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习武
虎骨破厉声道：“再来！”鹿鸣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将内力逼出体外，形成薄薄得一层黄色气层，烟雾般轻罩在全身，虽然暗淡，却并未昙花一现。 鹿鸣一时兴奋，叫道：“爷爷，我做到了。”话音刚落，一个石子横飞过来，直打在脸上，却被黄色的起气劲一挡，卸去了大半得劲道，微微有些疼痛之感。 虎骨破道：“这便是护身气劲的作用，也是入门必学的基础，以后对敌，你气劲强劲，纵然武艺不济，敌人若破不了它，小命还是保得住的。今日我教你控制之法，日后待你内力积累深厚，护身气劲自然也会越来越强。我曾认识一个家伙，武艺稀松平常，护身气劲却是惊人，竟靠着一股蛮力与我斗了个旗鼓相当，也是我生平一大憾事。” 鹿鸣见他双目凝视远处，似是想起来陈年旧事，不便再说，过了一会，虎骨破道：“刚才我打的招式，便是怕怕拳法第一怕‘草木皆兵’，此招宗旨便是以快打慢，以多胜少。你看清楚了我石头的去势，将它们接住了。”说罢，手一扬，一颗石子激荡而出。 鹿鸣初尝内力心法的甜头，气劲凝于双目，顿觉目清神怡，一道光线打来，将手一伸，竟接住了石子，虽然打得手掌生疼，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虎骨破看他高兴地手舞足蹈，不屑道：“才一个，高兴什么，接招！”唰唰唰几下，同时打出十颗石子。鹿鸣正在陶醉，这一下猝不及防，双手混乱挡格，竟连一颗也未接到，照单全收，疼得鹿鸣哇哇大叫。 虎骨破道：“很奇怪怎么比刚才更疼了？我加重了力道，你那小小的护身气劲也不顶事，我这就是告诫你，任何时候也不要得意忘形。再来！”又自不同的方位，打出十颗石子，他出手甚快，鹿鸣看不清他出手，但石子的来势却尽收眼底，心神一定，双手上下翻飞，竟接住了七颗。虎骨破道：“手随眼动，眼随心动，心若慌了，手便乱了，再来！”这一老一少，便循环开来，鹿鸣习练甚快，不过两个时辰，竟将那石子尽数接到，心中虽有些沾沾自喜，却也不敢表露，免得有受皮rou之苦。 虎骨破见鹿鸣学得甚快，心中甚喜，竟起了爱才之心。原来他久在这地洞之中，从无人陪伴说话，性情难免乖张，鹿鸣虽然年幼胆小，但却是个学武的奇才，尤其他看到鹿鸣短短时间内竟无师自通，将内功心法提上了境界，亦大吃一惊，但一想到鹿鸣失去了精魄，纵然天赋异禀，于武术仙术之道也难有作为，不由得发出‘可惜’的感慨，却是有感而发，出自真心。此时鹿鸣进益甚快，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兴致大起，就好像一个雕刻师见了一个上等的美玉，爱不释手一般，不自觉间也将鹿鸣看成了年幼时的自己，恨不得将自己的一身本领尽数传授于他，至于以后如何，他也顾不得了，此时心心念念的，便是要将鹿鸣这个美玉好好打磨一番。 虎骨破本来早已心灰意冷，此刻陡然间生出一些信念盼望，不由得激动亢奋，连声音也微微发颤，道：“很好，我发更多的石子，接住了。”只见手影模糊，尘土飞扬，鹿鸣左右开弓，将门户守紧，石子过而不入，尽数被抓在手中，只是他手掌太小，将石子抓满之后，再无力去接剩下的，余下的打在身上。 虎骨破摇头道：“也不知是你是傻还是聪明，接满了不会丢掉，白白挨了数下。”鹿鸣被他一点，惭愧道：“我竟没想起来，当真笨得可以。” 