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道牌
这小女孩，也是我背上拥有的一个人脸。我原本以为她也会对我动手，可让我惊讶的是，小女孩竟然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竟然直接从窗户爬了出去，就好像没将我放在心上。 怎么回事？ 我也没心思管太多，眼下查看父母的情况最要紧。我连忙先检查了一下父母和姨妈的呼吸，好在他们还活着，呼吸很平稳，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看着父母昏迷的模样，我忍不住鼻子一酸，然后就跪在了地上。 原本我想跟父母坦白，告诉他们我杀了人，要去警察局自首。可现在恐惧却已经涌上了我的心头，我怕，真的很怕…… 在父母的心中，我一直都是乖巧的儿子形象。可就在今天，他们的儿子竟然成为了杀人犯。我担心父母会因此崩溃，而且吴鹏家里一看就是有钱有势的，如果我去自首，他们绝对不会让我的父母好过。 除非……带着父母跑。 我的心中萌发出了这个想法，但很快就放弃了。父母年纪都已经大了，我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到处跑吃苦。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就响了。我连忙拿出手机接听，那边传来了孙不语的声音。他的声音听着有些急促，但还算好：“我这边已经差不多解决了，你那边情况如何？” “我……沾上了麻烦。” 我叹口气，悲哀地将事情简单地与孙不语说了一遍。孙不语听过之后，他沉默几秒，轻声说道：“我对你的遭遇表示同情，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我被关进去，那我爹娘一定会崩溃，而且吴鹏家肯定不会放过我爹娘。可要是我带着他们跑，他们年纪大了，我怎么忍心让他俩吃这样的苦……” “这件事情，也并非是没有解决办法……”孙不语细想一会儿，随后说道，“你趁现在就去酒吧找我师傅，趁早过去，免得被抓了。我也立即赶过来，看看能否帮你将事情解决了。别忘了师傅说过，我们有两个人可以杀。” 孙不语的师傅…… 我心中还是有些吃不准，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于是我出了门，临走前还帮父母将门窗都关好了。 我下楼骑上电动车，一路到了酒吧门口。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酒吧已经被清场，让我惊讶的是，孙不语竟然来得比我还要早一些。 我来的时候，孙不语正站在门口抽烟。他瞥了我一眼，然后将烟头丢掉，率先走进了酒吧。 我忐忑地跟在孙不语身后，与他进了那个隐秘的小房间里。那个美女师傅还没有睡觉，我们来的时候，她正坐在酒吧喝酒。 “两个人……” 我俩才刚进来，美女师傅就端着酒杯，冰冷地说道，“我允许你杀连个人，那个炼大怨鬼的有没有杀掉我不知道，但我得到的消息是……吴鹏被杀了，他被一把木质匕首捅进喉咙而死。他死后半小时内，就有人跟我说了这个消息，孙不语……你能不能跟我解释究竟是什么情况？” 孙不语看了我一眼，他平静道：“你将事情的缘由说一遍。” 我不敢撒谎，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等我说完之后，在场的人们都是沉着脸色，而孙不语开口道：“你以前就跟我们说，做人要讲忠孝义。虽然吴峰杀了吴鹏，但那是因为救母心切。这件事情大家都听见了，你帮不帮？反正你一句话就能搞定的事，没必要弄得太难堪吧？” “一句话？” 美女师傅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她脸色慢慢变得有些狰狞，冷笑道：“你若是杀个普通人，我还能糊弄过去。但被杀的是吴鹏，要付出的代价比杀个普通人高十倍。你先告诉我，大怨鬼的事情解决如何了？” “事情搞定了，但人没抓住……”孙不语平静道，“那家伙的本事也不低，我连他的面都没见到，就让他跑了。” “那你还有脸来跟我谈这个！” 美女师傅怒吼一声，她抓起那酒杯，竟然直接朝着孙不语的脸泼去。孙不语站在原地并没有躲避，酒水全都泼在了他的脸上。而他抹了抹脸，语气波澜不惊：“你要付出的代价很大，但那也是钱财与情面。你的情面，可以挽救一个家庭。以前我刚入门的时候，大家都很苦，过得也与吴峰差不多。在我们拼搏挣扎的时候，也被大人物欺辱过，甚至比吴峰还要惨数倍。那时候你叹气说，为什么没人愿意帮我们一把。如今你看着吴峰的情况，能否帮他一把？就当给我个薄面，若不是因为我动手，事情也不会变成这个地步。” 美女师傅死死地看着孙不语，她咬牙道：“你的薄面？想要我给你面子，行，我以前就最讨厌看你这闯了祸还一脸淡然的态度。要我救吴峰可以，那你将道牌留下。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否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这风度。大话谁都会说，就看你会不会去做！” 听见美女师傅的话，在场的人们都是惊呼一声。而孙不语的表情也是触动了一下，只见他缓缓伸向自己的外套，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暗红色菱形木牌。 我下意识看了眼，只见那木牌上写着道师两个大字，并且道师下面好像还有一行小字，只是我看得不太清楚。 见到孙不语拿出木牌，人们更是惊愕，就连美女师傅的表情也有点错愕。此时连宣站了起来，他焦急道：“师傅，师弟就算错得再多，也符合您说的忠孝义。收回木牌这种事太过残忍……要不要再考虑一番？” “不用为我说情……”孙不语将木牌放在台球桌上，他淡然道，“我不是个好人，这一点我心知肚明。但人的一生，难免会碰上几次重要的选择。有些事不做，难免会在心里留个疙瘩。等老到走不动的时候，就数数自己心里的疙瘩。若是疙瘩少，那死的那天也舒坦点。” 说罢，孙不语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我一犹豫，也跟在了孙不语身后。孙不语全程都没有说话，我跟着他一路走出酒吧，他坐进车里，我连忙也想坐进去。 然而，孙不语却是将我推开了，使得我一屁股摔在地上。当我摔倒之后，孙不语立即踩动了油门。 我下意识想追上去，但就在这一瞬间，我却看见孙不语的脸上满是泪水。他咬着嘴唇，仿佛是在强忍着不哭出声。 那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孙不语就已经远远离开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道牌是什么，对于道士来说有多重要，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男人只有在最崩溃的时候会流泪，而看似坚强的男人，当他痛苦的一刹那，也许旁人不知晓，但对于他来说，天空已经相当于崩塌。 我叹了口气，捂着受伤的左手骑上了电动车。等开出一个街区，我满脑子都是之前孙不语的表情。日夜交替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我平稳地骑着车，左手却是忽然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疼痛。 在这疼痛下，我无法控制电动车的平稳，翻车摔在了马路上。疼痛使得我龇牙咧嘴，我抓紧左手，却见正个左手的皮肤忽然变成了紫色。 在我的脑海内，响起阵阵阴笑声。就在这时，我无意看见旁边的巷子里，之前那小女孩正隐藏在黑暗之中，眼神冰冷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