之间喷吐出的白雾。在这一刻，他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他转过身，背对着那支可怕的队伍，他注视着小镇，嘴巴微张，“强盗来了，快……” 一柄还在空中打着转的马刀被队伍当先的一个衣着与众不同的首领模样的人扔出，马刀撕裂空气，在空中急速的飞舞了几圈，最终狠狠的扎在了哈里斯的背上。 “呃”哈里斯如遭雷击，他示警的喊声顿时被生生的压进了口中，他低下头，骤然缩成米粒大小的瞳孔不可置信的看着腹中冒出来的一节刀尖，嘴里嘟嚷着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有一丝带着唾沫的血液从口角缓缓溢出。他向前平伸出手，“强~~强盗来~~来了，快逃，快……”但这声音却是如蚊虫般细小，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垂死的哈里斯嘴里梦呓般的话语。手中的短矛再也把持不住，脚下的大地似乎也在不断抖动，哈里斯再也坚持不住，他脚下一软，对着小镇内里的方向跪了下来。 手上也是愈发无力，哈里斯奋起最后的力气将短矛插在身前的地面上，全身的重量倚靠在短矛上，好让自己不至于瘫软倒在地上。瞳孔慢慢放大，哈里斯感觉自己的眼前渐渐模糊，开始看不清东西了，在这炎热的夏日，自己的身体却在不断的丧失温度，全身开始蔓延的寒意让哈里斯感觉身体像是被冻结了，连抬手睁眼都是那么的困难，相比之下，从背后破体而出的那柄马刀所带来的剧烈疼痛感在这时候却渐渐感觉不到，年轻时有着佣兵经历的哈里斯知道这意味的什么，或许这种结局也不错，不至于老死家中或者在哪天醉死在某条陋巷，身体腐烂发臭了都无人知晓。 那是？眼前的模糊让哈里斯看不清楚，但他还是努力的不让眼睛闭上。“加尔那家的小子？”哈里斯恍然间像是看到了从小镇里跑来的那个和自己年轻时一样充满活力的的人体。“快逃，笨小子。”哈里斯嘴里嚷嚷着连自己也听不清的话语，插在地面上的短矛再也支持不住全身的重量，和着这具逐渐死亡的身躯一道轰然倒在地下。 ………… “喂，哈里斯，别睡懒觉了，不是给你说不要喝酒嘛，看你这熊样，快点过来，该出发了，这次我们佣兵团可接了个大买卖。” “埃洛团长？你不是早就死了么？”哈里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眼前的人影。 “啊？哈里斯你这个混蛋小子，居然敢诅咒你最敬爱的团长早死，是不是想挨打啊，咚。” “痛，痛，痛。”哈里斯不满的揉着自己被敲疼的脑袋，脑海中那种隐隐感觉眼前不真实的想法也抛出一边。 “走了，哈里斯，别磨磨蹭蹭的，大家都在等你啊，你这个混蛋小子。” “哦，知道了，等等我，埃洛团长，别走那么快，等等我。” ………… 多维也小镇的出入口，年迈的哈里斯倒在血泊之中，但令人弄不明白的是，已经完全死亡的他为何没有一丝痛苦，恐惧的表情，相反，他已经冰冷的脸上浮现的还是一种解脱，高兴的神情。 “啊哈哈哈哈，冲锋，勇士们，烧光这里的一切，杀光这里的所有，将这里变成白骨丘，帝国的血色的未来，将由我，阿提拉来创造。”多维也小镇外面，一个策马奔跑在最前面的人影一拉马缰，直接越过了3米多高的城门，跑到瘫倒在地的哈里斯身边，一把抓住穿透哈里斯的马刀刀柄，借着奔跑的马力将马刀扯了出来，然后，马不停蹄的向小镇里狂笑的冲去。 在他的身后，规模庞大的侦察骑兵队伍正从低矮的土墙鱼跃而出，跟随在队伍最前的阿提拉身后，高举着佩刀，向小镇里面冲去。 今日多维也小镇的清晨，注定了它不平静的开始。血，还在从早已死去，全身冰冷的哈里斯腹部涌出，将身下的土地染得红红一片，但瞬间，又被阿提拉的队伍所带起的灰尘所遮蔽，无人知晓。 哈里斯，多维也小镇城门官，今日多维也小镇的第一个牺牲者，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