虎骨破心道：“你哪里是笨，不过是缺乏实战经验，等你吃亏吃的多了，自然便就明白了。”经此一试，虎骨破将石子数量往上增加，最后竟多到三百多颗，鹿鸣初时也挨了数十颗，可是往后练，学得越快，那石子竟再也无法沾到鹿鸣的衣襟。 虎骨破大大地满意，道：“刚才我打的石子，出手的方位你可记得？”鹿鸣一愣，道：“这我哪里记得？我只是看你打的方向我才出手。”虎骨破面色一沉，道：“给我好好想想！我刚才已将‘草木皆兵’的招式演练给你，你将石子接住，反过来打出，其实便是‘第一怕’了。”鹿鸣恍然大悟，遂暗暗思索，脑中想着，手里不自觉得打了出来。 虎骨破看在眼中，心中更是确定无疑，凝目而视，目光却柔和了许多，心中更是思绪如潮，往事历历在目，浮现上来： “可恶！三个混蛋。。。。。。可恶！”年轻的虎骨破浑身是伤，爬在地上不住地咒骂，两泪水顺着脸颊而下，模糊了双眼。 “好可怜的一只小老虎，竟叫三个小狼崽子欺负成这般模样，可怜，可怜。” 虎骨破一惊，将眼泪一抹，颤声道：“是。。。。。。是谁？”缓缓走来一人，中等身材，看不清看面貌，边走边说道：“别怕，我来帮你。” 。。。。。。 “虎爷爷，虎爷爷，您看我这么打对么？咦，你怎么哭了？” 虎骨破回过神来，忙将眼泪拭去，道：“哭什么，不过是困了。”说着假装打着哈欠，掩饰过去，道：“练得如何？”鹿鸣道：“您看看。”说罢，将方才的招式演练了一次。虎骨破点头道：“对了八九分了。”鹿鸣道：“我自信方才演练的都是您所教习的，怎么才对了八九分？” 虎骨破道：“来来来，我是敌人，你用‘草木皆兵’来打我。”鹿鸣听说要打虎骨破，心中怯了几分，不敢动手。虎骨破道：“没事，你只管打来。” 鹿鸣没有办法，聚集内息，气劲从身体上飘散出来，虎骨破点头道：“嗯，倒是有些像模像样。” 鹿鸣微微有些发怵，但箭在弦上，也只得迎头而上，拳头雨点般朝虎骨破打去。虎骨破端坐在地上，右臂猛然出击，只见他爪势犹如灵蛇出洞，既猛且快，任鹿鸣如何变招强攻，依然稳如泰山。鹿鸣手中加劲，右拳一勾，斜地里打去。虎骨破并不躲避，一掌朝鹿鸣胸口拍去，鹿鸣猝不及防，生生挨了一掌。所幸虎骨破掌中毫无内劲，鹿鸣只痛不伤。 鹿鸣大叫道：“不对，不对。”虎骨破道：“哪里不对了？”鹿鸣道：“按着您教的，你应该抬手击上，然后再击打我的胸口。”虎骨破道：“这便是我说的剩下的一二分了。既然我快过你，直接可将你击飞，我又何必将你手掌挡去，做这多此一举的事情？你记着，招是死的，人是活得。你若想成为绝世高手，既要记招，也要忘招，记招容易，忘招却难，你还得自己琢磨，全靠你的悟性了，眼下的，你只要做到‘见招拆招’便行了。”鹿鸣低头不语，揣摩着其中的深意。 虎骨破心情似乎不是太好，道：“这些东西你日后慢慢琢磨，既然你学会了‘草木皆兵’，我便将剩下的三怕传授给你。” 虎骨破显然兴趣全无，只是草草将剩余三招传授给了鹿鸣，鹿鸣第一怕尚未融会贯通，其它三招中也有很多不明白之处，练得甚是不得要领，又不敢询问，心中不免有些失落懊恼。 好在鹿鸣性子不急躁，每日里重复勤练，再加上虎骨破从旁指点，招式稳扎稳打，竟也是突飞猛进。地洞中日月不分，鹿鸣累了便睡，醒了再练，虽然久不进食，但他精怪之身，却也抗得住，只不过力气稍弱，却无大碍，亦不知过了多久，竟将“怕怕拳法”学全了，至于做到收发自如，畅通无阻，则要靠日后修行，非一蹴而就。 这一日，鹿鸣睡醒了起来，见虎骨破呆呆地坐着，不敢打扰，便独自修习心法。虎骨破忽然道：“你练得差不多了，也该上去了。”鹿鸣惊喜道：“爷爷有办法上去？”又觉得甚是不妥，心道：“我这话问的蠢，若能出去，爷爷早就出去了。” 虎骨破见他低头不语，道：“你一定在想，这老头子要是有能耐出去，也不会巴巴地呆在这里了，是不是？”鹿鸣低声道：“我不敢。”虎骨破大笑道：“不想你学了‘怕怕拳法’却少了几分扭捏之态，也不怎么哭鼻子了。”鹿鸣道：“爷爷是好人，我自然是不怕的。” 虎骨破脸色一变，厉声道：“什么话？好人你不怕，恶人便要怕了？”鹿鸣支吾道：“恶人。。。。。。恶人。。。。。。我也不。。。。。。。怕的。”虎骨破眼睛一瞪，道：“再说一次。”鹿鸣硬着头皮道：“我不怕恶人。” “声音太小，大声点！” “我不怕恶人！”鹿鸣豁尽全力，憋得满脸通红，却不想此时自己内力充沛，顿时将石壁也震得嗡嗡作响，倒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虎骨破道：“不能怕恶人，恶人会杀你，要怕的却是那些所谓的好人，好人会骗你！杀了你，不过一命呜呼，骗了你，却能叫你痛不欲生。好了，我能教你的也就这些，你上去后，将那些打你骗你的恶人好人尽数杀了！”鹿鸣一愣，为难道：“我。。。。。我。。。。。。”虎骨破喝道：“怎么，你不听，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鹿鸣吓得一哆嗦，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去。虎骨破手臂一扬，甩出一股黄色气劲，将鹿鸣缠住。鹿鸣身不由己被气劲拉扯过去，大惊之下，内息激荡而出，打出“草木皆兵”。虎骨破道：“很好，终于知道出拳，而不是挤‘马尿’了。”当即与鹿鸣对手过招，转眼间，‘草木皆兵’互撼，已经对了百招以上。 鹿鸣毕竟内力底子太薄，不多时已经感到吃力，虎骨破却越打越精神，说道：“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一点就透，招式是有模有样，也能随机应变，可在内力上可要吃大亏了。” 鹿鸣恍然大悟，心里想：“原来爷爷在教我对敌的经验。”稍一分神，虎骨破利爪再次扼住鹿鸣喉咙，将他摁在地上，说道：“我苦心教你，真不舍得就这么杀了你，若你答应，我便放了你上去。” 鹿鸣挣脱不开，听虎骨破要下杀手，心中又惊又怕，一个寒颤打过来，劲力瞬间强了数倍，震开虎骨破，一跃而起，自上而下，直冲下来。 怕怕拳法第二怕—谈虎变色对谈虎变色！ 双掌互扣，强弱立分，鹿鸣被反震回去，虎骨破身下荡起一层烟圈，毫发无损。虎骨破看准鹿鸣下坠的方向，将其擒在手里，道：“我和你说过了，你心中越是胆怯，拳法的威力越是大，看来你还不够胆怯，不然这第二招怕没那么快见分晓。”鹿鸣被虎骨破扼住喉咙，只觉呼吸不畅，断断续续道：“爷爷，住。。。。。。我喘不过气来啦！” 虎骨破目露凶光，喝道：“我叫你杀了他们，你听不听！”手中却是加劲，鹿鸣已经说不出话来。虎骨破眼神有些癫狂，面容扭曲起来，干瘦的手臂上更是青筋暴起，甚是可怖，大叫道：“你听不听！我叫你杀了他们，是为你好，可你却不愿意，结果呢，他们害了你，咱们兄弟被杀得尸横遍野，我既恨你，又恨不下去。。。。。。。不。。。。。。我这条命便是你给的，我愿意为你死了，也是甘愿。。。。。。” 忽觉手上一阵剧痛，内息狂泻不止，低头看去，鹿鸣双目游离，浑身散发着阵阵黑气，正在吸收虎骨破的内力。 虎骨破大惊失色，神智恢复过来，连忙撤去手劲，黑气渐渐消失，却有股强劲的内劲正和他相抗，轰得一下，将虎骨破震出数丈，只砸向身后的石壁，竟生生砸出来一个圆坑。